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剑乌鸦》第160章 口诛笔伐3

    原来岳建勇在贺兰山中潜研武学,在十八年的岁月里,不但学成了达摩剑法,而且练成
    了武林绝学的一指禅功,出手伤人,重则死亡,轻则残废,天雄五老正在占尽上风的时候,
    被他突然以这种极厉害的武功反击,距离又近,纵想闪避亦来不及,是以一个个都被封闭了
    隐穴。
    天雄五老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虽然都能够盘膝坐了起来,可是好几次运气冲关,胸
    口都好似塞着一根横木似的,气机受阻,连呼吸也难以畅舒,更不要说能自己解穴了。而且
    不运真气还可,一运真气,胸口就隐隐作痛,五老心中都自凉了半截,早知如此受辱,还不
    如当初任由他使用达摩剑法,纵然是死在他宝剑之下,却免得受终身残废的苦刑。
    岳建勇的眼光挨次的从五老的脸上掠过,忽地冷冷一笑,摸出了一本剑谱,傲然说道:
    “为了一本剑谱,劳动贵派的掌门弟子和五位长老都驾临寒舍,岳某实在过意不去,贵派既
    然如此稀罕这本剑谱,岳某不妨再做一个人情,将它送给你们,但武林中有些规矩,受谱即
    当传宗,受谱之人,若非晚辈亲属就是衣钵弟子,我以谢家半子的身份学成了这套剑法,本
    来也该将谢家的剑法传之后人,可惜你们五老的辈份太高,我可不敢委屈你们做我的后
    辈!”
    岳建勇口口声声将谢延峰与天雄派分了开来,只承认是谢家剑法,不承认是天雄派的,
    确是一派“强辞夺理”,但天雄五老都被封闭了穴道,口不能言,纵然心中气愤,却是无能
    反驳。
    只听得岳建勇又冷笑道:“今日不是看在我女儿的份上,你们天雄五老休想生还,为了
    一本剑谱,险些命丧荒山,真是何苦?倒不如我将它毁了,免得再有人步你们的后尘!”双
    手将那本剑谱一撕再撕,撕为四叠,合在掌中,轻轻一拍,手掌一摊,但见那本稀世之珍的
    达摩剑谱,碎成片片,随风飞舞,休说天雄五老心中愤痛,连岳素素对父亲此举亦感到大出
    意外,骇得叫出声来!
    岳建勇却是哈哈大笑,合掌说道:“从今之后,只有我一人知道达摩剑法,你们若是心
    痛,害怕失传,可叫你们的掌门弟子苏增辉前来,拜在我的门下,我不但传他达摩剑法,
    还要传他一指禅的功夫。可是那么一来,他就是我的衣钵弟子,你们贵派只好另选掌门人
    啦!”
    武林中改投别派本来不算什么,但那只是对一般身份的晚辈弟子而言,若是要收别派的
    掌门弟子为徒,那却是从所未有之事。岳建勇这番说话,不啻是对天雄五老的莫大侮辱。
    但见天雄五老嘴唇抽搐,眼睛中好像就要喷出火来,神情比适才更可怕了,岳素素转过
    了脸,忍不着又低声叫道:“爹爹!”岳建勇不待女儿再说,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银
    瓶,瓶中有着三颗碧绿色的丹丸,正是岳建勇以前费了很大的情面请托,才从归藏大师那儿
    求来的少阳小还丹,本来共有六颗,前几天岳素素一下子就给了刘铭奇三颗,如今瓶中只剩
    下三颗了。
    岳建勇将小还丹倾倒掌心,指甲轻轻一划,将每颗丹丸分为两半,三颗小还丹便分成了
    六片,岳建勇自己吞了一片,将其他五片交给了女儿,微笑说道:“每个老头儿给他一片,
    我下手不重,三天之后,便可恢复原来功力。”
    岳素素先到智圆长老跟前,智圆长老胸口起伏,喉咙格格作响,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
    那神情,实是不愿接受这半粒灵丹。要知天雄五老是何等身份,他们若接受了岳建勇的恩
    惠,江湖上传将出去,不但天雄派失尽面子,他们也永不能再向岳建勇寻仇了。
    岳素素天真无邪,哪知道武林中有这许多避忌,只当天雄五老顾着身份,不好意思,心
    中想道:“虽说我爹爹下手不重,但若然无此灵丹解救,终须残废;况且五老年迈体衰,说
    不定因此而死,那就更加重了爹爹的罪孽了!”如此一想,不顾智圆长告反应如何,举手一
    抬,轻轻一捏,智圆长老的嘴巴不由自己的张开,岳素素便硬把那一片小还丹塞了进去,小
    还丹入口即化,岳素素还怕他不肯咽下,又将他的头颅扶得微微后仰,摇了两摇,故此一
    来,智圆长老便是要吐也吐不出来了。岳素素依法炮制,片刻之间,教天雄五老都吞下了一
    片灵丹,岳建勇这个恩惠,他们是受定了!
    岳建勇大笑道:“做得好,做得好!”但听得天雄五老各自悠悠的叹口长气,面面相
    觑,那神情竟是如丧考妣,悲惨之极,岳素素颇为纳罕,想道:“是了,想必他们被爹爹打
    败,故此羞愧悲伤。”轻轻说道:“爹爹,他们服了灵丹之后,应该静坐运功,咱们回家去
    吧,免得分了他们的心神。”
    岳建勇哈哈一笑,道:“素素,你倒很会体贴人。”刚想和女儿回家,忽又听得山后传
    来了一阵叮叮叮叮的像铁杖触地之声,岳建勇笑道:“莫非又是一个不怕死的来向我索剑谱
    不成?”话声未毕,那个人已从山坳处转了出来,把岳素素吓了一大跳!”
