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雨帆吕百万》第25章 Ⅱ

    矮子廖说：“那个位置之前是个阳台，后来砌了实心墙。”
    黑曼巴说：“然后呢。”
    矮子廖继续说：“每天早上五点左右九点钟方向的采矿场开工制造巨大声响的那五六秒，我都会用阴劲抽出三五块砖然后再放回去。”
    黑曼巴说：“怪不得我问你手指怎么弄成那样你一直不肯说。”
    矮子廖说：“抽出部分砖头露出了钢筋做的防盗网，每天我冲外面大叫‘我饿了’的时候，都会用调羹快速磨几下，但想磨穿不知道得到哪个猴年马月，现在你伤好了，事情就不能再拖了，咱们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黑曼巴说：“脑子不错啊，矮子廖，真对你刮目相看啊，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矮子廖说：“房间里最重的就是那个保险箱，你就假装发脾气尽全力把它扛起来重重地往地上砸，嘴里随便发点牢骚。”
    黑曼巴说：“聪明，这样外面的守卫就会打开门把保险箱拿出去，省的咱们再闹事，这样咱们就可以冲出去了。”
    矮子廖一脸苦笑：“姐姐，你想多了，这么大声响，即使进来两个人，外面也还有十四杆抢指着咱们，咱们唯一的武器就是调羹，能放到几个？”
    黑曼巴说：“那你倒是想干什么。”
    矮子廖说：“我让您砸保险箱就是为了造成房子有一个大的震动以掩盖我拍断钢筋的震动，而我处的位置无论是从铁门还是送饭口看进来，都是死角。”
    黑曼巴说：“你练气功出身的，拍石断钢我是相信。办法呢，也是好办法，问题是你想方设法要砸出一个洞干嘛，你别突然告诉我你还会飞，从六楼飞下去联系鬼哥？”
    矮子廖反而盯着黑曼巴说：“曼巴姐，你，相信我么。”
    又是这句话，今天的矮子廖像突然变了一个人，说的话都极具分量，黑曼巴对他的话也突然没了一丝反驳的能力，只是机械式地点着头：“我信。”
    矮子廖说：“好，那你就先别问那么多了，尽管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黑曼巴从没见过矮子廖有如此，就像自己的马仔突然对自己发号施令，自己却没有一丝反感，反而强大的气场让自己继续愣愣地点着头。
    矮子廖说：“哦，还有一点，住在隔壁的那个光头，是这群人的头儿，我见过，跟您可差了好几辈，每天十点左右都会拨一通电话，通过按键的声音判断拨的号码是13879540134，而且只说118这几个数字。”
    黑曼巴说：“那应该是和总部联系的方式，至于118，应该是报平安或者一切正常的代号。”
    矮子廖说：“这个和我想的一样，鬼哥救你出去后，你让一个人继续每天这个时候拨这个号码，模仿光头头儿的声音说暗号，免生祸端。”
    黑曼巴不再用唇语，而是轻轻地说：“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矮子廖继续说：“外面有十六个守卫，每天晚上八点换班，楼上铁楼梯四个，这楼四个，互成犄角，每个班都有一个队长。那些小喽啰和络腮胡子队长，都不足为惧，倒是那个光头队长，行为谨慎，思维缜密，而光头队长不值班的这一天睡觉前也就是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之间不知道有强迫症还是怎么地都会固定去上个大号。这便是咱们行动的时候，对，就是现在。”
    虽然来得突兀，但对于训练有素的探丸郎来说，这些反应时间已经够了，只见黑曼巴用尽全力扛起保险箱死命往地上一砸，并大声喊着“得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正是这落地一瞬间，矮子廖用他那满是老茧的手愣是生生拍断了钢筋。
    黑曼巴余光中瞥见矮子廖，只见矮子廖双手抓着钢筋，只露出一只头，望黑曼巴露出了一张笑脸，用唇语说着：“保重！”手，就松开了。
    黑曼巴这才恍然大悟，矮子廖花这么长时间做的局，竟然是为了能让他自己顺利从六楼往下跳，如果生还便可以联系上鬼步，可这是六楼啊，一万个人也难活一个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傻。黑曼巴歇斯底里大喊一声：“不！”门外守卫早聚集在门口，更兼黑曼巴这一声大叫，都拿枪指着从饭窗望了进来。
    黑曼巴心中一凛，险些失态引起守卫怀疑，便前功尽弃了，赶紧奔向门口，眼中布满血丝，边拍着门边喊：“不，不，放我出去，快，我呆在这里要疯了，我要见虫丸。”
    外面守卫对关了二十多天的曼巴姐突然爆发的情绪感到震惊，震惊之余又觉得很可以理解。这么大的声响早吓了光头队长一跳，哪顾得那么多捂着屁股就冲了过来，黑曼巴在探丸郎也是个数一数二的金牌杀手，很有威望，光头赶紧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曼巴姐，我们也没有办法，都是上面的命令，我相信只是暂时的，外面的事情完了肯定会放你们出去的。”
    黑曼巴继续大声喊着：“我实在呆够了，够了，够啦！我要见虫丸，让虫丸来见我。我要出去！”
    光头说：“能见的时候青龙指自然会来见你。”
    一来入戏太深，二来为矮子廖的付出有感而发，径直坐在门口痛苦地大喊大叫。
    光头看了摇着头叹了一口气：“再牛再狠也毕竟是个脆弱的女人。”
    回头一看守卫都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光头队长大怒：“跑那么远干嘛，臭点怎么了，脑袋还要不要了。”
    说完放了一个带节奏的长屁，从容地向厕所走去。
    矮子廖只感觉到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但本来就几秒钟的事情，在矮子廖看来却经历几个世纪，像小时候做的梦，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一直下降一直下降，却一直落不了地。突然间，矮子廖就摊在了地上，明显感觉到双腿折断的声音，胸部肺部各种液体不住翻滚，脑中却似有万千小人把每一根神经作死地扯，作死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