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安景臣》第240章 一石二鸟

    刘氏同自己道：“定是侯爷看着那小贱人出了事，心里疼她，这才唤我去问个究竟的。”
    她出门前还换了一身衣裙，想着顾轻艳也就是一张脸吸引顾侯爷，她年轻时长得也是不差的，只是这些年养尊处优，才让皮肤松弛了许多，皱纹也慢慢的生出，不过她好生打扮一下，比之顾轻艳也差不得多少的。
    况且顾轻艳已经死了，想到这儿，刘氏发出张狂的、异样难听的笑声。
    随着云竹去了顾侯爷处，顾侯爷前一刻还是满面愁容，待见到刘氏时就是满脸阴郁，他问刘氏：“轻艳她......她出现了你为何不告诉本侯爷？”
    尽管早就想到顾侯爷是要问她顾轻艳的事情，刘氏心里还是“咯噔”跳了一下，顿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什么轻艳？侯爷是说同轻艳妹妹长的差不多的素闲吧，妾身先前看到时也是被吓着了，不过她自称素闲，又同二老爷关系匪浅，我就以为......以为她该是和轻艳妹妹不同的。”
    “说的好听！”顾侯爷冷眼看着刘氏，“轻艳都同本侯说了，她在刚刚见到你时就同你说了她的身份，自称‘素闲’不过是因为以前你们施加到她身上的痛苦实是让她回忆不得，便想忘却过去了，这才换了一个新名字，你倒好，明知道她就是轻艳，明知道本侯这些年来一直都因为轻艳郁郁寡欢，却不告诉本侯。”
    “妾身没有，我就是不确定而已，还有她和二弟搞的不清不楚，我也怕告诉侯爷之后，侯爷会伤心。”刘氏低低的为自己辩解，看着却没一丝可怜，反倒让顾侯爷勃然大怒。
    “轻艳同二弟怎么了，当初你们合谋要毒害她，多亏了二弟出现救了她，看在你们眼里便尽是龌龊！”
    “本侯又不是不知道你对轻艳一向是敌视的，你把她关在柴房里，就没打算让轻艳活着出去吧，又恰巧恨不得轻艳去死的不是你一个索性你就借了柳姨娘的手，然后又专门让人去叫本侯。”
    “本侯知道你为人向来尖酸刻薄，容不得比你强的人，可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将这些手段用到本侯身上，幸亏本侯来的正是时候，若不然本侯见到的就是轻艳的尸体了，你真是让本侯觉得可怕！”
    这连连的指责让刘氏瞬间凝滞，什么柳姨娘？顾轻艳难不成没死？
    她突然尖叫一声，扶着额头道：“侯爷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顾侯爷道：“你就装吧，等本侯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总是要来同你清算清算，这些年你们究竟都对轻艳做了什么！”
    “侯爷，轻艳姑娘刚刚醒了。”徐管家上前道。
    顾侯爷听了立时站起来，“她身体怎么样了，可还有大碍？”都顾不得还在那儿的刘氏，便要往外走。
    只到门口的时候又吩咐刘氏说：“你在这儿等着，本侯一会儿还有话要同你说。”
    刘氏满是阴狠之色，又因身在顾侯爷的书房而无处发泄，真真是憋屈极了。
    而顾侯爷到了安置顾轻艳的房里，面目可是同刚刚对待刘氏时大有不同，那殷勤的样子更是他不曾有过的。
    顾轻艳看着顾侯爷前前后后的为她忙活着，唇角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当年她受到沈凝香、柳姨娘和刘氏的联手迫害，腹中五个月已成型的胎儿不保，自己也几欲死亡，眼前这个人做了什么？他不过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这样过了十年。
    这十年里，她一直忍着，忍着让自己不去找她们，可是当她看到同样遭遇的细蕊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要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顾轻艳坐起了身道：“柳姨娘她......如何了？”
    “那个狠毒的妇人，本侯刚刚命人将她锁在了你刚刚待的柴房里，本侯要让她也尝一尝你曾经遭遇到的一切。”顾侯爷说罢又安慰顾轻艳，“你安心休息便好，想要什么就同本侯说。”
    “奴家想要柳姨娘的命。”她风平浪静的说出这句话，眉宇间隐隐有的媚色让顾侯爷一怔，而后道：“好，你想要她的命。我便给你一个亲手手刃她的机会。”
    “当年啊......”顾轻艳轻呼出一口气，见顾侯爷面上有逃避之色，便住了嘴，道:“我想见一见五小姐，听闻她和当年的先妇人长得极为相似。”
