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虎对江晨有着迷之信任,学起来也很有动力。
不过他的动力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
龙唯一抓着浮漂在蹬水,江晨就在她和郑虎中间帮他们纠正动作。
“姐,你累吗?”郑虎试图软化龙唯一的意志力,他的两条小胖腿蹬得越来越慢。
其实龙唯一的腿也有点酸,但她到底是个快成年的人,自制力还是有一点的,也比他坚持得久一些。
她开口说话,有些喘,“我……不累……嗨呀累死……我了!”
江晨笑了,“那亲爱的,我们换个动作吧。”
龙唯一点头,没留神灌了一嘴水。
江晨帮她拆掉背上的浮板,给她俩做了个换气的示范。
他浮出水面擦掉脸上的水后,开始讲解动作,“吸一口气,沉下去数五秒,抬头,吸气,然后重复之前的动作,来,宝贝儿,你试试。”
他一手扶着龙唯一,另一手按在她头顶,让她尽量放松。
“吸气。”完成。
“下沉。”完成。
“一……二……”第二秒的时候龙唯一已经把肺里储存的气体排空了,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探头。
江晨也没怪她,只是继续喊命令,“吸气!”
龙唯一浮出水面先是用手使劲擦掉鼻子和嘴上的水,刚张开嘴准备吸气,就被江晨按进水里了。
“好,重复以上的动作。”
龙唯一完美地重复了以上的动作,不仅没有吸到空气还呛了好几口水进去。
第三次浮起来的时候她抓住江晨的手,怎么也不肯下去了。
“我要死了!我不能呼吸!”
江晨把有些抓狂的龙唯一从水里捞出来,心疼地搂进怀里。
龙唯一也顾不得害羞了,手里搂着江晨的脖子,两条腿紧紧地夹住江晨的腰。
郑虎拿浮板挡住脸,悄悄从浮板的孔洞里偷看,嘴里还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声
“我不想练这个了!”龙唯一瑟瑟发抖。
江晨拍拍她的背,“不怕不怕,我在呢,没事。”
随着大量氧气吸入肺中,龙唯一渐渐冷静下来,她红着脸从江晨身上跳下来,“我还没呼吸就被你按下去了。”
“你起来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吸气。”江晨亲昵地轻刮她的鼻尖,“你擦脸了。”
因为她无法接受在吸气的时候把水池里的脏水吸进嘴里……
结果她不得不喝了一肚子脏水。
这是个教训。
“歇一下,我去教郑虎。”江晨牵着她,像牵一个轻飘飘的风筝,让她抓着浮漂休息。
郑虎从浮板后露出带着泳镜的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我会这个!”
他说完就把头沉进水里,过一会儿又浮上来,深吸一口气,又沉入水中。
太打击人了!连小海龟都会这个!
龙唯一不甘示弱,她拉住江晨的手臂,“我还能练!”
“确定?”江晨关切地望着她,“不要勉强。”
她龙唯一懒归懒,但她可不是遇到点困难就退缩的人。“没事,我肯定比他学得快,他都不知道在这儿漂了多久了,比我会得多很正常,我也能学会!”
“那你记好了,不要急着擦脸,换气之后还要下水的,只要你嘴张开,就不会把水吸进嘴里。”江晨仔细叮嘱她。
龙唯一毕竟比郑虎大,学起来东西也快,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学会换气,就立刻忘了刚才被水呛到的恐惧,满脑子都是江晨刚才的交代。
她深呼吸,下沉,倒计时,浮起,吸气,再下沉。
江晨就在水面上看着她,眼中是满得快要溢出到池水里的温柔。
“怎么样!”她浮出水面,带起一阵水花,期待地望着江晨。
江晨被她嘴上挂着的喜悦笑容迷惑,伸出手指触摸她的嘴角。
“棒极了!你是最棒的!”他的脸上也挂着相似的笑容。
郑虎没想到自己的优势这么快就被追平,急急忙忙打断两人的对视,叫江晨教他新的动作。
“先把换气做熟练了,我才能教你们别的。”江晨被他扰了气氛,脸上泛起红晕。
龙唯一也没比他好,她嘴角被江晨碰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烫红了她整张脸。
郑虎小孩子心性,听说必须要练换气,就拉着龙唯一非要比谁憋气时间长。
龙唯一满心娇羞只想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于是干脆地答应了郑虎的提议,两人拉着浮漂比起了憋气。
有竞争的时候,人的潜能总是爆发得格外厉害,她憋气时间越来越长,龙唯一都没想到自己一口气竟然能憋五十多秒。
她在水里憋到眼发花,一浮出水面就发现郑北过来了。
“走吧,我下班了。”
看样子,他已经跟江晨说过了,江晨一点都没惊讶的意思。
郑虎和龙唯一比得正开心呢,被叫走还有点不情愿。
“再玩一会儿啊,姐,别走啊!”他的抗议被郑虎用手捂住,麻利地拖着上了楼梯。
郑北选的地方是游泳馆附近的烧烤摊,人不是特别多,外面摆着几张预制板方桌,桌面已经被油浸得看不清原本的花纹了。
“我们来的早。”郑北也不嫌脏,大马金刀地跨坐下,跟老板说:“菜单来一份儿!”
