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因为手机看的时候过滤不掉那个广告弹窗,不得已才来偷用电脑的!”她努力做出可怜的表情,力求让景炎对她有一丝丝同情。
可能是她的演技太过拙劣,景炎轻笑了一声并没有让开,还说:“那你就看正规渠道的视频,何必看这种盗版。”
“还不是华夏的高层管理想要抵制文化输入嘛!不买版权还不让看外国动漫,都什么年代了还要闭关锁国……”
景炎一边嘴角勾起,“怎么,你有意见?”
“意见很大啊!”龙唯一激动地说:“我小时候是看外国动画片长大的,各国的都有,现在的小孩子竟然连外国动画片都看不到,以后难道连国家都不让出了吗?”
“是吗?”景炎将右腿叠在左腿上,双手交叉搭在膝盖。“这些是你自己的看法?”
也不是啦……龙唯一有些不好意思,这些东西都是她在交际软件看到的别人的评论,因为看起来很有道理,所以看过一遍就记住了,每每想起来都觉得义愤填膺。
景炎继续问:“你知道这些没有版权的作品下架,对应的是哪项政策的颁布与落实吗?”
“不……不知道,但是现在网上大家都这么说。而且我自己看到的也是这样啊,听说连外国的网站都不让看了!”
龙唯一也不理解景炎为什么要在这个问题上指责她,明明她只是抱怨一下,并没有真的想知道原因。
“今天不能看,以后也不能看了吗?”景炎维持那个姿势侧首问她,“清理无版权的视频是为了让视频网站自助购进版权,肃清文化风气,也是为了执法、维权。”
“但是……”龙唯一但是不出来了,却又不想在他的指责下承认自己之前被人煽动着,当了愤青。
景炎还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他长长地换了口气,“那些在网上发表看法的人,包括你刚才说的那些,他们在发表某些言论的时候,带着强烈的引导意味,让不长脑子的读者跳进陷阱。”
“谁知道你是给什么人当了枪?”他如此总结道,略带嘲讽的语气极其刺耳。
龙唯一很生气,不知道是气景炎还是气那些引导人心的人,又或者她气的是自己,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人。
“你在学校都学了什么?不动脑,只会随波逐流,只学会和人吵架吗?”景炎对这种不动脑子只会盲从的人打心底感到厌恶,好像有什么梗在心里的过去一样,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他突然发现,他现在有点失控,很不平静。
龙唯一是和他一伙的,竟然也会像那种人一样,放弃思考,仅凭本能去伤害他人!
“我怎么会和你这种人生活这么久……简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句话说重了。
龙唯一咬着嘴唇不说话,泪水在她眼眶里滚动,她深呼吸不让胸中那股酸楚从眼睛鼻子里冒出来。
“景炎,你是不是一直很不喜欢我?”
的确也算不上很喜欢就是了。
他没说话,龙唯一就当作是默认。
“你一直欺负我,骂我,还差点害我失去了我唯一的朋友,只有我这个傻子才会你对我好一点,就觉得你可能已经把我当朋友了。”
是吗?
景炎觉得有必要解释什么,但仿佛被背叛了一样的心情还充斥在他胸中,让他说不出好听的话。
“你竟然自己看出来了。”
他说出这种伤人的话,不仅心中的不快没有减少,反而觉得胸口更堵了。
“还有一天,明天,你就可以不用再对着我了。”
他听到龙唯一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龙唯一转过身,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歪歪扭扭滑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跑出卧室,冲上二楼,关上阳台的门,倒在那张冬天小姨用来晒太阳的躺椅上。
龙唯一心想,这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绝情!他难道没有一点人的感情吗?为什么对朝夕相处的同伴总是抱着敌视的态度?
果然之前的友好都是假象,这个人造人就是一个情商缺乏的残次品,还有一天时间,明天她就要把这个娃娃送回去!
这些天她和景炎又陆陆续续触发了几个日常任务,资料已经填补得差不多了,就差一个,她就能把这个坏娃娃送回去了。
卧室里,景炎保持着龙唯一走时的姿势,一动不动。
龙唯一是不是像那些没有思考能力的人一样,对他而言有影响吗?龙唯一爱当傻子就让她做,和他有关系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介意龙唯一的事?
为什么,突然这么的情绪化?
