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存在的男友龙唯一景炎》第134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下午三点，景炎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来。
    他裸着上身，肌肉紧绷的手臂上挂着件灰色休闲衬衫，下身穿着蓝色牛仔裤。
    刚走出来就听到电视机的声音，于是他长腿跨动，走到客厅的隔栏旁靠住，慵懒地眯眼望着沙发里的凤烨。
    “龙唯一让我带你出去逛逛。”
    凤烨正躺在最长的沙发上，伸手在茶几上捞了一下，用遥控器给电视静音。
    “逛什么？”有什么好逛的？他连可以用的钱都没有，想买点什么都要向景炎申请才能买。
    还不如等龙唯一快放学的时候再出门，只要接到龙唯一，回来的时候，他想要什么，龙唯一都会给他买。
    景炎把他的态度看在眼里，也没多劝说，“洗澡。”他简单地说了一句就转身进了浴室。
    近日温度虽有回暖，但还是比不了夏末的温暖，景炎洗过澡出来，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正在降温的水汽忠实地传达外界的温度。
    凉的。
    “诶，你跟我讲讲，上一次你被龙唯一带回来的时候，都有什么好玩的事？”
    凤烨趁景炎往卧室走的时候跳起来喊住他，他急于找到表哥改变的原因。
    “没。”景炎拉开门，进了卧室。
    凤烨不屈不挠地追过去，伸手挡住景炎要关上的门，“那你觉得自己和刚遇到龙唯一的时候比，有什么变化吗？”
    景炎转过身，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怎么？急着研究我了？”
    他干脆把卧室门大开，虽然现在的身体比凤烨矮了一截，但气势上仍是把凤烨压在下面。
    “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景炎左手撑在门框上，即使睡了一觉，他的肌肉还留有隐约的酸痛。
    凤烨也不示弱，“你呢？你的目的呢？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龙唯一的男朋友，如果你也是这么想的，那就是我的对手，我想要了解竞争对手不可以吗？”
    景炎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反驳的话脱口而出：“谁都可能成为她的男朋友，唯独我不可能。”
    “哦？”凤烨注视着他的双眼。“为什么？你说不能我就要信吗？”
    “因为……”景炎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眼看就要说出来了，他却忽然变了脸色。
    因为什么呢？因为他对女性的厌恶？厌恶到连触碰都不可以？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那么抵触龙唯一的触碰了呢？
    如果他已经不再抵触女性的触碰，那这个理由还能支持他不会成为龙唯一男友的借口吗？
    景炎神色连变，转瞬间又尽数消失，变成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因为即使我的目标不是成为龙唯一的男友，你也不一定就能让龙唯一喜欢你。”
    “你信或不信，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他撂下这句话，重重地关上卧室门，从里面反锁了。
    外面的凤烨摸摸差点被砸扁的鼻子，无辜地撇撇嘴，什么啊，景炎最后的话难道是瞧不起他的魅力吗？
    他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高中小女孩儿而已，他还能撩不到吗！
    卧室，景炎裹着浴巾，弯腰在衣柜里挑选一会儿出门要穿的衣服。
    这个衣柜除了放他的衣服，还挂着龙唯一的几条裙子，那条墨绿色的裙子赫然也在其中。
    他挑好衣服，抬头时，墨绿就撞进他眼中。
    上次龙唯一穿它的时候，还青涩得像颗未熟的梅子，圆滚滚，酸得不像水果。
    中间也不知漏掉了什么，再见龙唯一，她竟然已经变成花。
    一朵含羞待放的，稚嫩的小花。
    没有绽开的花，越是小心地蜷缩着，就越让人期待她开放的样子。
    景炎用手指背面从裙子的腰部滑到下摆，那条裙子就像被风吹过一样来回轻晃。
    不知他没送出的礼物，现在在哪里？他心中莫明升起一股惆怅来。
    今天凤烨的话提醒了他，如果说所有这些人造人被造出来的使命都是成为使用者的男友，那他呢？
    景炎动作缓慢地套上衣服，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对龙唯一转变了态度呢？
    是被送走之前，还是送走之后？亦或是……那个制造人造人的神秘组织修改了他的设定？
    难道……那个组织真的可以像修改一组电脑程序一样，修改人造人的思想和记忆？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景炎系扣子的动作停住了，指尖轻轻摩挲白色扣子上凸起的线绳，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来是时候跟凤烨套套话了。
    客厅的沙发上，凤烨百无聊赖地飞快换台，上一句还是男生向女生深情告白，下一句就换到罪犯的辩白，再往下调，已经开始介绍加盟渠道了。
    无趣。
    景炎拉门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白衬衫和深灰西装裤显得他很成熟，扣到最上的扣子把他身上的禁欲气息全都勾出来。
    他把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拿到门口挂上，这才扯了扯材质一般的领带，在凤烨身旁的小沙发上坐下。
