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安景臣》第257章 局中局(上)

    “你以为你很重要,值当顺义公公因为小小的一个你便呈禀皇上?”离允商笑顾华采的天真,依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语气不曾有片刻松缓。
    顾华采不为所动,亦是回道:“我或许不重要,然这宫里不想离统领好过的却大有人在呢!”
    顺义公公是出了名的公正无私,一心只为明帧帝考虑,而对离允商这个出身西夏亡国太子的人,自然是多有防备,更不用说还有太后在一旁虎视眈眈,难保二娘不会在面见太后时一个不小心吐露出来。
    离允商定定的看向顾华采,眼中露出一种猎人捕捉猎物时才有的尖锐神色,“这样的你,真不像是刚刚那个面对一池子血水便能晕死过去的人,真是让人扫兴之至!”
    “未能达成离统领所愿,华采也很是可惜呢,不过这金羽令,我拿它着实没用,离统领想要的话,便须得帮我一个小忙......”
    她说的虔诚之至,一点都不像是在威胁旁人。
    而离允商却也是利落极了的答应了。
    顾华采走出这个让她充满过惊慌恐惧的地方,脑海中回忆起刚刚在血池中所见到的那个浑身沾满血迹的血人,分明看着不过二八年华......
    她拢了拢身上的袍子,将她送出来的侍人道:“郡主身上这袍子,可是统领精心收藏的人皮所制,外加千年狐狸的毛,最是保暖,统领向来珍爱,从不曾送人。”
    顾华采下意识的便想要将它给脱落,却被那侍人冰凉的手给制止住了,“统领最是不喜欢别人拂了她的好意了,上一个拂了她好意的人。貌似就被浸泡在那血池当中,活活窒息而死......对了,就是刚刚郡主见到的那个女人,不过如今她已经死了,呵呵呵......”
    顾华采将不适暂且按压下,有些冷然道:“公公说的一切我都晓得了,只如今时日渐晚,我需要即刻走了,不然二娘会着急的,就不劳烦公公继续说下去了,毕竟在这宫里,话多的人貌似总是活不长的。”
    说完也不顾他的神情,只向前走去,她直接朝着宫门处走去,此时此刻,刘氏应该已经回去了。
    ......
    ......
    顾华采回到顾府的时候,天色已然暗黑,她未曾歇息片刻,就直接奔向麒麟居,在外面请求要见上刘氏一面。
    而刘氏——不过刚刚歇下,正因为被人烦扰而想发脾气的时候,却在听到顾华采这个名字的时候立即下了床,心中乱糟糟的成一团,不外乎想着顾华采此刻明明应该在离允商的手下,却怎么回来了?
    “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呢?”刘氏呢喃自语。
    顾华采耳边不经意间听到这句话,轻轻的笑了,笑意中夹杂着懵懂,“难道二娘不想见到我吗?”
    刘氏被问的一滞。
    不过顾华采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停留,她只上前道:“二娘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离统领说二娘不吝惜的将金羽令交给她,她着实感动,愿助二娘一臂之力,想必此刻顾轻艳那里,已经被人团团包围了,便是父亲想救她,也得问过离统领答不答应!”
    刘氏尚来不及消化这许多消息,即便是在听到顾轻艳已经被人制住之后,也没有丝毫的笑意,反而是措手不及,这一切都不在她预料之内。
    顾华采柔柔一笑,不解道:“二娘难道不该高兴吗?离统领总是会有办法让顾轻艳将四哥哥的解药给拿出来的,届时四哥就有救了。”
    “是啊,是该高兴。”刘氏附和着说道,又问说:“只是你今天去见离统领,没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我随着荣公公一路走去,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她顺着将自己身上的袍子解下来,“离统领还说,为表示对二娘的感谢,特意将这狐裘送给二娘,望二娘笑纳。”
    刘氏让人将袍子收下,听了顾华采的话,满腹疑惑非但没有解下,反而越发重了,不过一想顾承临很快就能有救,到底也应和了顾华采一会儿,到最后方才说起:“离统领行动倒是迅速,就是有点太快了,让人没有一点点反应的机会。”
    “也是二娘手上的金羽令的缘故,离允商到底也是要听那令行事的,二娘若是怕有什么疏忽,待到明日的时候,去顾轻艳那里看上一看也是使得的,再者也可以看她有没有松口,毕竟四哥早一日得救,二娘也还心安。”
    “明日的时候?”刘氏道,“是不是有些迟了?”