景炎的手伸进口袋,这里一直装着一样东西,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给龙唯一,他想趁晚饭时候交给龙唯一,可龙唯一叫了外卖在二楼吃,连晚上睡觉都没下来。
她在看以前的老电影,看到半夜,声音开得很大,一直到早上,大屏幕上还不知疲倦地播放着悲伤的恋人在车站依依惜别。
景炎很早就醒了,他起来后先到二楼偷偷看了龙唯一,给她盖好被子,才又悄悄下楼。
趁龙唯一醒之前,他把客厅整个打扫一遍,分界线消失了,家里之前被他划出“隔离带”的地方都被他重新整理。
卧室里有很多龙唯一随手乱放的东西,之前他把这些东西归到一起,丢在床里侧,现在他又把它们找出来,将它们归类摆放。
龙唯一揉着眼睛醒来,下楼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她在客厅没有找到景炎,推开卧室门,却看到他在整理东西。
是不是这个人终于悔悟了,决定和她好好相处,所以才做这种事?龙唯一眼睛都亮了,如果是这样,那她可以考虑不把景炎送回去,等到暑假再送他走。
龙唯一调整心情,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景炎手里拿着的日记本。
“我的日记本!快还给我!”她慌忙跑过去,把本子从景炎手中夺下,宝贝地用手臂擦干净,打开来一看,书页都是完整的,里面的东西却没有了。
龙唯一呆住了,她珍藏了多年的东西,她唯一和穆然有联系的东西,不见了……
“里面的东西呢?”她慌乱大叫,挥舞着书问景炎,“这里面夹着的一张旧报纸呢?”
景炎只是归类,并没有翻看别人隐私的爱好,所以即使看到这样的笔记本,也不会擅自翻看,他是真的不知道里面还有东西。
“没看到。”他看着龙唯一震惊的表情,于是低头在之前整理过的那些书中寻找,“什么样子的?我看看是不是放在别的书里了。”
龙唯一把日记抱在怀里,悲伤到颤抖。
“你这个人,明明讨厌我,还想装成对我好的样子,骗我留下你。结果偷看到我的秘密就露出马脚了是吧!快把报纸还给我!”
在她这十七年的生命力,这张报纸就代表她和穆然的唯一交集陪她好几年了,有时候半夜还会取出来看看。
今天就是第三十一天了,她还差一个资料就能把景炎变回娃娃了。
之前她真是疯掉了,才会觉得这个劣质娃娃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一切都是他做出的假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景炎皱起眉头,看上去仿佛真的很无辜。
龙唯一抽了抽鼻子,狠狠地瞪着景炎,小小的身体里仿佛蕴藏了无限愤怒。
前一天的矛盾延续到今天。
她不断嘲笑自己,前一天就已经知道景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怎么今天还会对他抱有希望!
“我再说一遍,把报纸还给我!”
景炎很不喜欢她现在质疑的语气,还要她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眉毛皱了起来。
“还不了,还有,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你这个心口不一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她差不多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而后手环发出提示音,最后一条资料录入了!
“心口不一。”龙唯一看了眼手环,脸上有了一丝扭曲的笑意,“还不承认,手环都已经录入了,你就是个虚伪的人!”
景炎刚想向她解释心口不一和虚伪的区别,就见龙唯一在手环上点了一下,霎时,他身体的能量被抽空,立刻失去了意识。
龙唯一跪坐在地上,床上景炎穿过的裤子因为少了躯体的支撑,从床上滑下来,堆成一团,一个玩具娃娃和裤子一起掉了下来。
那个娃娃的下巴上有小小的十字,背后写着高冷龟毛。
人没了,东西也没找回来,她难过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分明是恶毒龟毛才对!龙唯一淌着眼泪把娃娃捡起来,她现在就要去把这个劣质娃娃退回去!
可是,娃娃可以退掉,她丢掉的东西呢……景炎把它怎么处理了?
龙唯一坐在去抓娃娃店的公交车上,高冷龟毛娃娃被她用一个塑料袋装着,她连碰都觉得恶心。
今天的娃娃店也还是这么热闹,她提着高冷龟毛娃娃,在手环的指引下找到那台久闻大名的抓娃娃机。
龙唯一把高冷龟毛从回收口丢进去,看着操作界面上显示“记忆已清理”几个字,心中百感交集。
她讨厌景炎,讨厌这样的人,她想要一个……好相处一点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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