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拜访完两位临山大佬,紧张的心情缓解了不少,下楼和大壮去了医院。
周文雄没有去上班,发生这样大的事,他一点工作的心情都没有,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和妻子王雪梅陪护在周春霞身边。当然他和妻子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心里只有女儿,现在只关心她的病情伤势,其它的屁都算不上。
大壮没有再跟着,林子让他回公司开会,严查走漏周春霞跳楼的事情,顺便安抚好广大员工的情绪,开展正常工作。
大壮走后,林子心情又不好了,想着周春霞醒了没有,怎么面对她和她的父母。
走到病房,冲周文雄和王雪梅叫了一声爸妈,便着急询问起周春霞的病情来,因为她还躺着没醒过来。
周文雄的怒火已经消退无几,见他神智恢复过来,放下了心中记恨,神情自然,淡淡地说:“现在还昏睡不醒,但各项指标已经恢复到正常范围内了,听院长说明天应该会清醒过来,来坐下说,你能来看她,我们都很欣慰,我看你俩的事都别再拖了,出院就把婚事办了,免得双方父母担惊受怕,也好给她冲冲晦气,别怪我昨天那样对你,我相信你会理解和明白作为父亲的难处的,我这样决定你同意吗?”
林子已经忍痛割爱放下孙晓雨了,听他这样说,心里虽然难受,但不再坚持和反对了,便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以前伤了她的心,现在她变成这样,我心里也难过和愧疚,等她出院了,我们就结婚,给她一个温暖的家,担负起对她的责任,我已经想通了,也放下了,爸,妈,你们就放心把春霞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周文雄和王雪梅相视一笑,欣慰地点了点头。
王雪梅将目光转到林子受伤的脸上,心疼地伸手摸了一下,关切地说:“还有些肿,我去找点消炎药来,吃上好得快些。”说完,起身取药去了。
周文雄见林子面对自己很不自然,知道他还在乎昨天的事情,意味深长地说:“小吴,说句心里话,我和你妈结合在一起,并不是我的初衷,只是碍于春霞爷爷和她父母的交情,勉强走到一起的。刚开始,她对我很在意,我对她没有好感,随着时间流逝和感情加深,我渐渐喜欢上了她的厨艺,慢慢喜欢上了她这个人。她对别人颐指气使大大咧咧,但对我和我的父母以及春霞关爱有加,用一颗宽大的心包容我,包容我以前对她的伤害。现在两人关系很好,从来没红过脸拌过嘴,也许这也是一种缘分吧!我和她可以说是先结婚后恋爱的范例,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虽然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但还是彼此珍惜和关怀。你们年轻人说到底还是太年轻太幼稚了,世上并没有纯粹的爱情,只有亲情夹杂友情的爱情,恋爱的时候,对方说什么都是对的,看什么都是顺眼的,看问题办事情都是缺少理智的,等结婚以后陷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往日激情不在,只有亲情和友情才能维持婚姻生活,所以人们常说,爱情经不起时间和金钱的淬炼,在物质面前容易折断,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走进婚姻,就意味着成熟和责任,恋爱时的热情逐渐被琐碎的生活所销蚀,剩下来的只有满满的亲情和友情了,所以说爱情是脆弱易逝的,不可能永恒和持久,只有婚姻才是爱情的最后延续寄托和归属升华,只有经营好婚姻生活才对得起爱情的芳华记忆。希望我说的这些话能对你起作用,也算是对你的良言相劝和真诚忠告吧!”
