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剑乌鸦》第91章 不祥预兆3

    “你若不爱我，若敢离开我，我就要你死”
    小蝶已走了很久，但前面都是和她走来的地方同样黑暗。
    甚至更黑暗些。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到哪里去？能走到哪里去？
    这世上仿佛根本就没有一个她可以逃避的地方，而她虽然明知如此却还是不愿意回去。
    一想起那双手她就几乎忍不住要呕吐。
    前面有流水声。
    她茫然走过去。
    静静的河水在夜色中看起来如条灰白的绞索，无情的扼断了大地的静寂。
    她坐了。
    她看着谈淡的烟雾从河水上升起，看来是那么温柔，那么美丽；
    但是雾很快就会消失。
    “我只要纵身一跃跃入雾里我的烦恼和痛苦岂非也很快地就会随着这烟雾消失？”
    她忽然有了冲动，几乎想不顾一切跳下去。
    就在这时，她仿佛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你是不是想死？”
    声音漂渺而遥远，就仿佛是黑暗中的幽灵在探问她的秘密。
    她不由自主地点头。
    这声音又在问
    “你活过吗？”
    她猝然回顾，就看到了那双眼睛。
    同样明亮的眼睛，同样在冷漠中含蕴着火一般的热情。
    在这一刹那间，她几乎要将他当做多中前那沉默的少年人那突然失踪的少年人。
    只不过他仿佛更年轻，更忧郁，此刻冷削的嘴角却带着淡谈的笑意，仿佛在对她说
    “这句话是你问过我的，你还记不记得？”
    她当然记得，有种人你只要见过一面就很难忘记。
    王成龙就是这种人。
    小蝶也凝视着他，道“你没有死？”
    王成龙嘴角的笑纹更深，道“个人若连活都没有活过，怎么能死？”
    小煤忽然发觉自己脸上也有一丝笑容升起，道“什么时候来的？”
    王成龙道“该来的时候就来了。”
    小蝶道“该来的时候？”
    王成龙道“我总觉得好像欠你一点什么，所以。”
    小蝶道“你认为我救过你，所以也该救我一次，是不是？”
    王成龙笑了笑道“老实说，我从未想到过你这样的人也有想死的时候。”
    小蝶垂下头，又抬起头道“你一向都是这么说话的么？”
    王成龙道“我只说真话。”
    小蝶道真话有时是很伤人的。”
    王成龙道“谎话也许会不伤人但却伤人的心。”
    小蝶凝视着他，眸子更亮道：“那么我问你，那天我若不来，你是不是真的会死？”
    王成龙沉默着，缓缓道“我只想死“…想不想死，我会不会死是两回事。”
    小蝶道：“两回事？”
    王成龙道“很多人，都想死，很多人，都没有死。”
    小蝶笑了，道“所以我并没有救你，你也没有救我。”
    王成龙道“真正要死的人本就是谁都救不了的。”
    小蝶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所以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的。
    王成龙道：“我欠你。”
    小蝶道“欠我什么？”
    王成龙的眸子似已有雾，凝注着她，一字字道：“我现在已不想死。”
    小蝶又笑了，道“这么样说，我也欠你。”
    王成龙道“欠我什么？”
    小蝶道“我想不到今天晚上能笑得出。”
    王成龙道：“你喜欢笑？”
    小蝶道“喜不喜欢笑，和笑不笑得出也是两回事。”
    王成龙逼“你看到我才笑的？”
    小蝶道“嗯。”
    王成龙道“你认为我这人很滑稽？”
    小蝶道“不是滑稽，是有趣。”
    王成龙道“那么，你为什么不陪我喝两杯酒去”
    小蝶眨贬眼道谁说我不去？”
    酒不好。
    如此深夜，已找不到好酒。
    酒不好并没有关系，有些人要喝的并不是酒，面是这种喝酒的情趣，
    王成龙举杯道“我不喜欢敬别人的酒。”
    小蝶道：我也不喜欢别人敬我的酒”
    王成龙道“但是，我更不喜欢别人喝得少。”
    小蝶笑笑道“喝酒的人都是有这种毛病，总希望别人先醉…。就算他自己想喝醉，也希望别人先醉。”
    王成龙说道“你对喝醉的人，好象了解得很多。”
    小蝶道“因为我也是其中之一。”
    王成龙微笑着道“看来你也不喜欢说谎。”
    小蝶微笑道：“那只因为我对你没有说谎随必要。”
