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才七点半龙唯一就被景炎在耳边“深情呼唤”。
外面下了一夜雨,现在已经放晴了,路边的树叶喝饱了水,看上去精神抖擞。总之比还没睡醒的龙唯一清醒就对了。
“不……我……@#¥*¥”龙唯一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整个人呈大字形趴在地上。
她说话算话,夜里没再做出什么偷亲的事来,她困是因为看电视剧熬夜到两点,如果不是景炎嫌吵,没收了她的手机,她能玩一夜。
景炎去洗手间搓了湿毛巾来,对着空调吹得冰凉,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盖在龙唯一脸上,她立刻清醒了。
“啊!吓死我了!”她像诈尸一样坐起来,双眼无神,下面缀着浓重的黑眼圈。“好困啊,我还想再睡会儿……”
景炎把只有一条缝的窗帘拉得更开,外面明亮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让她眼睛一阵一阵的疼。
“陆媛来了。”景炎站在她面前,整个人被照得发光,像是周身洒满金粉,好看极了。
美人美景,再加上陆媛的刺激,龙唯一的浆糊大脑终于沉淀下来。
她先瞪着景炎看了会儿,然后揉揉眼睛问景炎:“小鹿来了?这么早啊……”
景炎没回答,一直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才告诉她:“没,骗你的。”
龙唯一一头黑线,但瞌睡虫已经跑了,再睡也没那么容易睡着了。
提到小鹿,龙唯一一边用手扒头发,一边问景炎:“你把小鹿的东西都删了没?不会留下什么被人发现吧?”
景炎已经收拾齐备,从镜子里看龙唯一梳头。
“那种东西想要造假也很容易,我只是吓吓她,要是把几条短信当作证据,也太蠢了。”
龙唯一明明是在看自己,可视线却不由自主落在镜中的景炎身上,她看了两眼,又抵挡不住地挪开视线。
景炎看她已经把短短的头发打理好,于是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女生还是长发比较好看,你的短发像鸟窝一样。”
龙唯一对他做个鬼脸,把门反锁上,开始换衣服。
她很久没在上午八点吃早饭了。
两个人坐在门口的早餐店,这个时候吃饭的只有几个晨练结束的老年人,龙唯一一边喝粥一边打哈欠。
景炎吃东西很快,等待龙唯一的时间里他专注地看着早餐店的小电视。
“你好像很喜欢看电视啊……”龙唯一用力眨眨眼睛,让自己不那么困。
景炎不是喜欢看电视,他有种很怪异的错觉,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又说不出自己丢失了什么,只能不断从电视中获取信息,与他的记忆对照。
“一会儿去哪儿?”昨天他去接龙唯一,路上的店铺他都记在心里。“上次我去接你的地方?”
龙唯一看了眼电视,这会儿正插播广告呢。
“还远一点,离我初中的学校很近,那边比较繁华一点,我请你吃东西啊。”当作谢礼,她昨天看到沈淑兰被景炎赶走,心里还是有些暗爽的。
“哦。”景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他看了一则关于社会价值的新闻,这会儿有些迷茫,作为一个人造人,他存在的意义不甚明确,定位也很奇怪。
哪有一个正常人,他的身份是要依存另一个人存在的呢?可他被造出来,却是为了成为龙唯一的男友。
龙唯一几次偷看景炎,他都毫无察觉,整个人懒洋洋的,她欲言又止。
“你在想什么?”她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景炎轻笑,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反而问她,“你怎么会和那种人做朋友?”
龙唯一一愣,没想到话题忽然转回自己身上,她看到要搭乘的公交车缓缓驶来,于是在桌上丢下钱,带着景炎跑去赶车。
车已经开走了一段,龙唯一硬是追在后面让司机给他们停了车。
车上乘客除了她和景炎,只有一个靠着椅背打盹的中年男人。
龙唯一牵着景炎上车刷卡,两人走到最后一排才坐下,中间隔着一个位置说话。
“我……”龙唯一说了一个字就卡住了,从她有记忆以来,身边的朋友总是越来越少,那时候她小,不清楚为什么会失去友情,但被孤立的感觉还是深深烙在心里了。
孤军奋战的人总是会越来越坚硬,像石头一样。不做不错,以攻为守,这样生存规律写进她的世界观中。
主动向她伸出橄榄枝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被她越推越远,同行的人也总会先她一步到站,龙唯一面无表情地倒在椅背上。
要是向别人倾诉,她或许会舒服一点,但那无济于事,反而会让她的保护墙倒塌,她整理好思绪反而不想讲了。
景炎有些意外地挑眉,斟词酌句却只说:“今非昔比,不可同日而语。”
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毛病,但细细品起来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两个词凑到一起,什么意思?
龙唯一表情古怪,“你想说什么?”是在嘲笑她吗?
景炎与她错开视线,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没什么。”
他刚才是想鼓励一下龙唯一,但是词语用起来却不那么得心应手。
“景炎你就是个文盲。”之前还胡乱教她文言文!