林子听得出来,这是在有意撮合,也是对他的变相警告。拿自己来现身说法,希望与周春霞来一段和他一样的感情。
“我明白您的意思。”林子淡淡地说。
“来赶快把它喝下去,很管用的。”王雪梅一进门就拿着剥好的药丸和盛好的温水,递到林子手上,关切地催促。
林子一仰头喝了下去,还不忘对她说了声“谢谢”。
周文雄见场面尴尬,给妻子使了个眼色,便向林子说:“既然你来了,我们这就回去了,你在这里好好陪陪她,如果有急事给我们来电话,我们过来换你。”
“嗯,我会的。”林子起身相送,他们有些不舍地离开走了。
林子在病房坐了一会,有些烦闷,跑到吸烟区靠着墙抽起来,一根接着一根,没到半小时工夫,脚底躺下了十几个烟蒂,都是半截子。
吸了一阵,心情没有变好,反倒更加不好了。
他慢慢爬上楼梯,一步一步,步伐凌乱,身子晃荡,显得非常吃力和漂浮。
走到病房,看着脸色蜡黄的周春霞,心里涌起了阵阵愧疚和悔恨。
伏在床前,伸手摸向她的脸,一遍又一遍,反复摩挲,像在安抚自己的心一样。接着又退下来抓起她绸缎一样柔滑的手,拉到自己胸前,又低头拉着她的手,垫在头下面,小声痛苦起来。
哭了好长时间,如果没有换药护士的打断,他不知还要哭多久。
到了晚上,大壮带来了米饭炒菜盒饭,他也没来得及吃,一份递给林子,拿来一份吃了起来。
“你怎么不吃?”大壮见他不动筷子,有些生气地说。
林子看了一眼盒饭,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我没胃口,把我的也吃了吧,别浪费。”
说完,把自己的盒饭推到大壮面前。
“哥,我知道你现在难受,但还是要吃点东西才行啊!就算你不吃不喝,现实还是改变不了的。你这样折磨自己,让叔婶怎么想呢?他们两个都在问你哩,说怎么不接电话,什么时候回家一趟,都在盼你好好回去呢!你已经两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别再难为自己了,还是面对现实吧!也许这就是你的命,谁也改变不了,既然一切都发生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你何必再执着呢?放过自己,重新开始,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这样做谁都不会责怪和记恨你的。还是吃点吧!别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吃饱了才能想事情做事情。要不明天我找几个女员工来照顾她,你回趟家看看叔婶吧?心情也会好些。”大壮耐心劝慰,眼里涌动着泪花。
“大壮,我的好兄弟,谢谢你能理解,一直对我不离不弃,这份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里。你说我这样做对吗?是不是很自私很无耻?会幸福吗?”林子心里慌乱,不愿意想但还是忍不住去想。
大壮停顿了一阵,接着说:“哥,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也能理解你,这里没有对错,怎么做都有你的苦衷,其他人也能看得出来。这时候抛下她不管,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首先良心上过意不去,第二双方父母都不会答应的,第三会受到舆论谴责的。至于她好了之后,一切说不定还会有变数,但我希望你还是放下孙晓雨。她这次好了,难保下次不会这样,或许丢了性命你会抱憾终身的,所以还是和她好好过吧!”
林子叹息了一声,淡淡地说:“就算我欠她的,下辈子当牛做马再来偿还吧!这辈子就这样了,算了,一切都是作茧自缚,也怪不到别人头上,只希望这次她能彻底忘了我,彻底恨透我,但愿找到一个好人天长地久。我不配拥有爱情,不配得到自己心爱的人!就这样吧!做不了自己的主就让老天做我的主吧!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大壮见他后悔不已,对自己恨之入骨,接着劝慰:“哥,孙晓雨会理解你的苦衷,原谅你做出的决定的。别再想这些事了,想也没用,好好面对现实,忘了她,忘了过去,试着接纳周春霞,时间久了也就好了。你想的越多心里越难受,除此之外什么也改变不了,只会徒增伤悲。还是先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林子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点了下头,端起饭盒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好像饭菜惹了他一样,不停往嘴里塞,但没有下咽的动作,很快嘴里塞满了食物,饭菜不停地往下掉。
饭菜很香,但林子确实没有心情,丝毫咽不下去,饭菜又回到了饭盒里。
他扔下饭盒,什么也不说,自顾自抱头痛哭起来。
大壮很早吃完了,见他痛苦难受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拍着他的肩膀,也没有说话,跟着他伤心难过。
过了好一阵,林子也停下来,见大壮还在,连忙打发他回去,想一个人静静。
大壮无奈地走了。
林子见周春霞一点反应也没有,有些惆怅和寂寥,便又跑到楼下小超市买了一包烟,蹲在墙角抽了起来。
抽了几根,感觉越来越烦,越来越没意思,一气之下,掏出剩余的十几根烟捏成一团,扔到脚底下踩了又踩,随后将打火机摔在地上,扭头又郁闷地返回了病房。
“小雨,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你知道吗,我又骗了你,我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你都知道吗,你现在在哪里,我真的很想你,你怎么不过来看看我,问问我好不好啊,我过得很不好!你知道吗,我离开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你知道吗,我很爱你,一直都是,从来没有把你忘记,现在不得不放弃你了,你知道我有多么不舍,心里有多么难受吗。你千万别怪我,我现在闯下大祸,谁都帮不了我了。对不起,我不能照顾你了,你要好好的,就当我死了。我对不起你,下辈子再来偿还你的债吧。忘了我,好好生活下去,找一个对你好你也爱的人相守下去,我在远方为你祝福,再见了小雨,再见了我永远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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