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安景臣》第54章 命令·漠视

    不过天刚刚亮,还带着点朦胧的黑暗,圆珠不过刚刚进去,门就被紧紧闭住。
    顾华采带着彻夜未眠的倦意,手中拿着戒尺,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子,问道:“昨日你递给本小姐的信究竟是谁给你的?”
    “是佟大......”
    “想清楚,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想说是佟大姑姑?可姑姑她也被困在柏春堂内,如何出来给你递信?
    又况且我淑玉斋这么多人,缘何将信给了一个不轻不重的你,而不是连翘或是澄庆呢?
    佟大姑姑是个聪明的人,她不会做这样会被人揭发的蠢事!”
    也是被吓得怕了,圆珠口中从一开始的笃定到如今,只嚷嚷道:“奴婢也不清楚......”
    这时连翘俯下身道:“你也别怕,小姐轻易不会惩戒于人,只要你说出实话来。”
    连翘得顾华采宠信,又加之她待人温和,是以整个淑玉斋中的丫鬟,都同她能说得来,而圆珠一听也缓和了些恐惧。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说谎,着实是有难言之隐。”圆珠跪在地下道。
    “你慢慢说,情理之中的我当然能饶了你。”
    圆珠这才断断续续的说道:“其实是奴婢同乡的明浩哥哥递给奴婢的,因为他被侯爷派到柏春堂内做事,故而佟大姑姑托付他递给奴婢,然后再让奴婢传给小姐的。”
    事情竟然是这样简单,可是不对,“这又有何不能说的?”
    “是春林哥哥不让奴婢说,奴婢才没有说的。”
    只是在提起那位春林时,圆珠的恐惧之色才褪了下去几分,更是满面春色。
    “有私情?”顾华采忽然兴味十足的问道。
    “啊?”圆珠不曾料想五小姐的话题转变的竟是这样快,一溜烟跑到了她同春林哥哥身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让人觉得可爱极了。
    待到圆珠出去之后,顾华采呢喃着“春林”二字,若是她所想不错,春林该是奉刘氏之命吧。
    “连翘,你去打听打听,这春林最近都和谁走的近些。”
    连翘刚走,澄庆就问:“小姐当真还要去看大夫人?”
    “当然要去,况且你不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吗?”
    一次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见母亲的机会,因为是刘氏引诱她去的。
    “我非但要去,还要带着华茵去。”好让她看一看,她究竟姓甚名谁,又是谁才是一心一意为她的人,不是那个利用她的刘氏!
    “奴婢会为小姐安排好的,在尽量隐蔽的情况下与大夫人相见。”
    澄庆忽然想起,“小姐,那封信可要销毁?”
    “不必。”那是证据,很好用很好用的证据。
    ......
    ......
    九月初九一晃就到,这一日里,顾华采早起去了倚芙阁,将顾华茵唤起,又去了老夫人处,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才拉着顾华茵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
    瞧着顾华采神秘兮兮的模样,顾华茵无疑是好奇的,“姐姐想和我说什么?”
    “华茵,你不是想见娘亲吗?”
    “是......”事实上她对沈氏并没有多想见,这三年里,没有沈氏,她照样过的很好,除了......婚事她不能做主外。
    可是刘氏让她这样同顾华采说,故而她深深的疑惑了。
    “既如此,便随姐姐一同去见娘亲。”
    顾华采似看不到她的迟疑,自作主张的拉着顾华茵就走。
    顾华茵停住了步子,“姐姐,娘亲不是离开了吗?”
    平日里沈氏对于顾府来说是一个禁忌,又加之沈氏进入柏春堂的时候并未告诉顾华茵,是而她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可是在双喜告诉她当日顾华茵到刘氏处的一言一行后,顾华采是不能相信顾华茵的了。
    “是谁告诉你娘亲离开了,她一直在这府里,只是你不曾看见罢了。”
    顾华茵顾忌着刘氏的交代,不敢再说下去,只能配合着顾华采,乖乖的同她朝着柏春堂去。
    昔日看守严密的柏春堂,今日变了个大样,那道将她的母亲深深的阻隔于众人之外的门前无一人守候,顾华采亦没有丝毫乔装,就那样堂而皇之的进去了。
    她最先见到的是佟大姑姑,似一直在等她一般,见到顾华采就迎了上来,“五小姐可算是来了,大夫人着实想你想的厉害。”
    顾华采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说来她和佟大姑姑已经有三年没有见了,三年,变了的有很多,比如容貌。
    昔日初回府中时,老夫人身旁的胡嬷嬷也是认了她许久呢。
    而反之一直在府中的顾华茵,佟大姑姑倒像是没有看见一般。
    “是来了,我也想母亲想的紧呢。”
    顾华采被佟大姑姑领着进了屋里,灰败的颜色充斥着她的整个眼球,甚至于她未曾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母亲——昔日惊才艳艳的上京城才女,如今穿着一身灰布短衣的平凡妇人。
    妇人正是沈凝香,她手中握着佛珠,嘴中不知振振有词的念着些什么,明明同刘氏一般的年纪,可看上去却同八旬妇人一般。
    这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顾华茵惨叫出声,好似被那样的沈凝香给怕到了。
    顾华采却无比笃定,那就是她的母亲,因为她清晰的看到她的母亲在初看到她的一瞬眼中的摄人光芒,那样解脱似的渴望,真是让人心惊。
    可也不过片刻,沈氏的脸色就恢复如常,甚至是对她,对她们的抗拒。
    沈氏拿着手中的佛串就朝着顾华采的面门挣去,“滚!滚!谁让你来的!”