龙唯一出门之后话也变少了很多,景炎以为这个时候她又要拿人造人的身份说事了,她却只浅笑着嘀咕了这一句就安静下来。
这让他放松不少,人造人的身份不停被人提起,会让他感到自己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龙唯一的手环响了一下,她看一眼前面的司机和熟睡的路人大叔,点开手环。
景炎斜她一眼,虽然有些好奇,但并没有靠近她去看。
新的提示,龙唯一获得一条景炎的资料。
她吃惊得手都在抖,“喂!你看!”
龙唯一颤着嗓子喊景炎看她手环上新增的一条资料,“我好像……”
不用强吻你也可以完成任务了!
景炎考虑了龙唯一的信誉度,决定还是先保持距离。他用手指抵住龙唯一的眼镜,另一只手拎着手环把她的手臂带过来。
“嗯?”他漫不经心扫过那行字,却瞳孔猛地收缩。
“汉语很差。”
是一条新的资料!而她们刚刚并没有亲吻!
手环的屏幕渐渐暗下去,景炎难以置信地与龙唯一交换一个眼神,“你刚才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龙唯一嘴唇动了动,她没有亲景炎,她只是说……“我说你是文盲!”
难道说,只要总结出景炎的一个特点,就能录入一条资料?
龙唯一望向景炎,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我讨厌女人。”他突兀的飞来一句。
“什么?”龙唯一一头雾水,说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开始找茬了!
景炎皱起眉头,他好像又高估了龙唯一的反应能力,于是耐下性子补充道:“复述一遍。”
龙唯一听话照做,“我讨厌女人。”
“是我……”景炎松开按住她镜框的手甩了甩,像是担心被传染了愚蠢。
她终于弄明白景炎的意思,凑到手环边小声说:“景炎讨厌女人。”
两人紧张地盯着手环,它却让他们失望了,并没有新的资料出现。
景炎像是担心龙唯一后悔的又强调了一次两人的交易。
龙唯一也很沮丧,她扯动嘴角对景炎挤出个牵强的笑容,“知道了,不会反悔的。”
她说完好像想到什么,镜框后的大眼睛重新焕发光芒,“是这条资料已经录入过了!我们试试别的!”
她飞快地在手环上划拉,然后重新伸手给景炎看,“你看,之前我就已经获得这条资料了,重合的资料不会录入吧,应该是这样!”
景炎这次没再防着龙唯一,他低头看着手环上的几条资料。
关于计算机和自由搏斗的资料,他是承认的,不过那条说他记仇的,是谁定的这些资料啊!他黑了脸,并且坚信自己一点也不记仇。
突然想到什么,龙唯一恍然大悟道:“你昨晚就是用电脑破解了小鹿的手机对吧!我一开始看到你开的程序了,我一个都看不懂。”
景炎随口应了一声。
龙唯一又捧着脸开始幻想,“你说,那个抓娃娃机店能不能也给我灌输点技能,我要求不多,电脑精通和搏击精通,给我一个就好了。”
看到“恐女症”三个字,景炎眼前好像飘过一段画面,那是一张中年女人愧疚的脸,给她亲切又陌生的感觉。
“你可以考虑做个新的自己,在培育过程中给另一个你写入技能。”他把资料拉到最后看到文盲的那条资料,又重新拖回最上,看龙唯一以前获得的资料。
龙唯一无视他的吐槽,歪头道:“要不再试试别的?比如你喜欢的颜色和喜欢的食物什么的。”
景炎摇了摇头,“想不起来。”
一个人能对自己有多少准确的认知?甚至在看到手环上关于他的资料,他脑子里还要问一句“这是我吗?”
公交车在一个大商场外停下,前面的中年男人醒来了,现在仍昏昏欲睡。
“抵达目标!”龙唯一做了个胜利的姿势,飞快超大门跑去。
龙唯一先进去的,她站在商场的大门下摆出孙悟空千里眼的姿势,看着太阳下发光的景炎,还伸出手臂挥舞着向他呼喊。
“你让我想到刚学会直立行走的人猿。”景炎走在她身后三步的位置,仿佛是不想让人知道他认识这个人猿。
一般人被这么说大概会还回去,龙唯一就不是一般人,她直奔电梯去,还不忘说:“我们先去买双皮奶,我跟你讲,这家双皮奶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
景炎嗤笑一声:“我不喜欢甜食。”
“那你热吗?”龙唯一上下打量他一番,势必要把她心爱的双皮奶推销出去。
景炎拗不过她,只得答应陪她去吃双皮奶。
黑色塑料碗中盛着凝脂般的双皮奶,上面对着诱人的红豆与大块芒果肉,碗边装饰的薄荷芽绿油油的,还没吃到嘴,龙唯一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她吃一口就要感叹一下发明双皮奶的人,而景炎一言不发,吃双皮奶的动作却没停。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甜食吗?”龙唯一冲他挤眉弄眼,“我觉得你挺喜欢甜食的。”
这时,她手腕上的手环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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