    顾华采又说:“不迟,明日正好,也是顾轻艳在离统领手下已经受了一日的折磨了,心性自然不再坚韧,二娘去说上一说,她说不定会松口,若是眼下二娘去,她八成还恨着二娘,自是什么都不肯说的。”
    “你说的对,就这样做。”刘氏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索性也不去想顾轻艳的事情。
    顾华采又坐了一会儿,借口太晚也回去了。
    而刘氏在顾华采走后却坐立难安,毕竟在她早先的设想中,离允商是不会对顾华采客气的,这也是刘氏提前一步同离允商说过的——刘氏以金羽令作为筹码,既要离允商对付顾轻艳,同时也是要除了顾华采这个心患的,只是如今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想。
    刘氏心中总觉难安,想着要问一问离允商才好,只是如今深夜,即便是想问,也是难见上离允商一面的。
    想到此刘氏也没有办法,正满心慌乱之际,离允商派的人便后顾华采一步而来的,
    满无血色又冷峭生冰的公公正是先前送顾华采出来的那一位,他在进了刘氏屋里之后径直坐下,一点对刘氏的恭敬都没有,只刘氏如今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只直接问道:“明明先前我和你家主子说好的,如今顾华采怎么好端端的回来了?”
    那公公阴阳怪调的笑了笑,反看向顾华采留下的那袍子,意有所指道:“夫人这袍子,是真的好呢。”
    刘氏不知所指,只意思的回道:“毕竟是离统领送的,当是好东西。”
    那公公眼睛有些抽搐,转而道:“主子这样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夫人可知,擅自动用金羽令,在太后和皇上不知晓的情况下,可是要被问罪的?”
    刘氏当然知道,毕竟太后当日将金羽令交给她的时候便说过——嘉易太后从来都是向着娘家西伯侯的,故而便想将金羽令给了西伯侯,然当时的情形是,明帧帝对嘉易太后嫌隙渐生,太后只得迂回着些,才给了一惊嫁出去的刘氏,当然也是基于太后对刘氏的把控。
    故而做这些的时候,刘氏内心也是忐忑的,然一来顾华采撺掇,二来为了顾承临,刘氏也只能铤而走险。
    “离统领的意思是......”
    “主子的意思是,既然夫人不能承担这罪名,倒不如让这小妮子替夫人承担,这样既达成了夫人的愿望,还让她死得其所,夫人觉得这样可好?”
    “好!好极了!”刘氏疑惑一解,顿时便不同刚才那样,低声道:“离统领真是设想周道,我也无以为报,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她说着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金银递到了那公公的面前。
    公公道:“既这样,我便替主子笑纳了。”
    送走了离允商的人,刘氏方才安歇。
    只是她不知晓,只是一夜之间,顾轻艳被软禁的消息便传到了整个侯府的人的耳里,包括顾侯爷,而人们纷纷都以为是刘氏下的令。
    顾侯爷也是这样认为的,于第二日上门前要人,却赫然发现那些人根本不是侯府中人,顾侯爷心生愤怒之余,更敏感的感受到了一丝危机,于是他转身便去了刘氏处,于近来少有的同刘氏平静的坐下来,道:“轻艳那里的人,是你安排的吧。”
    刘氏冷嘲一笑:“我可是不敢惹她的,能让你我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化为乌有,哪里又是我敢惹得起的。”
    “在承临这事上,确实是本侯处事不公,你若有什么怨便说出来,但也总比如今这样惹火烧身的好。”顾侯爷满目担忧道,“据本侯所知,那些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刘氏积怨已久,又哪里是如今顾侯爷三言两语便能说得通的,况且昨日离允商也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毕竟出再大的事,也有顾华采在前面顶着,她只需要将自己推脱干净便好。
    是以只赌气般的说道:“这会儿晓得关心我了,你儿子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了,分说我没做什么,便是我做了些什么不当的事情,你又会站在我这边吗?”
    顾侯爷觉得一阵头痛,道:“本侯最后再问你一次,轻艳房外的那些人,是不是你安排的,当然不是最好,若是的话,让他们尽快离开吧。”
    说罢不欲再浪费口舌,拂袖而去了。
    刘氏一阵胸闷气短,想着再等等,等到深夜,届时应该会有结果吧。
    而就在刘氏坐立不安时,顾华采却在自己房里好生沐浴了一番,然后躺在床上,养精蓄锐。
    于深夜时分翻身而起,她穿了身同黑夜相映衬的黑纱衣,是她从不曾穿过的风格,头发也利落的挽起,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形下,悄悄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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