    顾华采质疑的目光看向佟大姑姑,佟大姑姑脸上掠过一抹心虚,“是老奴,大夫人她快不行了,老奴不想大夫人带着遗憾离去!”
    随即又缓和了脸色,“大夫人,该喝药了。”
    桌上一碗未被人动过的药就被佟大姑姑拿来,佟大姑姑走近沈氏,沈氏木然的看着那一碗药,忽的露出一抹充满讽刺的笑意来。
    “钟意,这一天等久了吧。”沈氏远远的闻着佟大姑姑手中的药味便忍不住皱眉,”可是你不该,不该将那孩子给叫过来的。“
    佟大姑姑道:”奴婢是无奈的,您将这碗药喝了,一切便解脱了。“
    顾华采在旁边看的分明,这两人主仆不像主仆,真真是奇怪极了。
    尤其说的话,更让人奇怪。
    目光集中在那碗药上,又逐渐看向佟大姑姑。
    经过这几年的幽禁生活,母亲已然苍老了许多,不过佟大姑姑倒还算是正常。
    又一晃想起圆珠先前的话来,那封信,是佟大姑姑托人给她的。
    可明明母亲并没有要让她来的意思,这其间一定有人说了谎。
    再看佟大姑姑同母亲的反常,顾华采不得不怀疑,佟大姑姑别有居心。
    是了,昔日母亲还未出阁时,舅父曾为母亲聘名师教导书法,而侍候在母亲身侧的佟大姑姑,自然也是一同学了的,虽不若母亲那样,但仿起母亲的字来,也是驾轻就熟的。
    这些她都知道,然而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记忆中那个慈祥的姑姑会背叛母亲,与刘氏勾结。
    佟大姑姑她和母亲可是一同长大的,陪伴着母亲的日子比她长多了!
    “连翘,摔了佟大姑姑手中的碗,抓住她!”
    连翘这些日子在顾华采身边,敏锐力比先前在西山时也提高了许多,是以顾华采不过刚说,连翘便朝着佟大姑姑碰去,碗被摔了下去,佟大姑姑面容之上有一丝裂缝,“小姐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老奴还会害大夫人吗?”
    顾华采面无表情,连翘见自家小姐没有再发话,是以继续攻击佟大姑姑,这时澄庆也来帮忙,佟大姑姑到底上了年纪,不及连翘和澄庆二人合力,不久便被制服。
    顾华采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亦或是还想要证明你的清白吗?”
    她还是想不通,到了佟大姑姑这个年纪,还有什么值得她背弃她主子。
    “老奴无话可说,只是五小姐以为抓住老奴就够了吗?”
    “是吗,那么,还有什么?”她一身华服,与这环境格格不入,又带了点居高临下的意味,仿若这所有的一切,阴谋也好,陷害也罢,于她不过是过眼烟云,而她两袖清风,不惧一切。
    却是突然出手,快如闪电,转瞬间已扼住圆珠的脖子,附在圆珠耳旁,“倒也看看,你这所谓的春林哥哥,对你究竟是几分真心。”
    而那接收到佟大姑姑眼神示意,正准备朝着沈氏出手的春林顿时停住,纠结至极的看了眼圆珠。
    “想要圆珠活,那么,退出这里,立刻!”
    不是威胁,而是命令。
    “春林,忘了夫人对你说过的了吗?”佟大姑姑气急败坏道。
    反观顾华采,只悠闲的要命,仿佛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佟大姑姑的话到底对春林产生了影响,他逐渐不再看向圆珠,转而眼神坚定。
    “可不是我不留他一条命,是她不要你的命呢。”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瞬间击中圆珠的软肋,圆珠晕倒,顾华采将她放到地上。
    而此时,春林已经到了沈氏的床边。
    却又瞬间如被点了穴般的停滞,他的背后,插着一把弯刀。
    “那么便看看,是你的人快,还是我的刀快了。”
    “小姐!”不同于连翘对顾华采的了解在,这是第一次,顾华采在澄庆面前杀人,只觉得震撼非常。
    “怎么?”顾华采回过头来,“佟大姑姑被人买通,欲杀我母亲,春林欲救母亲,反被佟大姑姑所杀,这个说法,可信否?”
    那种对生命的漠视,那样的让人从心底里生出惧怕。
    可偏偏她的眼里,满是悲悯。
    将门虎女,不外如是。
    顾华采从来不想杀人,杀人永远是最最愚蠢的坚决办法,当然也是最最简单的。
    她不得不做。
    “佟大姑姑,你以为我是傻了还是如何?如此光明正大的进来,没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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