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张若楠》第373章 失控

    张若楠循着颜欢的声音将视线投向了门外。令人恐惧的是，就在二人说话的片刻之间，古镇上方的天空已经完全被一片浓重的乌云笼罩了起来。乌云就仿佛是被一只硕大的圆球形玻璃罩拢在了平原上空，不断翻滚着向外扩张，朝着H市的方向涌去。云层下还有些高耸入云的阴影，在电闪雷鸣间忽隐忽现，就像是一座岌岌可危的影子城市。
    不消得说颜欢二人都已经心知肚明，这同他们之前在申城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因为我之前启动了那台仪器，所以位于H市的临界点也开始进行融合了？”颜欢双手抱头，颓然地跪倒在了地上。虽然之前在申城亲眼目睹过这骇人的景象，但此时一想到可能是自己亲手导致事态向着更加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颜欢的心就好似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地难受。
    “颜哥，这个圆球的中心并不在我们的头顶！现在可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我们得赶紧回市区，我妈妈和钱袋儿都还在医院里呢！”张若楠劝道。
    颜欢这才点了点头，开始寻找起趁手的交通工具来。古镇中早已人心惶惶，惊慌四散的人群如过境之蝗，把各类可以移动的载人车辆挤得满满当当，更不要说大部分人都是向南逃离圆球，根本就搭不上朝H市区进发的顺风车。
    二人好不容易才在古镇的一条巷子里找到了一辆被遗忘的摩托车。幸运的是，的钥匙就插在锁孔里，车里还有半箱油，足够他们二人使用了。颜欢二话没说便发动了摩托，带着张若楠驶上了空无一人的高速公路。
    然而好景不长，当他们驶到城南的高铁站附近时，却被因为恐慌驱使而从城里逃离出来的私家车堵在了路上。车辆之间几乎挨在了一起，不少还发生了碰擦的事故，就连摩托车都钻不过去了。
    “妹的，这么多人！”颜欢狠狠地啐了一口：“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就会觉得人类其实才是地球上最不合理的种群之一。我们消灭了瘟疫，消灭了饥荒，换来了人口的不断增长，但是却又因此而打破了自然界亿万年来的平衡，像不断变异的病毒一样塞满了世界的各个角落。现在可倒好，到了逃命的关键时刻，竟然自己把自己给堵死在了这里！”
    “哎对了，这里不是新通车的地铁终点站吗？我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张若楠建言道。
    于是二人又抛下了摩托，改为用双脚徒步奔向了地铁进站口。但这里的情况也并不容乐观，地铁站内也早都已经被乌泱乌泱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了。人潮不断从站内向外涌来，颜欢拉着张若楠根本挤不进去。
    “哎呀，颜哥我们可怎么办呀？就算还有车能通行，我们也根本挤不到站台上去啊！”张若楠见状彻底陷入了绝望。
    眼瞧着比春运时还要密集的人群越聚越多，甚至连出站口和进站口的闸机都已经被挤坏了。颜欢终于意识到凭借正常程序已经不可能搭上地铁，拉这张若楠朝地铁站外的一处用围栏围起的空地冲了过去：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里曾经是地铁的试验段和终点站，应该会有一截轨道是在地面上的。附近的防护栏上有个不大的洞，应该没几个人知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们经由那个破洞钻进去，顺着轨道直接走到站台上车！”
    张若楠听颜欢说得肯定，半信半疑地放弃了排队。果然正如颜欢所说，这个隐蔽在车站旁僻静小巷内的缺口并没有被车站前的人群发现，更没有被封闭起来。沿着轨道一直往前走出数百米，便已经能够看到人头攒动的站台了。
    站台两侧的轨道上各停着一辆八节编组的城轨列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进城方向的车厢里空无一人，甚至连驾驶员都已经逃离了岗位，而出城方向的车厢里却挤满了想要离开但根本连车门都挤不出去的人。
    颜欢捏了捏张若楠的小手以示鼓励，随后示意张若楠继续朝入城方向的那列车厢进发。然而就在二人准备奋力爬上齐胸高的站台时，距离他们仅几米开外的人群中却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骚动。
    虽然地铁站内的工作人员仍极力想要将人群从站台疏散到上层的大厅里去，可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人群早已毫无半点理智可言，如同潮水般朝着四面八方还能够落脚的地方涌了过去。乍看之下，竟同那些食人甲虫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仅凭几个人的力量哪里还能拦得住？
    张若楠惊恐地看到地铁站的工作人员被人群推倒后踩在了脚下。由于密度太大，不仅仅是工作人员，连人群中也有人在不断地推搡中失去了平衡而倒下。伤者求生的哀嚎声瞬间便被人群的吼声盖了过去，根本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扶。
    出城方向列车驾驶室中的车长见此情形也彻底慌了神，根本不等后面车厢里的人全部下车便拉响了汽笛。车身开始随着引擎有节奏的轰鸣声缓缓加速，朝着车站外的露天停车坪上驶去。刺耳的声音驱散了一小部分围堵在车厢四周的人群，但也让一部分站立在站台边缘的人失去了平衡。一些站在车厢旁的人被汹涌的人潮狠狠顶在了车厢上。随着地铁的开动，这些人要么被碾死在了月台和车厢的夹缝中，要么被仍从车厢中涌出的人潮踩在了脚下。
    月台上的人群暴怒了，开始追在地铁后面发疯似地咒骂起来，不少人还爬到了车头上，将驾驶室的车门硬生生地撬了开来，又把碾死了不少无辜群众的列车长也从中拖了出来，丢在了仍加速行进的列车前方的轨道上。
    “就是现在！小楠我把你托上站台，咱们上进城方向的这趟车！”颜欢说着，拉着张若楠快步走到了车头方向的站台下，奋力爬了上去，又钻进了空无一人的驾驶室内按下启动键，缓缓推动了操纵杆。
    随着车厢内响起一阵电流的嗡嗡声，车厢开始在轨道上滑行起来。张若楠疲惫不堪地坐倒在驾驶员的座椅里，语气中流露出一丝逃过一劫的庆幸：“多亏了颜哥，我们终于脱险了！”
    “还是不要太过于放松了。我们成功抵达市区之前还不知有什么困难和危险在等着我们呢。”颜欢却心事重重地摇了摇头。
    果然，坏事往往就是在人们已经觉得会变得更加糟糕的时候，再次如同坐上了过山车一般继续向不好的方向发展而去。地铁刚开出去不到一百米，车厢内的所有灯光便在一瞬间全都熄灭了，隧道内也登时陷入了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