    当年的事情沈凝香也有份，顾侯爷只以为她是不能对沈凝香做什么，转而将目标放到了顾华采的身上。
    一个不受他待见的女儿换美人芳心，顾侯爷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
    不久以后，顾华采就到了顾轻艳的跟前，顾侯爷见状离开，屋里便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顾华采先开口说：“轻艳姑娘，别来无恙。”
    “不过一日不见，能有什么恙呢。”顾轻艳无所谓的说道。
    顾华采附和的笑了笑，“今儿我出门的时候，二娘可派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若不是我机灵，寻了个借口离去了一会儿，将这能毒死人的药换成了会昏迷的药，你如今可不止躺在这儿这么简单。”
    又看向顾轻艳，“你倒也让我开了眼界，明明离开府里已经十年左右了，这府里却还有你能支使得动的人，将父亲的脚步给拖了一会儿，要不然怎么能让父亲恰巧撞见柳姨娘进了柴房，之后你晕倒呢，轻艳姑娘真真让我佩服。”
    顾轻艳脸上的笑容悠然乍现，“你和你母亲真是一点也不像，不过你还真高看了我，那是二老爷的人。”
    顾华采也笑，“轻艳姑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十年不出现，出现不过一日，柳姨娘便已经成了那案板上的砧肉，不过我好奇的是，轻艳姑娘的恨意如此强烈，那又会如何对我母亲呢？”
    前儿个夜里，顾华采回到淑玉斋之后，明面上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她睡觉，实际上却偷偷的跑到了柴房看顾轻艳。
    顾轻艳正好也猜到她要来一般，也没睡着。
    当时顾华采说：“轻艳姑娘昨日同我说‘细蕊’，我便猜测你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只是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呢？”
    顾轻艳道：“五小姐如今不得不在刘姐姐面前俯首，可我虽然只与你见过一面，但也晓得，你不是那能屈身下来的人，之所以这样，一定有所求，也许我能帮你。”
    “目的呢？你帮我的目的何在？”顾华采问。
    “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着我若帮你，你也会帮我吧，我们又有共同的敌人，我恨刘氏同柳姨娘，刚好你同她们也不太对付，所以合作好咯。”顾轻艳故作轻松道。
    可顾华采却凝重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敌人不仅仅是她们两个，还有我母亲，若是你要对我母亲出手，那我岂不是给自己引入了一头狼？”
    提到沈凝香，不晓得是不是顾华采看错了，她总觉得顾轻艳的神色凄婉了些，“你说凝香姐姐呢，我便是对谁不利，都不会对她不利，即便是她亲手将我的孩子给毁灭的。”
    虽然不可思议，可顾华采直觉可信。
    然后她便转了话头说：“你的目标如此清晰，很难不让人觉得你早有准备，或是二婶发现你不是无意，而是你故意？”
    顾轻艳目光中露出浓厚的兴趣。
    顾华采见她没有否定就继续说道：“你故意拖着二叔，让二叔少回家去，二婶自然会怀疑，你又是刻意的要让二婶发现你，这样一来二婶不发现都难。”
    “你也了解二婶的性子，哪怕是府内二叔想要纳一个妾她都不依不饶的，更不要提二叔府外有养的女人，二婶必定会大闹，届时怕不仅仅是侯府，外面的人都能知道二叔养了外室，遑论父亲？”
    “说的好，五小姐果真蕙质兰心，想来我找你合作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即便被人说中，顾轻艳也是淡然以对。
    顾华采对面前的女子流露出一丝欣赏，“那问题是十年了，你没有来报复，反倒是十年后来，多多少少让人觉得其间有点怪异，我猜，是因为细蕊？”
    顾轻艳神情渐渐凝重，显然顾华采说到了某个点上，可她没有出言阻止。
    顾华采又道：“当然上面的那些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我真正好奇的却是你和我二叔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是真如你同我父亲所说，当年他救了你，然后把你带到了外面，想着你究竟是他大哥的女人，便一直养着？你这样的女子，怕让人想不动心都难，尤其是二叔......”