    王成龙道“若是有必要呢？”
    小蝶慢慢举起酒杯，望着杯中的酒，缓缓道“有必要时，我时常说谎，而且说出来的谎话有时连我自己都不信。”
    王成龙道“要怎样才算有必要呢”
    小蝶道“那样的情形很多。”
    王成龙道“譬如说……”
    小蝶道“譬如说，你若看上了我，已让我知道你在喜欢…”
    她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那当然不可能。”
    王成龙也馒慢地举起酒杯，却没有望着杯中的酒。
    他的眼睛在杯沿上凝往着她缓缓道“为什么不可能？”
    小蝶道“因为……我们彼此根本不了解，甚至可以说不认识。”
    王成龙道“但，我们现在已经认识了，何况…
    他很快地喝完了这杯酒，又添杯再喝下去才接道：“了不了解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我相信了解你的人一定不会多，喜欢你的人一定不会少，“
    小蝶微笑道：“你这是在恭维我，还是在讽刺我？”
    王成龙也笑了，道：“我只不过说出了我心里想说的话。”
    小蝶道：“你常常在别人面前说出你心里想说的话？”
    王成龙道“我从不说……”小蝶道“可是今天你……”王成龙道“今天是例外，对你是例外。”
    小蝶道“为什么？”
    王成龙沉默了很久，突然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小蝶也沉默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心里也有同样的感觉，觉得可以说出自己的心事，觉得在这人面前可以无拘无束。
    为什么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笑了笑，道；“你的毛病是话说得太多，酒喝得太少。”
    王成龙道我在等你。”
    小蝶道“等我？”
    王成龙道“你已经比我少喝了两杯了。”
    小蝶道“你要我喝得跟你一样？”
    王成龙道“嗯。”
    小蝶道“你想灌醉我”
    王成龙道“的确有这意思。”
    小蝶笑道“那么我警告你，要灌醉我并不容易。”
    王成龙道“就因为不容易，所以才有趣，越不容易越有趣。”
    王成龙很喜欢韩棠住的这木屋，这也许因为他和韩棠也有些相似之处。
    这木屋并不舒服，却很幽静。
    韩棠死后，这木屋就没有人来过因为韩棠的价值，就在于他自已的那双手，他死了以后，所有属于他的一切立刻都变得全无价值，
    王成龙已将这木屋看成自己的。
    他们喝酒的地方，就在木屋外，现在星已渐希，夜已更深。
    坛子里的
    王成龙道“我突然发现跟你在一起，不但话说得特别多、酒也喝得特别多。”
    小蝶道“一个人只有跟老朋友花一起的时候，才会这样的，是不是？”
    王成龙道“是。”
    小蝶道：“但我们并不是老朋友……
    王成龙道“我们不是。”
    小蝶看了看眸子更亮，比天上最后的一顾星还亮。
    王成龙忽又笑道“听说你酒喝得越多，眼睛越亮，是不是？”
    小蝶吃吃地笑道你对我还知道多少？”
    王成龙道“我知道你酒量很好，知道别人都叫你小蝶。”
    小蝶道“还有呢？”
    王成龙道“没有了。”
    小蝶道；“我却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王成龙道：“我姓王。…
    小蝶打断了他的话，道“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因为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王成龙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小蝶道；“因为我不高兴。”
    她忽然站起来往外走。
    王成龙道“你要走？”
    小蝶道“我早就该走了。”
    王成龙道：“我送你。”
    小蝶道“不必，不必，不必……”
    她不再看王成龙一眼，接着又道“我自己有腿，我的腿没有断。”
    王成龙道“以后”……”
    小照道“以后？我们没有以后，以后你还是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