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的多菲蕾娅》没有人是无辜的

    “主公，大晚上的为什么要来山顶呢？”顶着高山上有些刺骨的寒气，剑心终于问出了自己憋了一路的问题。在前面引路的兰帕德也很好奇地回过头等着少女的回复，毕竟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踢出来还要爬山简直是让人不可理解的事情。
    多菲蕾娅停下喘了几口气，然后用手里的电筒对着四周照了照。“这里差不多了，找块避风的地方歇着吧。”
    “多菲，现在是凌晨4点，我们爬到山顶不会是为了看日出吧？”
    “当然不是！”多菲蕾娅从空间里抽出一块厚实的毯子，在剑心的帮助下把毯子铺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至少可以阻挡凌晨高山那让人牙齿打颤的冷风。“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哎....为什么我也要跟着你们乱来啊。”身为神兽的辉夜完全不会因为这点风而感到冷，她身上的衣服是鳞片变的，所以可以自由改变外形，登山就变成了一套宽松的旅行服。“所以我们是在等什么？多菲蕾娅冕下？”
    “很快就好。”多菲蕾娅并不愿意直接说，不过她也不像平时那样大大咧咧没轻没重，语气里少了一些轻快，多了不少严肃和沉重。
    与此同时寂静的高空中，一架临时改装的黑鸟正在一般飞行器乃至龙族都难以到达的可怕高度飞行，在这么高的空中，氧气稀薄，而飞机因为改装的缘故并不能内部加压，乘员们必须船上宇航服一样的高空抗G力服，并且带上氧气头盔来维持正常的呼吸。
    为什么偏偏要改装黑鸟呢？
    因为这是帝国至今为止应用最成功最稳定的喷气式飞机之一，与它一样稳定安全的喷气式飞机除了元首座机那种民用飞机之外就是在登陆作战之中测试的瓦尔基里多功能战机，装载量不足以执行这一次的任务，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黑鸟侦察机了。
    于是，最初就驾驶过黑鸟的飞行时数最多的机组被召回到帝国本土机场，在经历了许多天的强化培训之后，他们要和两位武器官一起伺候被塞进飞机里的重达26吨的超级炸弹，这个圆滚滚的大铁桶上面显然经过了一番打磨翻新，虽然隐约可以看见锈迹，但是整体上都已经被处理过了；炸弹本身并没有图上油漆，但是中央那个醒目的黄色黑色相间的辐射警告标记倒是新加上去的。
    26吨重的大家伙需要起重机才能塞进改装黑鸟的弹舱，因为它的半径略长，整齐比较粗，黑鸟的弹舱不得不向下突出一部分才能完全容纳这个胖嘟嘟的家伙。
    这天黄昏，机组们终于被命令起飞，他们需要带着这个看上去相当强力的大炸弹飞往费特烈帝国，在人口不算稠密的西部地区指定的一个军事要塞上丢下炸弹。
    “鲍勃，你觉得为什么我们要用一枚炸弹去炸一个军事要塞？”卡尔一边驾驶着飞机保持平稳飞行一边问身后捣鼓无线电的小伙子。“既然是军事要塞，一枚炸弹到底能有什么用？”
    旁边的约瑟夫笑着插了句嘴：“也许又是试验新型武器？”
    “或者是测试黑鸟的可扩展性？”鲍勃耸了耸肩笑着回答：“反正军校里面经常强调这些，帝国军械的思路一直是重视通用性和扩展性。”
    “看到了？这就是军校出来的高材生！”卡尔用调侃的语气对副驾驶座的约瑟夫笑道：“我们两个大老粗可不懂这个。”
    “老大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调好了无线电，鲍勃终于闲下来；除了驾驶员，成员们的座位其实可以旋转，所以他打开安全锁，让自己连人带椅子转到另一个方向面对着对面的座位，那里坐着两位武器官。
    擦了擦头盔面罩，鲍勃犹豫着开口：“那个.....两位.....我们要扔的到底是什么？”
    两位驾驶员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于是约瑟夫和卡尔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等着武器官的回答。
    两位武器官透过面罩盯着鲍勃的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足足十几秒钟，把小伙子看的浑身发毛，终于，其中一个开口了。“你们不会想一想吗？前段时间帝国发生了哪一件大事需要我们从高空深度敌后进行轰炸任务？”
    “核弹？”鲍勃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们带的是一枚核弹？我们终于要对费特烈帝国发动报复了？”
    “不是普通的核弹，记好你们的训练，别把咱们卷进去了。”另一位武器官语气比较呛人，不过大家都不会在意这点事情，他们都对机舱里的大家伙充满好奇。
    “这可是个大杀器，别对它太好奇了。”似乎看出了大家的想法，那位武器官冷冷的笑了一声。“这和攻击我们的小玩具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这玩意可以夷平爆炸中心半径700公里以内的所有东西，为了给你们时间逃出爆炸范围，我们特地在它后面挂了三个降落伞拖延时间。”
    “700公里？你在开玩笑吧！”鲍勃难以置信的直起身子，随后皱着眉头追问道：“如果真有这么大的爆炸范围，我们怎么能逃脱呢？还有地面上的人.....对付一个要塞不需要这么小题大做吧！”
    卡尔忍不住插嘴道：“这是一次报复行动，我们需要能够震慑住全世界的超级武器，不光是为了炸要塞，明白吗？”
    鲍勃只能点头。“好吧，我只想知道这一次会死多少人。”
    “放心吧，人口密度不大，预计杀伤300万人。”
