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采安景臣》第15章 归府·变故

    不过刚刚晨起,顾华采将昨夜从王大娘手中取下来的镯子擦拭干净,放到了首饰盒子里。
    连翘拿着梳子过来,给她梳了个简单的芙蓉归云髻,正欲出门,就传来了一声“恭喜”。
    原是吴管事的妻子冯氏,也在庄子里做活,平日倒是少见,她只得压下心头的讶意,将冯氏给迎了进来。
    冯氏不过刚一进屋,就觉得眼前一亮,一怔过后笑着夸赞道:“五小姐真真儿让人看的发呆了,水做的人儿一般。”
    顾华采作羞赫状,“哪有那么邪乎,还是连翘的手艺好。”
    冯氏连说“哪里哪里”,她只得收下,又问道:“我先前听你说恭喜,不知这喜从何来?”
    冯氏听罢现出懊恼神色,“多亏了五小姐提醒,不然老奴真要将来意都给忘了。”
    顾华采觉得好笑,也是没见过这样健忘的人,便道:“你只管说就是。”
    冯氏也是会看人脸色的,晓得这五小姐约摸是有些不耐烦了,当下也不多言语,“这事情于五小姐来说还真是大喜,因着老夫人六十大寿将至,心里又记挂着五小姐,便让人来接您回去。”
    她听了只默然不语,若是以前听见这消息,她定然是要高兴坏了的,然而徐妈妈那事不过刚过,她心有忌惮,只怕二娘她再来第二次。
    冯氏见她这个表情,略微猜想便道:“这回可是真的,五小姐信不过老奴我,那吴管事可信得?”
    “自然是信的。”顾华采不假思索便道。
    冯氏脸上的笑意加重了几分,“那不就得了,五小姐快收拾收拾,高高兴兴的回府,想着老夫人见到你只怕要乐坏了。”
    这算得上是提点了,她的母亲如今在暗无天日的佛堂里,终日不曾出来,自然不能予她以庇佑,当下只有得到老夫人的喜爱,方能在侯府中站得住脚。
    便也信了六七分,“好,我这就收拾收拾。”
    冯氏见她脸上现出笑容,当真是可人儿一般,再想着前些日子的作为,倒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该同她家那口子说叨说叨,心念一动便告了辞。
    冯氏一离开,连翘就激动的上前来,“五小姐,您终于熬出来了。”
    是吗?还差得远呢。
    “你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一并收拾出来吧。”顾华采这样吩咐道,连翘便满心欢喜的去了。
    约摸两个时辰左右,有人送了衣物来,料想是二娘怕落了人口舌特地给送来的,只放在了一旁。
    侯府真正来人是在日中时,来的是二娘身边的李妈妈,同徐妈妈俱是荣国夫人的陪嫁丫鬟。
    因着顾华采居住的地方较为偏僻,故而李妈妈是在吴管事的带领下,方才到了她居住的柴屋里。
    只看到她居住的地方,李妈妈心道果然如此,面上却是一片惶恐,迎着顾华采的面说:“真是委屈了五小姐。”
    顾华采却是平静道:“不委屈,我已经住惯了。”可不是住惯了,从一开始到这儿就是。
    饶是早就有了说辞,李妈妈面上也不免一僵,不过到底是老人了,立马就恢复了正常,“夫人她向来挂心五小姐,不料就有那等子欺上瞒下的小人,平白让五小姐受这许多委屈!”
    这是二娘想要将这罪名安到别人身上,好全她伪善的名声,她若是应了便是全了二娘的心思,若是不应,便是她自个儿的过了。
    二娘身边的李妈妈,果真不同凡响,只看这通身作派,徐妈妈和她比真是差远了。
    只是她如何会让二娘如愿,否则她受的苦岂不白受?做的戏岂不白做?
    李妈妈这一声质问而下,吴管事连同一起前来的人皆道:“不敢。”
    李妈妈却不听,只同着她说道:“五小姐放心,夫人她向来容不下这等子欺上瞒下,应付了事的奴才,合该发卖了了事!”
    她听罢眼睛只往回猛的一缩,这是明摆着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只故作不懂的问道:“她们是奴才,徐妈妈你就不是奴才了?还是说,二娘的奴才与众不同些?”
