大概是龙唯一的表情太过凄惨,把江晨都吓到了,他不顾胡正言的挽留,拉着龙唯一就往一边走。
龙唯一被他夹着,跌跌撞撞远离穆然。
她耳朵里最后听到的是胡正言在对穆然说:“江晨可宝贝她了,天天心肝宝贝儿挂在嘴边,你们别去碰啊!”
穆然则笑着回答:“学妹挺有意思的,江晨喜欢她再正常不过,你说话阴阳怪气的,要不是想给江晨当女朋友,你怎么净管人家小情侣之间的事!”
胡正言笑骂着用手里刚才书记官给他的本子摔穆然。
他们轻飘飘带过了刚才的尴尬,许山的表情却始终阴沉着,没有再转。他目光阴鸷,一直追着龙唯一看了很久。
江晨把龙唯一拖得远远的,这才松开手臂,让她钻出来。
“宝贝儿,你为什么这么怕他?”江晨皱起眉头,“我觉得你们可能有误会。”刚在打球的时候,他感觉这个人技术挺好,心态也不错,输球都不生气,反倒一直在带动队伍的激情,应该不是坏人才对。
龙唯一无言以对,只好用许山的事转移话题。
事实上,江晨也感觉许山不对劲,所以比赛的时候刻意避开他的好几次,但还是有几次被他断了球。
“那这么说,一会儿要告诉胡正言吗?”江晨担忧地回望那三个人,他们现在正对着那本记分册商讨着什么。
龙唯一摸摸下巴,她总觉得刚才穆然说的话是和她想得一样的。
就是关于许山像布雷登的话,这是之前江晨给她讲的一件篮球轶事,去年的欧洲联赛上,火石队的布雷登·阿道夫在火石对翼龙的晋级赛中向翼龙的成员放水,让出了关键的三分。
有小道消息称,布雷登·阿道夫是收了翼龙俱乐部的钱,所以才会做这种出卖队友的事。
但事后翼龙没向火石收购布雷登,火石俱乐部本身也没有让布雷登坐冷板凳,因此各家粉丝众说纷纭,大部分布雷登的粉丝都不承认他估计让球的事,穆然显然是站在布雷登为钱让球这一派的。
“先不了,一会儿看他们讨论的结果再说,我好像发现了许山的同伙,许山一直在帮两个人得分。”龙唯一胸有成竹地抓住江晨的衣服,不让他冲动地去揭发许山。“许山可不如布雷登,能演独角戏把分让出去。”
江晨像是刚认识龙唯一一样,往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她,脸上带着点迷茫,又有些惊喜。
龙唯一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原本挺起的胸膛渐渐勾起,“怎么了……”
“你真厉害,这些我都还没想到呢!”江晨崩不住笑出来,“我的小甜心,你开花了,知道吗?”
是……是吗……龙唯一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她总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江晨的赞美,可每当他说出夸赞的话,她还是会脸红。
但有一点,龙唯一必须承认,她自己也认为今天她的表现可以评个高分。
穆然刚才对她笑了哎!不是因为她是江晨的女朋友,而是因为她在其他人之前发现了许山的阴谋,她能用这事跟人炫耀一年!
而那边胡正言和许山商量出了最终人选,江晨自然也在其中。
站在被选中的人中间,江晨总是忍不住瞟许山。
他在比赛中的表现实在夺目,许山对他有着很深的印象,再加上龙唯一一口戳穿了他的秘密,江晨和龙唯一是情侣关系,由不得他不多想。
“他是谁?为什么能参与我们的选拔?”许山指着江晨问胡正言。
胡正言早已经在篮球社的公共群里讲过江晨的事,但许山一向跟他不对付,胡正言发的公告他都不会点开看,自然也不知道江晨的事。
江晨对这种侮辱运动的人也没好感,他想到龙唯一之前交代的话,只哼了一声,没理许山。
“这是我们请来的外援……”胡正言话都没说完就被许山打断。
他讥笑地“啧”了一声,“我们炎煌和一高的比赛,已经沦落到要请外援了吗?”
“诶你说话……”胡正言的衣服后面被穆然拽了一下,即将爆发的脾气立刻收了回去,“你看,一高那边我知道的,已经联系上的就有职高那位留级了三年的大神。”
许山还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抱着手臂听着。
胡正言继续说:“他们毕业的学长也回来了,就是为了打这场比赛,他们放了话要让我们炎煌的人知道什么是精英,这种话你能忍?”他转了一圈,问围在周围的所有人,“你们能忍?”
