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迟云舒》第300章 做替罪羊

    景昭二十九年四月初十,翰林院修撰薛宸上疏参奏公主府私藏违禁,请旨京兆尹调兵里外翻查。
    姚深怒而不发,同一时刻,额驸沈栖流咳疾恶化,病势蔓延,自此卧榻难支。
    四月十五,姚溪胎动不安,姚瀛派遣随侍的太医上报她因神思忧虑,惶然难眠所致,与此朝议白热,睿王姚汜伙同朝堂立长之人联名参奏,迫姚深下旨由京兆尹领兵搜查公主府。
    姚瀛名曰内不避亲,因而附议,实则乃撇清干系,独善其身。
    姚深点头,准奏在不惊动姚溪胎气的前提下小心搜查,但务必查无遗漏,丝迹不放。
    京兆尹掂得轻重,仅领亲信二十入府。
    沈栖流难挡病势来袭自顾不暇,唯有姚溪担着四个月的身孕,孤身出来接驾。
    “大人这样大的阵仗来本宫府里,没的叫旁人以为本宫做何伤天害理之事了。”
    “公主息怒,臣是奉皇命行事,得罪之处也实非臣所愿。”
    姚溪的肚子已显怀,走一步都迟缓,“本宫知道,有些小人见皇兄一时失势,便都敢欺负到他头上去,忘记当初是如何在本宫跟前假意讨好的了!”
    京兆尹何尝听不出她暗有所指,然他怎会承认?
    此番得罪也并非他主观唆使,只是连姚瀛都附议了,姚溪再要阻挠也是枉然。
    “还请公主让臣带人搜一搜,臣保证绝不会惊动任何人,过后公主若还存异议,可直接向皇上提出。”
    “来人,给我搜。”
    “你敢!”姚溪如临大敌,不怕死拦在巡卫身前,“本宫看谁敢,要搜便先从本宫身上踏过去!”她不信姚瀛如传言说的,附议搜查。
    京兆尹不理,径自道:“你们,把公主请开,若是公主有半点损伤,你们是知道结果的。”
    “喂……你们好大胆子!放开本宫,放手!”
    两人轻易将姚溪制住,搜查一触即发。
    然后结果便是,数十箱外封油纸的木箱子被陆续搬到姚溪面前。
    “什么!这……这些是什么!本宫府里……”她竟不知自己府里何时藏匿了这么数量庞大的箱子。
    “公主不知此为何物吗?”
    “废话!本宫若是知晓,还用得着问你吗?放开本宫!放开……”
    “放开她……”
    厅口传来姚瀛冷峻的嗓音,京兆尹一瞧,忙示意侍卫松开姚溪,并请安:“臣给二殿下请安,殿下吉祥。”
    “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开门见山,也没什么惊讶表情上脸,视线来回透着些麻木无感。
    京兆尹先是不解,回道:“回殿下,这些都是从公主殿下的府中搜出来的,臣还没来得及打开查看里头是什么。”
    “本殿也很好奇,皇妹藏得这么秘密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皇兄!”姚溪几乎是质问的口气,不明白他话里行间为何没有一丝维护她的意思,然对上姚瀛凌厉不容的视线后,又怂的住了口。
    “打开来。”
    “是。”
    挑破油纸密封,数十箱兵器甲胄赫然入眼,京兆尹太过震惊,话也结巴了:”殿下……殿下……这……”
    “本殿看见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妹……你也敢做吗?”
    “皇兄!你说什么呢!你……”
    “私藏兵器冷铁形同谋逆,立法不容,皇妹,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他波澜不惊的吐口,无视姚溪百般冤屈的模样,转目京兆尹,“天子犯法与庶人同罪,即便是父皇亲女,本殿亲妹也不能例外,京兆尹……“
    “是。”
    他看着姚溪拼命想辩解,喊冤,却愚蠢到不知该从何说起,惊吓是肯定的,但更多是亲兄对她乱扣罪名,弃之不顾的双重打击。
    霜落眉心,姚瀛薄唇慢启,将本就薄弱的兄妹情分彻底打碎,“请公主回大理寺,查证一切如实禀报父皇。”
    “不!皇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是有人害我的!皇兄我不要去大理寺!我不要啊……”
    侍卫重新将她架起,力道并不敢比方才重,强行带她从姚瀛跟前经过时,姚瀛暗藏怜悯的一眼递给她,“别怪皇兄……”
    稍纵便逝,叫姚溪以为那歉意满溢的眼神只是自己的错觉。
    挣扎仅微滞便又强烈起来,她拼命想挣脱侍卫的扣押,拖行般渐渐被带离,“皇兄你救救我!我不要去!父皇……我要见父皇!你们不能抓我……放开我……放开我……皇兄救我啊……”
    直至听不见她的呼救,姚瀛才叹出颤抖的余息,合眸,再睁开,已瞧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了。
    “再派人仔细翻查,看还有无遗漏的,本殿乏得很,晚些再去面见父皇。”
    京兆尹躬身:“是,那额驸大人……”他很想说沈栖流与姚溪同住一府,定不会不知情。
    可事实却是,偏偏除了沈栖流与姚溪二人,相关人都知情。
    他也不知自己是真累还是假乏,只觉胸口堵的厉害,“妹夫连日病重,想来是没有精力参与其中的,一切例行询问,都等他病愈了再说。”
    “臣遵旨。”
    替罪羊进大理寺,还能一身干净的出来吗?
    姚深对于公主府搜出违禁兵器大为震惊,同时也更在意姚汜探知情报的能力。
    姚汜与姚溪素没往来,他怎能那么确定公主府里有他希望见到的东西,从而屡屡上奏,要求揭露。
    如此,若说他半分野心没有,根本没人信。
    且不论公主府的罪证是否属姚溪所为,但若姚汜真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也绝对不会比姚溪简单到哪儿去。
    纵观全局,实在不宜叫他一人得势,得找个人在势力上压制他才是。
    午膳后,姚深拟旨,感姚澈拼死护驾,特册他为惠王加以抚慰。
    姚深此举,无疑是忌姚汜保姚瀛,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若再一味在嫡出身上做文章,恐更惹姚汜穷追不舍,倒不如给默默无闻的姚澈一个爵位,既能震慑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又能转移观望之人的注意力。
    表面上看,姚深难免落得厚此薄彼,其实他无法预料,最不受他注意的皇五子才是最想要他身后龙椅的那个人。
    “沈栖迟,云湛回来了,我真正害怕的时候……终于是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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