    “300万人吗......”这是个难以想象的数目，鲍勃一时没了言语。“这对你来说太过沉重了，小伙子。”另一位武器官只能轻轻拍了一下鲍勃的肩膀。“虽然这个数字的一半都是要塞以及周围军事基地的敌军，而且丢下炸弹的是我们不是你，希望这能让你心里好受点。”
    鲍勃只是点了点头，再没有说话了。
    丢下核弹造成的伤亡多菲蕾娅能不清楚吗？她清楚得很！按理说，战争中只应该会有军人的伤亡才对，因为战争本身就是军事行动；但是实际上任何战争都会把平民卷入其中，从地球上古老的中世纪战争，到一战二战这种世界绞肉机，再到最近的中东，不管哪一场战争最终倒霉的都是平民。
    而且人员密集的城市也意味着经济工业和交通的集中，对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说这就是杀伤效率最高的目标，杀伤大批的人力也是削弱国家实力的最好方法——毕竟国家归根结底是由人组成的，人都没了，国家还是国家吗？
    多菲蕾娅很清楚，想要如同二战老美一样尽快结束战争，最好的方法就是往人口密集的城市丢核弹，三颗大伊万下去，费特烈帝国基本上就没有抵抗的意义了。但是这样做与毫无道理的屠杀有什么区别呢？而且多菲蕾娅希望征服一片足够大的土地，包括自然资源和人力，而不是得到一片没有生机的废土。
    所以她把目标选在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军事要塞上，至少能够打量杀伤敌人的军力，而且对世界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的同时，以一个合适的平民伤亡数量来完成核报复的目的。
    在战争中平民真的是无辜的吗？打赢战争带来的巨大红利照样会让平民获得利益，就像二战地球，岛国对天朝的侵略带来的好处一样让他们的平民得到了利益，战争一开始，不管平民不平民都会和国家战车绑在一起，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战争会带来民族仇恨，会摧毁一切所谓的人道主义，带来无止境的死亡和悲哀；但是在大陆现阶段的情况下，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战争又是不可或缺的手段，一切的谈判都是建立在武力的基础上的；人类一边讴歌生命感叹战争的残酷，一边又需要战争为他们带来利益或者达成目的，甚至一部分人大肆鼓吹战争，叫嚣着仇恨的极端思想！
    就算是多菲蕾娅这种穿越者也同样被卷进了这种可悲的循环之中。
    就像是费特烈帝国，他们无耻的在新年夜发起突袭，杀害了凯撒王国无数的军人和平民，他们是罪恶的；而凯撒王国在多菲的支援下完成了反击，并且向费特烈腹地推进的时候，无数的村庄被毁，无数的费特烈平民被杀，凯撒王国人难道不是罪恶的吗？现在，多菲蕾娅一声令下，就有至少150万平民会惨死在核弹的光辉之下，难道她的手不会沾满罪恶的鲜血吗？
    有些事情即是不愿意也不得不去做，就像人类的愚蠢一样，战争从未改变过。
    即使是黑鸟这样的高速飞机，到达目标区域已经是接近凌晨四点的时候了，根据帝国传回来的卫星定位，卡尔他们调整航向，让自己驾驶的黑鸟正对着目标要塞飞去。两位武器官整理好了那颗危险的炸弹，现在只需要再过一会儿让黑鸟到达预定攻击位置，这颗带来死亡的超级核武器就会被丢下去。
    多菲蕾娅用手电筒照着自己的怀表，估计了一下时间。“就快开始了。”她关掉了手电筒，把怀表塞回口袋里，抬头出身的望着远方。
    “.....”看着心事重重的多菲蕾娅，兰帕德站在少女身后欲言又止。
    又过了几分钟，寂静的夜空突然被点亮了！就像是朝阳突然突破了地平线一般，温和的光辉向四周泼洒，这道光一瞬间黯淡了一下，接着又变得更加刺眼。
    “这是！”一同前来的大家完全惊呆了，遥远的天际线腾起了一朵可怕的蘑菇云，与其说是蘑菇云，这个惊人的规模更像是一只大水母！
    接着是一声低沉的闷响，大家瞬间感觉脚下坚固的岩石都微微颤抖了一下，松动的小石块带着零碎的土块霹雳啪啦的砸下来；但是没人在意这些，刺眼的亮光已经变得比太阳还要亮，他们不得不低下头用手遮挡在眼前。很快又传来第二声闷响，随后是一阵反常的强风裹挟着破烂的树叶和不知哪里来的沙尘扑面而来。
    “那里距离我们有一千公里。”多菲蕾娅喃喃的开口了。
    “主公！这......”
    辉夜若有所思的望着那蘑菇云。“毁灭之光吗？古代人真是可怕啊！”
    “那里是有人的吧！他们.....”松开遮挡在眼前的手，光线也渐渐变暗了，兰帕德这才抬起头来，他的身子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他们会.....怎样.....”
    话还没说完，兰帕德就沉默下来，这是不用问的事情，在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之下，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活着。
    “别试着去想那里的景象。”多菲蕾娅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那里就和地狱一样，不过至少看，他们死的很痛快。”
    “多菲！那里面有平民吧！他们是无辜的啊！你怎么能.....”
    “兰帕德哟！”多菲蕾娅伸手抵在了少年的胸前，轻轻的开口：“当我们被核弹攻击的时候，这就已经是注定的结果了；这就是战争，你、我、军人们、还有那些可怜的家伙，我们没有人是无辜的。”
    少年沉默了。
    多菲蕾娅转过身去，出神的望着依然耸立在天际的巨大蘑菇云；没有人说话，在见识到了着可怕的力量之后，大家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
    “没有人是无辜的。”少女低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