    徐妈妈本是不把这么一个毫无依靠的五小姐放在眼里的,哪料得她一出口便将这“教下不严”的罪名给安到了夫人头上,心里恨恨,口里却服了软,“老奴一时顺口,不料五小姐倒是细心。”
    这口气着实不甘的厉害,更是讽刺顾华采锱铢必较,然而她只作不知,欣然接受,“自然是要细心的。
    我既已准备好,不如此刻就动身。”
    虽是问话,可她却说得很是笃定,明摆着不给李妈妈一点反驳的机会。
    李妈妈这才发现,她竟不知何时被这丫头给绕了进去,将夫人吩咐给她的事情都忘了,连说:“五小姐说的是,只这些子欺上瞒下的下人……”
    “徐妈妈莫不是觉得让祖母焦急的等着,很是光荣?”
    这一声质问声起,那些在底下战战兢兢的人们皆是松了一口气,而与之相反的,则是脸色铁青的李妈妈。
    随之阴阳怪调的回道:“五小姐可真是孝心。”
    她不置可否,随着李妈妈到了外面,走到了马车前,就见有两个丫鬟在外面侯着。
    “奴婢双喜,奴婢澄庆见过小姐。”
    回想起王大娘说过的话,就多看了双喜一眼,同双福多有相似,不过少了些许棱角,更显清秀。
    伸手将她们扶起,道:“你便是双喜吧,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
    双喜笑了笑,“五小姐好眼力。”分明是一起报的名,五小姐却能一眼将她给认出来。
    “不过是记着好像二娘身边的一等丫鬟就叫双喜。”虽时隔许久,相貌有变化,名字却还记得,分说双喜还同双福那般像。
    被她这样说穿,双喜也不慌张,“五小姐好记性,夫人知道您回来,便将奴婢拨给了您。”
    这是解释了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的缘故了,到底是打一开始就是二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这点伶俐劲还是有的。
    说话间连翘扶着顾华采上了马车,双喜同澄庆随着上去坐到了两侧,一开始山路崎岖,有些摇晃,顾华采只坐在马车上稳如泰山,一动不动,好似那些颠簸一点都影响不到她一般。
    双喜和澄庆虽然来的时候就经历了一番,到底还没能适应,澄庆本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心性向来沉稳,却是头一次见到还要沉稳的人。
    又出现在看似娇弱的五小姐身上,反差之下就觉得有点神奇,“五小姐好定力。”
    顾华采听了倒是不以为然,任谁在经历了她所经历了一切后,还能像不知世事的纯真少女,才当真是有鬼了!
    不过却是笑着打趣道:“瞧你们一个个的,不是夸我好眼力,就是夸我好定力,当真要我钻到那地缝里去了!”
    双喜同澄庆都没想到五小姐会是这样亲和,一时间气氛也活络起来,直到马车行驶过东郊,到了京中时。
    回忆起自己离开时的场景,仿若昨日,不知离开这两年,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既想起,便掀起了马车帘子,突听得耳边一声“让开”,就觉得一股冲力,有马鞭划过她的胳膊,直将身上的衣服划开,露出里面的洁白无暇,只那一道红痕着实刺眼的厉害。
    “五小姐,你要紧不?”几乎是同时,连翘就问道。
    双喜澄庆也围了上来,却也正是此时,不知外面出了何变故,马车朝着前面疯狂的奔去,驾马的小哥一时竟控制不住。
    而马车内也是天翻地覆,顾华采更是狼狈,直将头撞到马车壁,然还未缓缓,身体又是一阵动荡。
    “五小姐,马好像脱离了控制。”澄庆脸色发白。
    哪里是好像,分明就是!
    好好的马车,怎么偏偏就在接她的时候出现了意外,顾华采不得不多想。
    手心皆是汗水沁出,“该怎么办?”她不得不将求救的目光转向澄庆,她直觉的相信她。
    澄庆本也慌张,却不过刚一触到这温软似三月春风,心头也凉了几分,“要么等到马什么时候累了,要么就跳下去。”
    “跳下去会有什么后果?”顾华采沉沉问道,却是已经知道了结果,在这么快的速度下从马车上跳下去,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怕要成为残废了。
    然而她不愿这样守株待兔,既然能有人在马车上动手脚,明摆着是不想要她回去,定然还有下手。
    若是跳下去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顾华采又复掀开帘子,恍惚间有一抹湛蓝色映入她的眼帘,那样耀眼,光芒万照。
    她被这光芒刺伤了眼,便下意识的闭下,“连翘,跳下去!”
    “五小姐……”连翘还未来得及阻拦,顾华采已经掀起裙摆,眼睛只一个劲的看着外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就当是赌这一把。
    她一跃而起,有鞭子划过长空而来,只来得及感觉到腰间一痛,却被那鞭子勾了过去。
    她赌赢了。
    赌的是他的恻隐之心。
    赌的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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