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迟云舒》第81章 泪不轻弹

    谁知这时沈栖迟从容掀摆下跪,面上的野性张扬叫人难以忽视,“臣子有罪自要请罪,然皇后与公主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要伤我发妻,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赵氏冷笑一声,“少夫人是自愿取血入墨,为后宫各位嫔妃抄录女四书以表孝心,本宫可并未强迫她。”
    “抄写也罢了,取血万不可行,臣子之妻大病未愈,如此放血实是伤了她的根本,请皇后放过她。”
    忽略沈栖迟那不敬的语气,赵氏忽然疑惑自己为何要为难云舒?不过是因为姚溪递了几句她的不是之处,她便一味帮着她来作乱吗?
    姚溪是她唯一的女儿,与她处于同一立场理所应当。自然是要刁难云舒的,可为着沈栖迟那张与他过分相似的面容,她也聚不起那个心。
    不知怎的,心绪不宁失了劲头。
    “少夫人自然可以一开始便选择拒绝,不过……你们也都是腹有文墨之人,少夫人既承诺六宫,言而有信也是顶基本的德行!”
    沈栖迟谐谑的挑起唇角,轻浮未满鄙夷不及,便是那样极具不爽的傲娇姿态,与姚溪的猖狂自大截然不同,“皇后说的极是,言而有信意为言必行,行必果,言行一致,表里如一,臣子敢问娘娘,是否只要取血为果便可放我二人离去?”
    “当然。”
    “那就请娘娘恕我殿前无礼。”
    他未经免礼便私自起身向殿门口走去,行至方才那两个阻拦他进殿的侍卫处,那人以为他近身仍怀敌意,便扬起佩刀向前以做防御。
    沈栖迟填埋眸中阴霾,抬手将面前的佩刀拔出。
    “喂……你……”
    云舒见他舞刀弄枪的架势与之清秀的面目丝毫不和谐,不过他也没打算长久握着,“娘娘,舒儿乃臣子发妻,夫妻本为一体,既是舒儿身子不适不宜取血,便由我来替她。”
    “喂……你要做什么……”云舒倾身过去扯住沈栖迟的衣摆下缘。
    赵氏心生不悦,“你说替便替了吗?本宫并没应允让少夫人以他人之血蒙混而过。”
    “皇后适才已言明,只要取血为果便将此事作罢,怎的又要反悔?难道皇后以为臣子之血不及内子矜贵?还是说……存心要在这件事上给父亲大人难堪?”
    “你……”
    纵观全局……众人都已将此事闹出这般大动静,赵氏不得不在心中盘算利弊,倘若沈安士知晓儿子与儿媳在她宫里出了幺蛾,怕今后也会在府中给姚溪委屈受。
    本打算帮着姚溪稍作惩戒也就罢了,哪知沈栖迟会突然杀出,她一人会做哑巴,两人便不太可能。
    被呵退的姚溪自然不肯答应,她又凑上前来道:“沈栖迟,你说这话是在威胁母后吗?怎么?你以为母后堂堂中宫皇后,会怕沈安士一小小臣子吗?”
    “溪儿放肆!此种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出口,还不快给本宫退出殿外去!”
    临安的嫡公主竟直呼夫家长辈姓名,实太缺教养!所出言语中处处对相府有打压之意,小小女子,还想翻天了不成?
    赵氏颇为恼火姚溪认不清形势,若皇家当真不忌惮相府的权位,又何必将她嫁过去,妄图拉拢呢?
    不是朋友便是敌人,权欲迎面从没有中立之说。
    “母后!”
    “来人!将公主请出殿外!”姚溪还想说什么,赵氏已容不得她。
    “本宫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你真要替她也无不可,但却没有以点滴之血入墨那般轻易。”
    “娘娘……”云舒脱口,扯着沈栖迟衣摆的手不安攥紧。
    “娘娘意欲何为,直言便是。”
    赵氏挥过贴身嬷嬷,掩口交代了两句。
    不一会儿,嬷嬷便手捧一朱红漆的木质托盘快步而来,托盘上头隐约可见一器皿鎏金璀璨,边纹繁冗。
    赵氏淡道:“此物本为你相府进献于御前,过后皇上又赏赐给本宫的,你要替你沈家人奉血献册,用此物最是适宜。”
    云舒见那器皿的口径少说也有碗盏一般大,上宽下窄,底座扁平,深度却较一般容器更深,赵氏意图用此物来盛沈栖迟之血,不至盈满溢出是不会罢休的。
    此等血量,岂是寻常人能随意刺之?
    “娘娘手下留情……娘娘……”云舒苍白了面目弱不禁风,但她仍倾身去沈栖迟身侧,为其求情。
    “本宫已允了他的请求,他要替你,总该有所付出,本宫驾前……可不是你们能随性来去易主的地方!”
    “娘娘……”
    “行了!”沈栖迟听的焦躁,沉声切断云舒,然后冷面向嬷嬷道:“东西端过来。”
    云舒被斥仅按捺一瞬,瞧他撩起月色的宽袖预备划手,她又慌忙上前欲抢夺佩刀:“不可以,沈……沈栖迟……此事由我而起,我叫他们划一刀便罢了,无需你来……”
    “放手!”
    “不要……不可如此……”
    沈栖迟左手趁机握上明晃晃的刀刃,右手强势将云舒控制在怀,“疯丫头……给我安分点!”
    手掌与铁刃相触的顷刻,万缕嫣红迫不及待的从掌中各处汹涌而出,无论是否准确滴落在那鎏金器皿内,沈栖迟顿生的这决绝之举,已叫赵氏出乎意料。
    他竟爱重云舒到如此地步吗?
    不正如当年的那个人,撕心追赶车驾时面上透出的冷峻与不忍,是对她平白受辱的疼惜,还有竭尽所有也难逆强权的愤恨怨怼……
    可不同的是,今日的云舒尚在他怀,而那年的她与之却是天人永隔……
    朱红漆的木质托盘上淋淋洒洒血点密布,许多鲜血滴落在容器的口缘,又顺着繁杂的边纹蜿蜒至底座……
    “不……沈栖迟……够了吧……别再……唔……”云舒的口被一只纤长大手封住。
    透过面部薄嫩的肌肤,她能感受男子强忍疼痛的微颤,以及不屑向赵氏母女低头的韧劲儿。
    良久,沈栖迟扬起嫣红斑驳的手将佩刀丢至赵氏脚边,轻启略显浅白的薄唇道:“已如皇后所愿……请顾念舒儿心悸不爽……女四书便改日再来誊抄……告辞!”
    “唔唔……”
    沈栖迟揽住云舒从赵氏跟前佻薄而过,在她不得言语心痛落泪的那一瞬,他欺过高大的身躯阻挡在了赵氏的视线范围之内。
    女儿泪也不可轻弹,尤其是在想方设法瞧她笑话之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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