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今日一整个上午都有点恍惚,最终在诊室做不下去事儿,她提前离开。
后院,雪姑刚带了一批药草回来,从小樱桃口中打听到帝冀的事情之后,她立即想去找凤九。
未料凤九自己回来了。
帝冀可以安然无恙离开,说明,凤九并没有在看诊的时候,对帝冀做什么。
给他看诊,心里难受吧?和凤九一起进了药库前的凉亭挑选药草,雪姑问道。
难受。凤九在雪姑面前,一向是不怎么掩饰自己的心思,除非,和九皇叔有关的事。
可你还是给他看了,当成普通病人一样看待。就算雪姑不在场,也能想象她是如何对待帝冀的。
凤九没说话,雪姑就知道,自己猜的必然所差无异。
她忍不住浅叹了声:你……和当年的她一样,一腔热血,不过,你……比她要温和,更懂得隐忍。
凤九盯着雪姑的脸,雪姑眼底透着无尽的思念,当然,这份思念是因为她口中的她。
有个问题,一直在凤九心里藏了许久,甚至在半年前,她就已经在琢磨。
她早猜到雪姑当年一定是追随过什么人,她习惯了伺候自己,习惯了保护自己,可凤九始终觉得,雪姑只是将自己当成了某个人的影子。
所以她的忠心,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保护,原本都是该给那个人的。
雪姑,你是我娘麾下的人,是否?这个疑问,原本在半年前就该问出口,拖到如今,也是凤九能忍。
雪姑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下,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物了。
龙飞燕,凤九儿的亲娘,她以前的主子!
从前,我是龙家军的先锋将军,隶属你娘的军队,我……是你娘的先锋大将军。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雪姑对自己所有的人,都是因为她有一个了不起的娘!
她的亲娘龙飞燕!
只是,亲口听雪姑说出来,凤九的心还是忍不住颤动了起来。
对亲娘龙飞燕,她有一种迷之崇拜,不管是她做人还是做事,抑或是在战场上的风格,都让人向往不已。
能见到曾经和龙飞燕一起出生入死的先锋大将军,她心里的激动,心情的彭拜,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就算早已猜到,却也不若雪姑说出口那万分之一的让人感动,甚至激动!
我娘……虽然,她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一定会让人绝望,但,对于龙飞燕的最后一役,亲眼看到的人至今没找到。
很多疑问,很多想法,甚至,很多……期待,只是破狼山一役,龙家军全军覆没,能问谁去?
如今,雪姑说自己是龙飞燕的先锋大将军,若无意外,先锋大将军难道不是每次出征都会走在龙将军之前?
那么,破狼山一役,雪姑她……
我在场。凤九的疑问,雪姑心里有数。
我不知道将军最后……身在何处,那一役中,将军带着十人想要替大家突围,我这个先锋将军却负责带领将士们殿后,因为,我当时受了伤。
虽然雪姑如今说起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凤九看的清楚,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只是在强压着伤痛。
当年她一定是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否则,以她的性格和对龙飞燕的忠心,绝不会自己留下来,让龙飞燕带别的人去突围。
将军和十名龙家军一去不回,我们剩下这些人拼死抵抗……
雪姑没有说下去,当时的情况,其实和大家后来传的虽然有那么点区别,但,差距并不是很大。
我醒来的时候,敌军已撤,到处是烽火狼烟,将士们都阵亡了,我在周围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回将军的遗体,可是,很多将士的尸首……惨不忍睹。
凤九的手落在唇边,用力将自己的唇捂住。
眼眶红了,心头酸了,却不能哭!
娘一定不愿意看到她哭,龙飞燕的女儿,决不能哭得如此脆弱!
当年那一役,南门荣扣着援军不发,但,真正让龙家军陷入死局的,是一个神秘组织。
神秘组织?凤九掌心一紧,盯着雪姑,这绝对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当年破狼山一役,竟然还牵扯到什么神秘组织。
是,一个完全不知道势力从何而来,可却势力庞大的组织。
雪姑呼吸有点沉,似乎恨着,可却又因为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如今,更多的是无力。
其实我这十几年,并非一直住在雪莲山,起初那几年,我一直在外寻找龙将军的影踪。
将军是个敢爱敢恨,有仇必报之人,她若是还活着,一定会回来找南门荣报仇,找出当年陷龙家军于绝地的神秘组织。
可是这些年,从未曾听到将军半点消息,将军……怕是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
凤九看着外头碧蓝的天,虽然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每次被人提起,每次,心头都很伤。
我自己一个人,原本想守着你长大,再告诉你当年的事情,可当年那一场大火,却将你烧成那般。
那场大火……
凤九低语,脑海中,似乎隐隐又浮起了一幕。
火光冲天,她倒在地上,无法呼吸,就在自己以为快要死亡的时候,火海中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越来越靠近……
可她看不清楚,最后,她昏阙了过去。
之后那近十年的事情,她几乎完全想不起来了。
有个疑问却一直存在心间,为何六岁以前的事情在脑海里如此清晰,就像根本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般?
可她难道不是大半年前才来到这个世界,才当了凤九儿吗?
又为何,明明自己的灵魂并非龙飞燕的女儿,可心里就是认定,龙飞燕是她亲娘,她就是真正的凤九儿?
凤九的思绪也是很乱,很多事情一直想不明白,但,凤九儿这个身份,却代入得越来越认真!
她就是凤九儿,龙飞燕,就是她的亲娘!
不管是魂穿还是身穿,这一点,已然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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