    到最后就有些挪揄的意味了，显然这是题外话，顾华采说此不过是为了调剂两人刚刚太过于严肃的气氛。
    顾轻艳只笑笑不作答。
    顾华采也没有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她将刘氏让她做的事情告诉顾轻艳，道：“二娘让我做这事，八成没安好心，我几乎都能想清楚她的套路，不过我答应下来，也是想着若是别人来做这事，你就必死无疑了，我好歹能留你一命。”
    “瞧着我这般为你着想，甚至于不惜以身犯险，轻艳姑娘就没点什么表示？”
    顾轻艳直白道：“你既然能看清楚刘姐姐的心思，定然是有下策的。”
    “不过我倒有一个主意，不晓得你愿不愿意听？”她一顿，眉目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顾华采心下一动，“你说说看。”
    顾轻艳抿唇道：“刘姐姐既然设局想让你入套，这局你能看清楚，别人倒不一定了，不如我们就利用这局，请柳姨娘入瓮。”
    顾华采原本仅是想着自己逃过这一劫便好了，却是没有这样想的，不过一听觉得还蛮不错的，就问：“为何是柳姨娘，而不是让二娘自讨苦吃。”
    “没用的。”顾轻艳道，“刘姐姐的立根之本在宫里，只要太后一朝看重她，西伯侯府一朝存在，你父亲便不会对她做什么，想要让她付出代价，除非太后落势、西伯侯府覆灭，亦或是侯府的天变了。”
    “你说的倒同我想的不谋而合，只是这三者看来每一件都很难做到，不过有轻艳姑娘相助，我以为终归还是有那么一天的。”顾华采就这样选择了同顾轻艳合作。
    “只是柳姨娘的戒心也是很重的，又如何能让她来到柴房里呢。”顾华采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再说你的样貌那样突出，虽说柳姨娘当日未曾亲眼见过你，可架不住那日看热闹的人多，柳姨娘此时此刻说不定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呢。”
    “正是要让她知道呢。”顾轻艳道，“你只需要让人在她耳边说一句话，就说想要让她的儿子活命的话，最好来柴房一趟。”
    这话说的深沉，其间定然是有点奥秘的，只顾华采是懂规矩的人，她们如今虽说是合作，可也要允许人家有秘密。
    就这样二人匆匆于夜色中商定好计划，便有了今儿前半晌时的那一幕。
    而今顾华采又问起了那个问题，顾轻艳佯装受伤道：“我说过了不会伤害凝香姐姐，就一定不会伤害的，五小姐这是不相信我吗？”
    美人哪怕蹙起眉来都是好看的，只是顾华采却并非怜香惜玉之人。
    她转而道：“不信你，不过我也并非毫无对策，这并不影响我们合作。”
    顾轻艳叹了一口气，问：“刘姐姐那儿，你打算怎么办呢？”
    “二娘那里，我还是要继续待下去的，毕竟我还有东西要找，届时你我里应外合也是可以的。”顾华采不无在意的说道。
    顾轻艳立马意会，道：“就是可惜你我要做一段时间的表面敌人了。”
    “能和轻艳姑娘有交集，哪怕是为敌，我也是乐意的。”顾华采笑呵呵的道。
    顾轻艳也笑，“你这人总是爱说些不好笑的笑话，分明就是个比我小很多岁的孩子，做什么老是装深沉。”
    乍然被人说成是孩子，顾华采还有些五味陈杂，她正是十六岁的年龄，还没有出嫁，按理说该是孩子的，可是这深宅大院里，不允许有孩子。
    从顾轻艳那儿离开之后，她再次到了麒麟居里，刘氏正在里面发脾气，她默默的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然后还是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去了。
    刘氏见着她便气不打一处来，在她的计划里，顾华采和顾轻艳都该是死人的，可如今却一个个的都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