    但见那人发如乱草,面上蒙着一块黑巾盖过耳后,只有一条半臂膊,左边自臂弯以下的
    半条譬膊似是被人削去,却削得甚不整齐,凸出一块尖尖的骨头,束以红缕,就像一柄包着
    的匕首,左腿也完全跛了,脚尖根本不能沾地,半条腿吊着离地上,只靠一条腿和一根铁拐
    支持着身体,这个形貌已是怪绝,身上的装束也特别不同,里面穿的是一件锦缎长袍,质料
    华美,上半身外面却罩着一件蓝布大褂,不但干干净净,而且色泽如新,却故意打上七八处
    补丁,缝上各种颜色的破布,不伦不类,令人一看就心里厌烦。
    岳建勇怔了一怔,蓦然喝道:“来的可是自称半残神丐的独臂怪盗么?”岳建勇虽是隐
    居荒山,每几年下山一次,消息却并不闭塞,大约五六年前,他就听说陕北的黑道上出现了
    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独行大盗,专劫成名的镖师和官府的财物,从来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自
    负极高,大约因为他的四肢有一半残废,所以自称半残神丐,黑白两道中人都称他为独臂怪
    盗。岳建勇也曾动过念头想去会会这个怪人,终因不愿自露行藏而打消了好奇之念。
    岳建勇一口将他的来历喝破,天雄五老也吃了一惊,这个怪人却只是“嘿,嘿!”的笑
    了两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岳建勇忍着气问道:“尊驾到此,意欲何为?”那怪人逼尖
    着嗓子说道:“我是强盗的祖宗,来问你这个小贼要孝敬来了。”岳建勇怒道:“甚么孝
    敬?”
    那怪人阴恻恻的冷笑道:“你偷了谢延峰老儿的那本剑谱,已用了十八年啦,还不够
    么?快拿出来献给我。”此言一出,岳建勇也不禁大为吃惊,想他窃取岳父的剑谱之事,何
    等隐密,这个怪物却知道得清清楚楚,端的是令人难以思议!
    岳建勇究竟是武学大师的身份,惊俱绝不形于神色,微微的怔了一怔,立即装作若无其
    事的哈哈笑道:“尊驾这副躯体,要了剑谱还有何用?尊驾既自号半残,似应有自知之明,
    哈哈,你难道还想用剑么?那除非是投胎转世,再度为人了!”要知达摩剑术乃是最上乘的
    剑术,复杂奥妙,无可比伦,似他这等缺了半边手脚的人,抡刀舞剑,只使两三个极简单的
    招式,或许还有可能,要练达摩剑术,那确是除非投胎转世了。
    但岳建勇的话语也说得忒刻薄了些,岳素素虽然讨厌这个怪物,听起来也不舒服,心
    道:“他断足残废,已是可怜,爹爹啊,你何必还拿他来讥馅?”一般残废之人,本来最忌
    人嘲他残废,这个怪人,却并不发怒,露在蒙面巾外的一双大眼,只是闪了一闪,淡淡说
    道:“我不能用剑,我的徒弟可并没有残废!这本剑谱,他本来要自行向你夺取,只是他等
    得了,我可没有耐心等这十年,所以我向你索取贼赃,只是拿过手去孝敬徒弟。”
    这怪人的话越说越怪,还有一样奇怪的是:这怪人虽然弄尖了嗓音,但说了这么一大堆
    话,难免露出本来音色,听在岳建勇耳中,竟是似曾相识,但搜尽枯肠,却怎么样也想不起
    来。岳建勇双眼炯炯,踏上一步,迎着他的目光,朗声问道:“你的徒弟是谁?”那怪人
    道:“苏增辉!”
    这话更是怪到离谱,岳素素因为对刘铭奇的关系,对苏增辉甚有好感,心中想道:
    “苏增辉这等人才,岂肯跟你这怪物做徒弟。”她素性温柔,心中恼怒,未曾骂出;智圆
    长老刚刚恢复精神,却忍不着气破口骂道:“胡说八道!苏增辉是天雄派的掌门弟子,你
    这丑八怪敢动念收他为徒?”
    那怪人冷笑道:“我虽然残废丑陋,可比你们这几个大言欺世的老头子强得多!苏增辉
    野服服贴贴,自愿拜我为师,你当是我没有徒弟,想抢你的掌门人么?”直把智圆长老气得
    眼睛翻白,几乎晕了过去!
    岳建勇心中一动,蓦然喝道:“你来到此间?还不敢以本来面目与故人相见么?”身形
    一晃,猿臂轻舒,疾似飘风,一手就向他的蒙巾抓去。岳建勇何等武功,相距又不过仅数尺
    之地,按说无有不中之理,那料这怪物虽然残废,身法却是古怪之极,只听得“叮”的一
    声,他的铁拐在地上一点,已向后倒跃了两三丈远,岳建勇竟是抓了个空,这一下连岳素素
    也诧得叫出声来。
    那怪人单足站定之后,冷冷说道:“岳建勇你想见我的本来面目,哈,我哪里还有本来
    面目见你?也罢,既想见就由你见吧,只恐于你不便!”岳建勇,岳素素,天雄五老全部目
    不转瞬的注视着他,这怪人缓缓的将蒙面巾扯下,岳建勇心头扑通一跳,岳素素掩了眼睛,
    天雄五老也只觉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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