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来过。”
贺兰璧接过话头:“大嫂,当初我大哥就让我调查你失踪的真相,所以我也来过这里。”
他真的无时无刻不在为他大哥刷好感度啊,简直是古神洲好弟弟!秦皓月现在和贺兰缺之间的误会也不剩什么,每次一听到贺兰璧说他大哥有多么多么好,她心里想的都是,嗯,她当然知道。
三个人中,只有盛凰音不知道曾经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脸懵懂的看着秦皓月。
秦皓月走到湖边,望着透亮的冰面,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周围。
“我们先去附近转一转,看看能不能回到崇月国内。”
三个人往外走,走来走去,眼前却始终都是这座寒冰湖。
“这里应该是一个迷宫。”贺兰璧最后得出结论。
秦皓月想了想:“所以这个出口多半在湖底,我们下去看看。”
“嗯。”
湖水刺骨,秦皓月在冰面上凿出了个洞,准备下去。
贺兰璧:“我先去探探路吧。”
秦皓月转头:“凰音,你在外面望风,我和二弟下去。”
说着就不由分说地跳了进去。
熟悉的刺痛感和窒息感传来,对于秦皓月来说,这丝毫不陌生。
第一次下水,是因为她放松了警惕,露出一贯伪装出的软弱姿态,才使得萧轻舞以为她好欺负,就此为所欲为。
这一次下水,同样是放松警惕后的惩罚,使得贺兰缺落入奸人圈套,才会一步步导致这样的后果。
她毫无退路。
不过等到了湖底,又是另一番景象。
湖底昏暗,秦皓月拿出夜明晶将周围照亮。眼前有一大石,大石上,两条锁链,分别系在一个人的左右手腕。
“大哥。”贺兰璧同样看到这人,急忙游过去,叫贺兰缺。
沉睡的人,脸都有些变形,憔悴不堪,头发像水草一样缓换浮动,不知生死。
所幸,这锁链是精铁所制,贺兰璧掏出匕首,砍断锁链,一边拍打贺兰缺的脸,要把他叫醒。
后者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向的却是他身前的秦皓月。
秦皓月同样过去,与贺兰璧一左一右,拽他上浮到湖面。
拖出冰面。
“大哥!可算是找到你了。”贺兰璧感叹,一边哆嗦,一边坐在冰面上休息。
贺兰缺怔怔地望着秦皓月。
后者似乎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找到他。
这是贺兰缺遗憾的地方,是心底里不可见人的伤疤,是刻在灵魂最深处的孽。
所以她并不意外。
“皓月。”贺兰缺唤着她的名字:“你来了。”
“带你回去。”秦皓月言简意赅。
盛凰音见到这幅情景,恨不得愉快拍手。
“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去了。”
而且这次对他们来说也过于顺利了,贺兰璧看到了寒冰湖周围一株灵植,说道:“这是朱雀凌霜花,和现实世界中很像,但是花瓣多了一片,这次的出口应该在这了。”
单凭贺兰璧一己之力,是很难打开出口的。
好在这次有贺兰缺配合,一个斗技砸过去,由花瓣处裂开一个口子,里面是耀眼的光洞。
“走。”贺兰璧和盛凰音先出去,当秦皓月刚要带贺兰缺一同出去时,却猛地止住了脚步。
只是一种感觉,她到底也不敢确定,扭头望向贺兰缺,一瞬间,后者碎成片片的光亮。
这个贺兰缺只是一个幻影!
出口很快就封闭了,连盛凰音叫她,她也没有听到。
秦皓月无力地蹲下身子,此时,她身上的衣服由于沾了水,都被冻硬了起来。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真正的你……”
现实世界里,盛凰音和贺兰璧先后醒来,本来还十分欣喜,可一扭头,却不见秦皓月醒。
就连躺在冰棺里的贺兰缺也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怎么回事?大嫂呢?”
墨阳王通过看他们身上的法器得出结论:“秦皓月她留在了那个梦境里,你们遇到了什么?”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墨阳王陷入了沉默中。
“我们再回去把她带出来吧!”
“不行。”墨阳王说:“你们也知道,你们每次进入的梦境都不是同一个,就算你们回去,也找不到她了。”
盛凰音:“啊?那怎么办?把二姐强制唤醒吧?”
“再等等。”墨阳王说:“再给她一些时间。”
本来,他也只是想过来看看,什么样的人可以让秦皓月做到如此地步。
现在却不得不敬佩她,与此同时,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生根发芽,愈演愈烈。
她竟然可以为另一个男人……数次涉险。
被她爱着,大概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
……
不过没多久,秦皓月身上的法器就亮了起来,与此同时,冰棺里的贺兰缺身上法器也在发亮。
这证明她已经找到他了!
