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安景臣》第267章 旧事·兔死狗烹

    顾华采和衣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然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依稀记得是永和十二年的深冬,她随着父亲已经在大周同西夏的边界处陈地待了十月有余。
    哦,对了,彼时她还不是顾氏五女顾华采,而是沈氏长女沈清莲。
    她的父亲也不是如今的顾侯爷,而是三朝元老,官至辅国将军的沈钰诀。
    再说陈地,四周皆是山谷,易守难攻。
    虽然如此,可大周毕竟是泱泱大国,又加之她的父亲兵法谋略得当,在陈地的这些日子里,西夏国无人能出。
    按着父亲的计划,便是要在那年冬季,西夏国臣民饥寒交迫,粮草匮乏之际发起攻击的。
    本是万无一失的必胜之战。
    却不想......
    不想父亲领导的军队里竟是出了内奸,而这内奸,赫赫然便是父亲最最信任的门生姬无命。
    她清楚的记得,那晚将军帐前被围攻,父亲命人将她从后山送出去,可她性子也是极倔的,她舍不得离开他的父亲,便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金光闪闪的梨花枪径直刺入她父亲的胸膛中,而那持枪的人,赫赫然便是姬无命。
    一切都不用查,赤裸裸的真相摆在她的面前。
    她看着完全陌生的姬无命,想要冲上去问一问,问一问为什么。
    可是父亲的人将她硬生生的给拦住了。
    她回忆起姬无命初初到她府上的时候,那小小的孩子被父亲同嫡母一同赶出来,来往之人皆害怕得罪姬伯侯,是不肯给这个小孩一点点吃食的。
    是父亲拉起了他的手,给予了他温饱,同时也给予了他一个家。
    在父亲的心中,姬无命不亚于从小便收养的样子沈钰诀,父亲亲手将一身本领尽数交给了他,可他偏生就用那一身本领,给了父亲最深最深的一刀。
    然后她便被人丛后面给打晕了,再醒来的时候便回到了上京城中,这座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大街小巷无一不谈论的趣事则是三朝元老,征战沙场数年的沈钰诀沈将军叛国了!
    她当然是不信的,当下便要冲到将军府去看一看。
    去的那天是夜里,火光冲天之下,她的义兄沈元堂手捧着圣旨,冷冷的看着那一片大火,眼中是波云诡谲的光芒:“真是可惜,沈家夫人竟畏罪自杀了。”
    “不过剩下的人,却逃不过,杀!”
    而沈元堂的旁边,却赫然站着的是她的亲生妹妹沈清悠,在听到说亲生母亲已经死了的情况之下,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当时她不懂,今日方才明了,因为沈家夫人,她同沈清悠的亲生母亲根本就没有死。
    钟明艳在她的丈夫身受不白之冤,客死他乡之际竟暗度陈仓,成了旁人的妃子!
    到底年少风发,意气用事,当时的沈清莲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的,况那时并没有父亲的人看着她,然后她便冲上上去,冲到沈元堂的面前。
    她并没有质问他,而是借着旁人的刀,给了他深深的一刀。
    她从小便是被父亲当男孩养大的,兵法什么的,领悟可能没有姬无命高,然说到功夫上,她却是佼佼者了。
    至于沈元堂,高处该是在谋略上,不然今时今日怎么能成为丞相?
    要知道三年前沈元堂不过是个翰林院的修撰而已。
    她给了沈元堂一刀,而她自己,也被沈元堂带来的人深深包围。
    沈元堂捂着他的伤口处,冷眼觑着她,然后道:“沈家大小姐,畏罪潜逃,罪该万死,同样该杀!”
    那些黑压压的人群将她给包围,按理她是逃不出去的,可关键时刻,却有不知名的人从外面救了她。
    那人是谁她不晓得,只依稀记得也是单枪匹马,然却替她将周边的人吸引了些。
    沈清莲便借着这些力,给逃了出去。
    可沈元堂又哪里是那么好摆脱的,他带着未曾包扎的伤,紧追其后的给追了上去,直至追到西山上时。
    沈清莲气力不支,终被其所伤。
    是沈元堂埋的她,许是以为她死了,便将她给埋到了土地里。
    可老天终究有眼,她硬生生的从泥土里爬了出去,然长久未食,又气力不支,不过刚接触到一点点亮光,她便晕倒了。
    再醒来时,见到的便是真正的顾华采。
    她的嫡亲表妹顾华采。
    那个时候的顾华采过的日子是真的苦呢,明明该是大家小姐,却受沈家牵连,竟做些苦力活。
    她养伤之余,便也陪着顾华采做活,宁静却也有趣。
    她发现这个表妹果真是心善的很,便是被那些人这样对待,却依然是乐观的,不曾愤恨过任何人。
    直至被刘氏的人害死......
