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一样白净的云朵静静悬挂在水洗一般的“蓝绸子”上,热头(太阳在当地的俗称。)像劳作累乏了的农夫一样快躲到山后面了,吃得满足的羊群拖着滚圆的大肚慢吞吞爬上坡来。
林子被羊群杂乱的蹄子声搅醒,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吆喝着羊群往坡上走去。
林子是村里年纪不大的“老羊倌”,对放羊有许多心得。
羊是很有灵性的。
它们能看出主人的性格,能分辨出好草,能识别危险的地方,最难得的是能“老马识途”,不仅知道来的路,更了解回去的路。
面对暴虐的主人,它们比较乖顺点,尽量不招惹,除非它们的皮子痒了。
面对温和点的主人和小孩,它们的胆子大着呢,来去走路的时候,东扯一下玉米叶,西咬一下小麦穗,有时疯跑到前面去祸害庄稼,有时突然调头钻到了田间菜地,没有一些本领的人是很难管住它们的,除非你是破落户,厚着脸皮能听得下去庄稼主人骂你先人(方言,指父母、祖宗)。
当然,羊群识别主人性格之前也是经历了不知——略知——深知的过程,也遭受了许多次鞭子的“问候”。
识草也是个艰难的过程,虽然没有鞭子的“关照”和主人的吆喝,但免不了拉稀和胀肚。选草经验值的大小和拉稀胀肚的天数多少是反比关系。
羊天生胆小,比不上山羊那样临渊不惧,它们不敢到悬崖峭壁、洞穴周边、荆棘丛生的地方去吃草,喜欢去一些地势平坦、视角开阔的地带。
对于识途,确实是不容置疑的,就像信鸽能从百里千里之外安全飞回来一样。
去的时候,能“引”着主人去他计划放牧的地方,没必要有人牵着或押着走,只要主人跟得上它们的步伐。
回家的路上,也是一样,只要主人跟紧点,它们自然会穿巷走户一个个笔直地走回圈里,甚至不用主人前去开门,它们自己会用头或前蹄推开门进去。
羊群选择识途回家还是假装捣乱,还是上面一句话,它们会看人,如果是面对凶狠有经验的主人,它们表现出的是软绵乖顺的样子,反之则不然,就像疯了一样四散乱蹦,让你很难聚拢很难赶回家。
这就是羊,一群聪明的精灵。
回到家的林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洗洗准备吃饭。他没顾得上洗手,就拿着手电筒飞也似的跑向了鸽子庄。
一路向西狂奔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看看小芳最近好吗?在干些什么?
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翻了两座山来到了山谷里的鸽子庄。
他蹑手蹑脚摸到了小芳家,从门缝里看见小芳爹坐在堂屋门槛上吸旱烟,小芳在他跟前摆弄着林子送她的发卡,一脸忧郁的表情。
林子学了几声猫叫,就飞快地躲在了不远的草垛后头。
过了两三分钟,小芳推开大门走出来反手关上了门。她知道林子来找她了,猫叫就是信号,林子的声音她很熟悉。
林子看着小芳走出来,也冲了过来。
热恋中的男女顾不得许多,忘情地交缠在一起,相互摸索着,相互给予着……
激吻了一阵,两人缓和下来。小芳便责怪他不来找她,林子说爹妈看得紧出不来,不是他不想之类的话。林子反过来问她,她缺哭了……
林子怕她父母听见,就连忙抱住她问:“别哭了,芳!是有人欺负你了还是你爸妈知道了不让我俩来往?”
小芳止住哭声,看着一脸茫然焦急的林子说:“傻瓜!你想哪去了?爸妈还不知道咱俩的事,我可注意着呢!”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只是以后不能天天看到你了,我……我……”林子没等小芳把话说完就气急败坏地插腔:“为什么?你有别人了?”小芳羞愤地说:“你才有人了呢?瞧把你激动的,我还没说完,你瞎激动个啥?”看见林子紧张在乎她的样子,她一脸幸福地嗔怪。林子摸着头讪讪地笑着问:“我不是怕嘛!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啊?”小芳抑郁地说:“我转到县二中了。”林子不解地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县城上学,在我们夏北初中不是挺好的吗?”林子有些郁闷。小芳无奈地说:“我也不想去,离这儿那么远,天天要住校,周末才能来一趟,关键是不能想你看见你!是我爸拖关系转过去的,说是那里教得好,初高中一体,学习氛围好,升学率高,将来好考大学。”小芳深情地哭诉着。林子无奈地搂紧怀里的小芳,轻声安慰她说:“不管你在哪里上中学,将来能不能考上大学,我都等着你回来的那一天,我的心只属于你,这是我对你的唯一承诺,永远不会变,永远!”说完看着感动落泪的小芳,深情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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