    “成为龙唯一的男友，对你而言有什么意义吗？”景炎从茶几下取出杯子，给自己倒了杯白水。
    他抿了一口，补充洗澡带来的缺水，“她的认可对你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还是说，你甘愿接受那个系统的摆布，做个无法自控的棋子？”
    凤烨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要是他真的是个人造人，恐怕被景炎这么煽动两句，就该怀疑自我了。
    “你……我……”他脑子转了半天，愣是没想明白自己该说什么。
    但景炎还在盯着他，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事情恐怕就要更麻烦了。
    在景炎手下求生多年的本能终于激发出来，这一刻凤烨戏精上身，一秒编好理由，眼神极其真诚地对景炎说：“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景炎不禁蹙眉，手指在眉头上摸了一下，皱起的眉头飞快散去。
    凤烨坐直身子，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激动得心情，“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嗯？”景炎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凤烨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所有的文学天赋都用在编故事上了，所以作文才总写不好。
    “我见过的人造人中，你是最接近自然人的，你有自己的人格和思想，而不是完全被那个所谓的手环控制。”
    景炎不置可否，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凤烨。
    他的目光让凤烨有种自己在炎暑的正午被暴晒的错觉。
    “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甘心一直被控制吗？”
    凤烨用自己最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和语气说话，却失望地发现景炎并不为之所动。
    “我们……我们要想脱离控制，首先就要知道，我们和其他那些人造人的区别是什么，还有……还有，你是因为什么才开始改变的？”
    虽然并不相信凤烨的鬼话，但景炎心中有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凤烨小心地观察景炎的表情，试探着说：“也许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发生了转变。”
    “大家最初都是以成为使用者的男友为目标的，但你的目标好像并不是这个……”凤烨补充道。
    景炎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正如你说的，人造人男友被制造的意义就是成为使用者的男友，但是生存问题呢？制造者考虑过这个吗？在我有记忆的这一个多月里，已经意识到身份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了。”
    这是他的疑惑。
    即使他对和女性接触有抵触情绪，但不代表他不理解什么是恋爱关系，这个系统制造出来的分明更接近宠物，而不是男友。
    男友是人，是可以分手，可以生存的人。
    他们这些人造人则是要依附在使用者身上的藤蔓，而他从一开始就不愿意做这个藤蔓，只是对眼下的局面毫无头绪。
    凤烨听完景炎的疑问，深有同感地点头。
    身为一个自然人，他拥有和这个世界密切的联系，他像一棵大树一样根植在社会中，有自己的关系圈，有自己的所有物。
    但自从成为人造人后，他就像一片落在地上的绿叶，看上去和树上鲜活的叶子一样，其实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风吹走，被人碾碎。
    难道景炎担心的也是这个？所以在这种自身难保的局面下，对龙唯一这个“饲主”产生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然后由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引发的，对“饲主”的畸形感情，抵消了表哥对女性的抵触？
    凤烨有些为难地想着，这要怎么办？回去怎么跟姨妈解释？治好一种病，又多一种？
    “龙唯一对你有特别的意义吗？”他只能单刀直入地问，再兜转下去，他怕会暴露更多漏洞给表哥。
    景炎微微眯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从始至终都没相信凤烨的那套鬼话，这个人有记忆，不是被预先灌输的那种，而是可以被视作经验的“过往”。
    “我……不知道。”
    凤烨被景炎盯了一脑门儿汗，明明是清爽的秋天，他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感到四面八方扑来的足以烧焦他的热浪。
    这种问题本就该问楼宇这个设计者，真么能问他啊？他当然不知道了！
    “如果你连身份问题都解决不了，那你的不甘有什么意义？研究我有什么意义？又或者，你有退路？”景炎的问题一针见血。
    凤烨对人造人的处境只是感到担忧，却并不担心自己会变成落叶，他和景炎本就不是人造人，等实验结束，他只要带着景炎走就好了，那些人造人如何，与他何干？
    可景炎并不知道内情，话已经问出来了，怎么答都不对，凤烨立刻头疼起来。
    真是的……明明已经没有记忆了，怎么还是这么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