    在被双福下药那次,顾华采便已经不是顾华采了,
    当然沈清莲也已经不是沈清莲了。
    她将代替顾华采活下去,同时背负着沈清莲的仇恨。
    她是全新的顾华采。
    所以她对刘氏母女从不曾手软,血债是要用血来偿还的。
    她会让刘氏最最痛苦的死去。
    当然,如今还不是时候。
    同时那些沾染过沈氏满门鲜血的人,她也一个个的都不会放过。
    今日是她的新婚之夜呢,真好。
    伴随着“吱呀”声响起,男人沉重的步子迈进,虚虚晃晃的走到床边,凝视了顾华采一会儿。
    然后他伸手,抚上了顾华采的脸庞。
    顾华采睁开了眼睛,她平静的看着似醉非醉的沈元堂。
    “本相还以为你睡着了呢。”他坐到了床边,脱下了靴子,然后和衣躺在了顾华采的一边,搂住了她的肩膀。
    顾华采微动,“让妾身替相爷更衣吧。”她坐起了身。
    沈元堂微悦的笑,却也随她坐了起来。
    她是头一次给人脱衣,难免不熟练,便拿解扣子一说,便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只独独沈元堂竟也能沉住气来任由她解。
    沈元堂问:“本相早前有妻,到底比不上年轻力壮又没有婚约的小伙子,你又为什么会同意嫁给本相呢?”
    他掰扯过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说。
    她的手一顿,抬头也对上沈元堂的脸,“当然是因为妾身心悦相爷已久。”
    一声嗤笑随之传来。
    “那相爷又为何要娶我,满京城的贵女等着相爷来挑,却偏偏娶了最不出挑的我来。”她眼中也有挑衅的光芒闪过。
    沈元堂觉得甚有意思,道:“娶妻当娶贤,如本相这般的人当是不仅仅看重家世相貌之人。”
    待到顾华采再要解最后一个扣子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不过如今看来,你似乎并不是很贤惠呢,长路漫漫,你还需好生努力。”
    然后他便自顾自的解开了扣子。
    外衣褪下,便剩下了里衣。
    他再度看向她,“娘子难道不需要更衣吗,难道还需要为夫帮你一把。”他靠近她的耳畔,呼出的气息直将她的皮肤给吹成了粉红色。
    尔后他便吻向了她,同时开始褪她的衣裳。
    顾华采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瞬间已过,她便同时拥住了他。
    沈元堂竟同时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红鸾张暖,本该是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只是沈元堂在拥着她躺下床后,睡着了。
    没有一点点预兆的睡着了。
    顾华采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有些嘲讽的动了动嘴角。
    他在试探她呢。
    不过谁怕谁呢?来日方长!
    这各怀心思的一夜,竟是过得如此漫长,待到顾华采再度醒来之后,身边已没有了人影。
    连翘伺候她穿着衣裳,澄庆在一旁打好了洗脸水,双喜则站在一旁道:“相爷晨起要去参加朝会,吩咐了不要打扰夫人,又说夫人醒来之后,给见一见相府的众人,这会儿人正在前面等着夫人的召见呢。”
    “不是说相爷为人洁身自好,府中女眷是不多的吗?”她径自整理了整理衣裳,问到双喜。
    双喜忙道:“不过是些各府里为了拉拢相爷送来的女子,相爷是从来都没曾碰过她们,名分自是没有的,只到底不同于伺候人的丫鬟。”
    “那便等着我将早膳用完了再去见她们也不迟。”顾华采如此说道。
    澄庆便说:“晓得夫人饿了,早便吩咐小厨房将粥给熬好了,一会儿便给夫人端上来。”
    顾华采此时觉得身为当家夫人的感觉确实是好。
    虽然这当家夫人坐的如今还很不稳。
    用罢早膳过后,顾华采才到了前厅中。
    不过在门外便听到一群女子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有人说:“如今这新夫人的架子摆的还真是大呢,想着先前被下堂的那位初来乍到,也不敢这么着将咱们给晾在这儿,毕竟咱们呢,也不是那没有后台的人。”
    又有人应和说:“听说新夫人还是位郡主呢,岂不是和清悠郡主那般,也怪道脾性大呢。”
    一边立马来人反驳了,“这郡主和郡主却也不同,清悠郡主的义母是宫里的娘娘,向来得皇上的宠,可咱们这新夫人有什么呢,不过是徒有其名罢了。”
    顾华采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缓缓推开了大门。
    方才说话的女子面色各异,有不屑一顾的,也有惶恐的。
    她走到主位上坐下,微抿了一口茶,看向底下的人说:“按理说小妾在面见正室之时,该是行大礼的,更不用说你们连个名分都没有,不晓得本夫人说的对吗,红杏姑娘?”
    她径直看向初初说话的那位,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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