“不能!”
“给他们好看!”
“干他们!”
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被胡正言激了两句都来了火气,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跟一高的篮球队杠上。
许山不慌不忙地说:“这就是你找外援的理由?我以为你会说我们炎煌要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们呢。”
两句话,把胡正言好不容易借来的气势又压了回去。
江晨最讨厌这种把运动弄得变了质的人,又担心胡正言真的听了他的话,要把自己裁出参赛队伍,于是开口为自己辩解:“我算什么外援?我女朋友就是炎煌的,比赛那天她有事来不了,我替她参加不行吗?”
许山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带着嘲弄的表情:“就那个小矮子?”他用拇指朝龙唯一的方向指了指,“站着还没篮球弹得高,让你这样的大神替她,真是屈就了。再说,这是我们篮球社内部的事……”
“龙唯一就是我们篮球社的。”一直旁观的穆然开口了,他向前一步走入众人的视野,“档案都在我那儿,当初招人的时候是过我的手等级的。”
许山不情愿,“那平时训练我怎么没见过……”
“训练的事也是我跟社长申请的,特批她上个学期不用来,她身体不好,最近才治好病,开学之后就能正常参加篮球社的训练了。”穆然振振有词,还拉了胡正言为他作证。
听得有点懵的胡正言被穆然踢了一下才想起来应答,他挠挠头说:“哦对,是这样的,学妹生病了……”
“已经证明龙唯一就是我们篮球社的了,她男朋友就是我们篮球社的女婿,自己人,算什么外援?”穆然不动声色地给自己提了一个辈分,偏偏江晨在这方面脑子转圈慢,硬是没发现这个辈分差。
躲在人后面旁听的龙唯一则在思考一个问题。
穆然知道她的名字了?
他是什么时候认出来她的?
许山被挤在中间,所有借口都被穆然堵回去,如果还要再拒绝江晨的参与,那就表现得太过了,只好先咬牙允许了江晨的参与。
他心里盘算着,这次比赛有他自己,还有和两个帮手,总不会只因为江晨就出漏子。
看事情解释了,胡正言与穆然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眼中都有笑意。
至于龙唯一,这个莫明其妙成为关键人物的篮球社“病假成员”,在大家散会后才被穆然叫住。
她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穆然会不会还记得小时候她干过的蠢事?会不会嫌弃她不好看!会不会……
“师父好!”穆然故意大声对她打招呼。
江晨露出个错愕的表情,似乎不明白龙唯一害怕的人怎么会是她的徒弟。
龙唯一自己也愣了,上次听到有人用这个称呼叫她,不知道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穆然在她面前摆摆手,“巧啊,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炎煌?”
她高一开学就在炎煌上学,可是她从来不在穆然面前出现,所以他才会有这种疑问。说来可笑,当初的同班同学,现在一个是学长,一个却变成学妹了。
江晨关切地望着龙唯一,他能感觉到龙唯一现在情绪波动很大,但他无法得知龙唯一是为什么一会儿喜,一会儿悲。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龙唯一脚尖在地上磨蹭,说话前总要先看着地面,再飞快地瞥一眼穆然的表情,“你现在是学长了。”
穆然大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叫你师父也没什么不对啊!我怎么都没在学校见过你,不过以后好了,你来我们篮球社,我们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他笑起来和江晨很像,两人都是那种很干净的笑容,相比起来,穆然的笑更含蓄一点,即使是大笑,也不会笑得像江晨那样,眼睛都笑没了。
眉眼弯弯,还带着未尽的笑意,像徒手捧了一把月光,再看着它渐渐流逝。龙唯一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就像时间倏忽倒转,又回到那天下午,耳边是同学谈笑的声音。
“你说呢?”她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这才回神。
刚才穆然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见。
“嗯?什么?”她不得不涨红着脸问。
江晨看穆然的眼神已经不太对了,他再怎么不了解,也感觉到了,龙唯一的表现不像是对待仇人,反而像是……害羞了?
穆然顶着压力,在江晨带有醋意的眼神中重复上一句话,“你会加入我们篮球社的对吧?”
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变化挺大的啊……穆然心中感叹一声。
当年龙唯一休学的事他听说了,说起来,事情和他也有些关系,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也不愿提起这件事,连带的,对休学回家的龙唯一也不敢关注了,这才出现了两人之间联系的断缺。
现在如果有机会,能顺其自然地恢复联系,那他也可以劝说自己,龙唯一其实并没有记恨他,也算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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