店主是个看上去比郑北大些的男人,给了菜单就站在旁边,拿着纸笔记下客人要的东西。
郑北熟练地点了几样,不顾小虎的抢夺,把菜单递给江晨,江晨又把菜单递给龙唯一。
“挺知道疼人。”他继续含含混混地说。“要面吗?旁边还有家面馆,不过太热了,我是吃不下。”
龙唯一看了眼盯着人火炉子看得目不转睛的江晨,干脆把所有东西都要了一份。
“啧!”郑北听着店主报菜单,稀奇道:“你以前没吃过这?还每个都要尝尝?”
江晨竖起耳朵就要回答,龙唯一立刻按住他,“谁知道这家店手艺怎么样呢!总要都尝尝。”
郑北也没计较,他让老板又加了两瓶啤酒,才放他走。
“你想问什么?问吧。”
龙唯一皱着眉头想了想,“你怎么从国家队出来的?”
“受伤了。”郑北轻描淡写地说,不等龙唯一问就一边拆塑料杯一边解释:“出了个车祸,腿啊腰啊,骨头受伤了,不然我也不会退役。我以前游得比这小子快多了。”
和龙唯一预想的“爱恨情仇”完全不沾边啊,而且这种天降横祸的事,让郑北说得就想出去买菜丢了两毛钱一样。
“好吧。”龙唯一被噎了一下,半天才重整斗气,“那今天那个老板为什么把小虎交给你养啊?”
郑虎也竖着耳朵听。
郑北接过老板递来的冰啤酒给俩人倒上。
只有江晨眼巴巴地望着烧烤店老板,看他回到炉子前烤串、加调料,看得口水都快出来了。
“我闲啊,而且我又单身,帮他照顾孩子又不费事。真把小虎交他看着,估计一天三顿饭都吃不上。”
郑北端着冰啤酒喝了一大口,舒服得喟叹一声。
江晨有样学样,一大口下去差点没吐出来。
龙唯一把钱包给他,“你去便利店买瓶矿泉水。”她说完看到郑虎,又加一句:“给他带瓶橙汁。”
郑虎立刻顺杆爬上来,“姐,你真好,以后你就是我第二崇拜的人了!”
“第一呢?”龙唯一把他按回凳子上,顺口问道。
郑虎指指江晨的背影,“我师父啊!厉害得很!”
龙唯一撇嘴,“你师父这么厉害,他喝矿泉水你喝橙汁儿?”
郑虎愣了,没想到龙唯一会在这个问题上刁难他,忽然他眼睛一亮,笑得露出小虎牙,“对,因为橙汁儿添加剂多,我不能让我师父不健康,所以我喝橙汁儿!”
“噗!”龙唯一这次是真忍不住笑了。
郑北手里捏着塑料杯,发出咔啪咔啪的声响,笑着望着郑虎,目光难得平和。
“大叔,你的故事跟我想的不一样,不值江晨的出场费!”
龙唯一半真半假的抱怨。
“哦,那就先欠着,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弟帮忙。”他也笑笑地回答,不知是真话还是开玩笑。
这时江晨来了,龙唯一把话题又拐回去,“郑大叔,小虎的妈妈呢?”
郑北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满上,“不在了。”
听起来好像很有故事,但为什么这个人讲出来就这么平淡呢……
龙唯一陷入沉思。
这顿饭吃得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江晨。这些东西他都第一次吃,所有东西他都好奇。
郑北很能喝酒,至少很能喝啤酒,他还骗着江晨一起喝。
江晨起初喝不习惯,但后来被郑北忽悠着喝了几杯之后也放开了,满杯的黄色气泡液体,他眼都不眨就灌下去了。
到最后,一箱下去,江晨眼睛都睁不开了,郑北还神采奕奕,拉着江晨要他继续喝。
“不……不行,我要带我的宝贝儿夜跑,再喝我就……就跑不动了。”
江晨一手挂在桌子上,另一只手连连摆手。
龙唯一扶额,简直没眼看,都醉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惦记着要带她跑步!
郑北也哈哈大笑,终于放过了江晨,帮她俩叫了车,目送他们离开。
坐在车上,龙唯一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灯光,觉得其实和陌生人打交道也没那么难,虽然也会遇到很奇怪的人,但也有的人,就像郑北,哪怕只是萍水相逢,也能很快熟络起来。
她把头靠在玻璃上,肩膀上是江晨毛茸茸的头颅。
外面的灯火和夜景融成一片,车流与人潮在玻璃上划过,连痕迹都没留下,龙唯一心里却满满的,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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