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门开了,张桂华跟丈夫吴国忠,还有张丽琴和抱着孩子的母亲父亲一起进来,一下子进来了五个人,田小暖那一桌还有两个空位,林淼一见,爸妈这边儿的桌子没坐满,就把老丈人和丈母娘安排在父母身边儿。
“爸,妈,你们注意点礼数,这是琴琴的爸妈,人家还在这给咱带孩子,别说那些不中听让人不高兴的话。”
林淼低头叮嘱父母,他一直知道父母是这样的,可是他没办法,这是他父母他不能选择,只能尽力照顾妻子一家。
“你个怂货,你找的是个啥,首长大千金啊,生了个姑娘,你还宠着她,你看她刚才进来我和你爸打招呼都没个笑模样,你叮嘱着这啥,咋地他家姑娘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们还得让着他们。”林淼妈急了,大声骂着林淼,当然他们之间的交流依旧全程用方言。
张富余和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林淼和他妈是吵架吗?林淼额头的汗一下子下来了,用方言急忙道:“妈,你别吵了,我又不是说你啥,我就是让你给他们个笑脸,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吃个饭。”
“小淼,妈问你,下个孩子你俩打算啥时候要?妈听说城里有个啥超,孩子在肚子里就能看的清清楚楚,你们赶快怀第二胎,到时候去验了男女,必须给咱们老林家生出个男娃。”林淼妈抓着林淼的手,话语间带着命令的口气,像一桌子亲戚显摆自己当妈的权威。
“你妈说得对,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早点生儿子。”一直不说话的林淼爹掐了烟说道。
“爸,妈,你们这是干啥,这都啥年代了,还非要儿子,再说国家政策只能生一个,琴琴要是再生,我这军服就得脱掉,转回地方连工作都没有,到时候我和琴琴回家种地,你们为了要孙子,是不是就要扒了你儿子的军服。”
林淼眉宇间带着不耐烦,山村闭塞又有不少恶习,所以他只带琴琴回过一次家,就再也没回去,就是怕家里人都这样,让妻子受委屈。
“啥,不让生?只能生一个?”林淼妈大惊,死死捏着儿子的手,林淼更加走不了了。
“是的,不让生,谁要是生第二个,不光要罚款,我这样的就不能当兵了,也不给安排工作,只能回去种地,第二胎的事你就别想了。”
林淼此话一出,他母亲大惊失色,他父亲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就算是眼瞎的人,都能看出,这肯定是出啥事了,张富余和妻子有些尴尬地看着女婿,他们在这一桌子坐着,本来就都不认识,这些人说话都是方言,也听不懂也没法交流,只能陪着笑脸,像个傻子似得。
“咳咳。”张丽琴母亲咳嗽两声,这一桌子的男人手上都捏着烟,这一片都笼罩在淡淡的青色烟雾中,文文这么小,都给烟呛得咳嗽了。
“小林,我们还是到那边儿坐吧,加两个凳子挤一下,你看这边儿,这都是二手烟,对孩子不好。”
林淼见爸妈喝孩子的喜酒都不肯消停,心中也渐渐有些顾虑,“还是妈想得周到,那就委屈妈跟爸挤一下了。”
“嫂子,快来这边窗口坐。”张桂华跟吴国忠让出在窗口的位置,她刚才还说,那一桌都是抽烟的,对小文文伤害太大了。
“亲家,你们坐啊,我就过去了。”张富余起身,还乐呵呵地跟两个亲家打了个招呼。
阎桂珍见两个亲家瞪着眼珠子,自己丈夫和他们打招呼,连个笑脸都没有,她可不是跟丈夫一样的老好人,瞪了眼女婿。
林淼此刻觉得自己就跟风箱里的耗子似得,到处都是凛冽的寒风吹向自己,谁都得罪不了,一边儿是父母一边儿是岳父岳母,只能说自己的父母太不会做事,到现在他都没看母亲抱文文一下,就算文文是个女孩,那也是自己的孩子,爸妈似乎没有半点喜悦。
“妈,我爸妈可能有些听不太懂普通话,您二老多海涵。”
林淼这话,好歹是全了岳父岳母的面子,阎桂珍没说什么,转身要走。
林淼的父亲突然伸手从阎桂珍怀里抱孩子,把阎桂珍吓了一跳,这个人就算是亲家公,怎么地也是男人,把手突然伸到自己怀里,也不打招呼就要抱孩子,这是要干啥。
田小暖跟张丽琴都盯着这边儿的一举一动,张丽琴坐不住要起来,被田小暖按住了,大舅妈不会吃亏的,反而是姐姐作为晚辈,不论说什么做什么,可能都会被斥责。
“爸,你这是干啥?”林淼吓了一跳。
“干啥,这丫头片子打生下来,我还没看过,天天让他两抱着,这是我林家的种,她就得和我们亲。”
“可不咋地,真是,到现在你那媳妇叫了我几次妈?我跟你爸坐在这,都不过来坐着陪亲戚们说说话,一点规矩没有。”林淼妈也不高兴了。
张丽琴忍不住了,跑过来看着公公嘴上还叼着烟,抱着小文文,一缕缕的二手烟就喷在孩子脸上,给孩子呛得小脸皱成一团。
“爸,您抽完烟再抱孩子吧,孩子太小,不能吸二手烟。”张丽琴看了眼丈夫,别的她都可以忍,可是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能看孩子受委屈。
“啥二手烟,我们那都是这样带孩子,林淼也是这样带大的,我看他身体好的很,还是部队军官,你们这边儿人,就是讲究多。”
见丈夫垮下脸,林淼妈不乐意说了两句,一个儿媳妇还敢挑老公爹的错,真是没礼貌。
听到这话,田小暖眼神一闪,原来她们会说普通话,那刚才坐在一起,全程用方言交流,摆明是故意的,还说了那么多难听话,诚心羞辱姐姐。
“林淼。”张丽琴低低叫了一声,看着丈夫,林淼见姑娘被父亲的烟熏得小脸都红了,心疼的不得了,从父亲怀里就要把姑娘薄出来。
“你干啥,一个小丫头哪来这么娇贵。”林淼爹怒了,吼着儿子。
他嘴里叼着烟,烟头冲下照着文文的脸上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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