这个新转机使得贺兰璧和盛凰音激动不已,一直在问墨阳王,是不是他们要回来了。
如果现在唤醒他们……
确实有可能将他们带回现实世界。
墨阳王看了眼沉睡的贺兰缺,心中那微妙的不平衡感又平白无故升起。
也罢。
帮她一把好了。
也算是之前她照顾王宫灵植的回馈。
墨阳王催动法器,唤醒了秦皓月。
秦皓月醒来后就匆匆扯下身上的法器跑到冰棺旁边,一直盯着贺兰缺看。
在梦境里,贺兰璧和盛凰音二人走后,她又冷又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又进了湖底,这一次,在另一个地方找到了沉睡着的贺兰缺。
他静静躺着,安静得如一个死去的人。
但秦皓月就是知道,这次绝不会错了。
她穿过一个又一个梦境,去找寻爱人失落的灵魂。仿佛多年的等待终于得偿所愿,她掏出一枚云卷纹匕首割断锁链,将贺兰缺的身体拖向冰面。
虽然,他没有醒。
但秦皓月这次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只有他,不会是别人,这次不会错。
于是想要醒来的强烈愿望使得法器发亮,墨阳王接受到了信息,唤醒他们。
这一次,秦皓月就在冰棺旁边等贺兰缺醒来。
值得庆幸的是,他并没有辜负她所做的所有努力。
当贺兰缺睁开眼的一瞬间,秦皓月几乎立即红了眼眶。
就连一向喜欢多嘴的盛凰音也静静地待在旁边,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出声。
怕破坏这一切。
破坏掉这好似梦境一般的场景。
“我们是不是还没有醒?”贺兰璧低声地问。
贺兰缺清醒过来后,便很冷静地从冰棺里坐了起来。脸色苍白,眉上结霜,他也没有让人们看到什么“夫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重聚”的动人画面,而是将目光投向屋子里自己唯一不熟悉的男人,墨阳王。
秦皓月与他的默契程度越来越高,几乎是顷刻间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解释道:“这位是墨阳王,他是入梦师,是他帮我们去梦境里找你的。”
“多谢王君。”贺兰缺从冰棺里跳出来,郑重地对着墨阳王说道。
“不必。”
两个眉眼间有一丝丝相像的男人目光交汇,仿佛在电光火石之间,交手无数次,最后,还是卓长老进来打破了他们的对峙。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墨阳王也不想留在这里,趁夜色离去。
谢过了卓长老之后,秦皓月带余下的人回到自己宿舍。
房间内灯火通明,处处透着温馨。
贺兰缺知道他们都在等自己的解释。
不过在他说话前,还需要验证自己的身份,这次换贺兰璧问他了。
后者问了很多他们小时候的事儿,越问越过分,还有什么关于人鼎的问题,被贺兰缺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去,便再也不敢胡乱说话。
贺兰璧缩了缩脖子:“没错的,这种能让我后颈一凉的人,就是我大哥。”
仿佛已经很久没见了,秦皓月愣愣地看着贺兰缺,鼻尖酸了又酸,只是一直不肯轻易掉下泪来。
贺兰缺道:“我知道,自己沉睡了很久,我真正失去意识,是在李若水带我们去定城剿灭异兽的时候。”
那是在定城城门外,他因秦皓月被困在其中而失去控制。
熟悉的、被人试探魂魄的感觉又出现了,那几次他随着和师小艾的接触而感觉到不对劲,因而和她关系走得近些,一边打探虚实,一边保护秦皓月。
可没想到,那股强势的魂魄还是趁他失神的一瞬间抢占了他的身体。
他躲进自己的灵台,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且没办法抢回来。
后来他就突然没意识了,醒来后,也失去了有关秦皓月的记忆,陷入了一个个梦境中。
而原本那个完整的灵魂则被锁在了寒冰湖底,等到一个个梦境被拆开,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回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贺兰缺言简意赅地说了过程,余下三人,个个哑口无言。
望着自己的蠢弟弟和呆公主,贺兰缺面无表情:“你们也累了,先回去吧。”
“哦好的。”两个人呆呆的站起来,盛凰音走到门口才意识到不对,猛地回头:“等等!这是我的房间啊!”
“嗯?”贺兰缺看向她。
贺兰璧猛地拽住盛凰音,将她向门口拖去:“快三十岁的人了懂点事!”说着迅速地消失在了贺兰缺的眼前。
一时间,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贺兰缺伸手拉过秦皓月,将她抱住。
他的身体还是冰冷的,但浓烈的感情几乎将他灼烧,他想让秦皓月也感觉到这种滚烫,却又怕她烫伤。
“辛苦了。”贺兰缺唯一能想到的开场白。
他单独对秦皓月说的,第一句话。
秦皓月眨眨眼,咬紧下唇,强撑着一口气一般,终究放下了所有所有的担忧,一改紧绷的状态,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辛苦是辛苦,可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不是她的坚持,又怎么会有今日这冷冷的怀抱。
“让你担心了,我的错。”贺兰缺的声音就响在头顶。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化为泪水,终于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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