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姑娘,你……你保重身体,你别不把自己当回事,生病了人最受罪,你要让丽丽走的安心,别再伤了自己身体,不然难受地都是自己。”田二妹挪到刘雯身边儿,劝她注意自己身子。
她絮絮叨叨地和刘雯说着,自己得了尿毒症的时候,差点也是不想活了,这个病难受起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家里拿不出钱看病,忍着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话里话外基本就是劝刘雯不能这样糟践自己身体,不然以后要吃亏的。
“阿姨,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缘分尽了就是分开的时候,悲伤过难受过日子还得过,你不能为了丽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想想你在美国的亲人,他们还盼着你回去。”田小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她说的话,刘雯多少都能听进去一些。
现在刘雯最需要安慰,还好有田大妹和田二妹两姐妹一左一右坐着,和刘雯说着话,让刘雯原本麻木的眼神,渐渐缓和过来。
等了一个多小时,田勇抱着用绸布包好的骨灰盒出来,满脸悲戚。
“妈,您放心吧,我姐的尸骨我全都打理好了,完完整整的,一点都没落下。”
刘雯伸出手,盯着田勇手中的骨灰盒,田勇赶忙递了过去,刘雯搂在怀中,透过绸布手上还有温热的感觉,丽丽那么大一个人进去,出来就是这小小温热的一捧,刘雯的眼泪扑簌簌地滴在绸缎上。
她用手轻轻抚摸着绸缎,仿佛这就是她的姑娘,“丽丽,你再也不用难受了,妈带你回家,以后妈天天陪着你,害你的人妈一定不会放过他。”
“妈,我陪你一起送姐姐回家。”田勇适时说道。
小暖和田母全都站了起来,刘雯现在这样,她想了想还是送她去酒店,等她情绪稳定再走,这次分开,应该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小勇,帮你妈抱着你姐,别让你妈再受累。”田柱给儿子递了个眼色。
“妈,我来抱着我姐,我送你回去。”田勇立刻明白父亲的意思,想要从刘雯手中接过骨灰盒。
刘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很轻但十分坚定地突出一个“不”字,田勇一时间不敢造次。
刘雯抱着骨灰盒,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一步一顿地慢慢朝门外停车场走去,快到了的时候,刘雯突然甩来田勇搀扶她的胳膊,“小暖,你能帮我抱回丽丽吗?”
田小暖一听赶忙接过刘雯手中的骨灰盒,沉甸甸的压手,也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田勇,你别叫我妈了,我这辈子只有丽丽一个孩子,丽丽现在没了,你叫我妈我就难受。”
田勇一时间有些慌了,自己叫了半天的妈,以为刘雯已经默认了,怎么又不让自己叫了,“妈……啊不,那我叫您干妈,干妈也不行那我叫您姑,我叫您啥您说了算。”
刘雯摆摆手,“田勇,你没懂我的意思,丽丽死了,我不想再和你们家有任何瓜葛,你说你和丽丽从小就亲,那你每年记得给你姐姐烧个纸,可是我不能再见到你们姓田的屋里任何一个人,否则我就忍不住想起丽丽,包括你,你说你和丽丽从小长大要好,我看到你我就难受,你的存在总是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丽丽死了,我唯一的孩子没了,所以我不能认你,我也不会带你去美国。”
刘雯的话让田勇一下子慌了神,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赶忙去看自己的爸妈,谭新兰急得推了推丈夫。
“刘雯,咋了,小勇是个好孩子,让他陪着你,时间久了你就想开了,再说丽丽也希望他能去美国读书,就当是全了丽丽的遗愿行不。”田柱自己都没发现,他说着说着口气中带着哀求。
“谁我都不想管,只要不是我的丽丽,我谁都不想再管了,美国也不是什么都好,我没了丽丽才知道,一家人在一起多重要,你也就这一个孩子,还是让他陪在你们夫妻两身边儿的好,再说我也有儿子,让他陪着我就行了。”
谭新兰突然怔住,刘雯的这话让她心里又轻松又难受,儿子不用离开自己了,她一颗拧成麻花的心终于放松了,可是她又觉得对不住儿子,自己怎么能这样想。
“刘阿姨,你……你别不要我啊,我……我一定听话,我什么都会做,我陪在你身边儿,我和你讲我姐姐小时候的事,刘阿姨……呜呜呜。”田勇一个大小伙子,竟然又跪了下来,抱着刘雯的腿呜呜哭了起来。
田勇浑身颤抖,本来心里都以为自己去定美国了,去美国吃香喝辣享福去了,陡然一听刘雯不要他,他又气又急又怕,脑子里嗡嗡作响,自己去不成美国了,那自己以后咋办,跟爸爸一样出力打工吗?
“田勇,你还不懂吗?我不能看到你,否则我就会想起丽丽,我就会伤心难过,田柱,把你儿子扶起来吧,一个大小伙子,别动不动就下跪。”
田勇不肯走,刘雯无奈,用力抽出自己的裤腿,招了招手,酒店的车缓缓开了过来,“小暖,桂芳,你们上车。”
酒店司机下来打开副驾驶车门,刘雯立刻坐了进去,“把门锁上。”
“二妹你来一下。”刘雯突然叫起田二妹,田二妹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不过她不要田勇,让田二妹心里特别痛快,看着田勇痛哭流涕,这一家人算盘落空,田二妹心里解气,又有些悲哀,什么时候自己对弟弟是这种心态了。
刘雯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沓钱,“这钱你拿着,你和大妹一人一半,虽然不多是我的一片心意,拿去治病,好好养身子。”
田二妹没想到,一个几十年没见的外人,甚至家里人还愧对的外人,居然还想到自己和姐姐,给了这么多钱看病,她扒在车窗上,只知道流泪,连道谢的话都忘了。
“你去吧,我也要走了。”丽丽,这是妈妈能为你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刘雯眼中含泪关了车窗。
“妈!刘阿姨,你……你别不要我啊,带我去美国啊,我要去美国!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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