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过柳岩祉》第66章

    夏过没了言语，如若真的带着卿辰站在他面前然后问他要休书，确实是很伤他的。说到底其实她跟他无冤无仇用不着弄得那么严重。看着草儿点了点头：“那这事以后再说吧！”
    二人走进院子卿辰立在院子中间，似乎在等夏过。草儿很识趣的走开：“小姐，我先进屋了。”
    夏过微笑着：“有事吗？”
    卿辰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见你和草儿出去这许久没有回来，有些担心。”
    卿辰平常是不会说这些话的，他只行动却从不知表达。如若是以前他会说：月色正好，欣赏月色而已。
    夏过轻笑了一声，他也变了，这种改变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是她改变了他，他却不知这个改变了她的女子不是原来的那个女子。黄婳婇她再也没有能力回来了，看到这一切，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当她确定卿辰真的爱上她时，她才觉得自己其实比黄婳婇卑鄙。她居然用这种方法去报复一个无辜的、只剩半缕幽魂的女子。她本可以去投胎重新做人，而她却用那半缕魂魄在为她辛苦地支撑着那边的躯体。
    其实黄婳婇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把她骗到这个世界。她只是死得太不甘心，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才会对她做出无理要求。
    再迎上卿辰的脸庞心里顿生一股内疚感：“卿辰，我们那么美好的相遇，你一定要牢牢记住，一定不要忘了那时的心动。”
    卿辰一笑：“怎么了？跟草儿出去转了一圈，说话都变得伤感了。”
    “没什么啦！因为我忘记了，你一定要帮我记住。”夏过脸上虽带着笑，眼里却带着乞求。
    卿辰伸手抚着夏过的脸：“我说过我记得你的一切，会珍惜眼前的人，不要胡思乱想了。”
    夏过牵强的一笑，黄婳婇现在一定很伤心，一定很恨她。她若不提醒，卿辰就不会去思考她的不同，就不会确定自己爱的是眼前的这个人。眼睛不由得被一层雾气濛上了。
    卿辰关切的问：“怎么了？变得多愁善感了，草儿跟你说了什么？”
    “草儿让我去问柳岩祉要休书。可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夏过停了停又说，“这么久以来我都忘记这件事，都快忘了我还是柳岩祉名义上的妻子。”
    卿辰淡淡的一笑，原来是因为这个：“你是夏过，她娶的是黄婳婇。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的。”
    “可是黄婳婇就是夏过，夏过就是黄婳婇啊！”夏过抬起头看着卿辰。
    “你是夏过，江州的夏过，不是江宁的黄婳婇。从江州到咸阳这一路很多人都可以做证。”卿辰微笑，“不要去想那些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黄婳婇了，只有夏过。”
    夏过努力的微笑着，抬起头看着天空，她更是内疚。黄婳婇就这样被她取代了，黄婳婇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剩下了。
    “好了，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去休息吧！”卿辰送夏过回屋，便在院子里吹着箫。那是一首很优美很温暧的曲子，没有打破夜的静谧，只是让这夜更添了一份祥和与温馨。
    夏过就在这样的箫声中渐渐入睡。夜里她梦见了黄婳婇，还是在那时空遂道里。黄婳婇还是那一身大红的喜服，她很是悲愤的模样，用那绝望的眼神执问她：“夏过，为什么你要夺走我唯一的东西。我告诉过你，除了卿辰的爱我一无所有，你为什么要夺走他！”
    夏过羞愧不已，只是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无力解释，是她做错了，是她不该让卿辰爱上她。
    “把卿辰还给我，你把卿辰还给我。”黄婳婇一个劲的摇她。
    “对不起，对不起，我把卿辰还给你，我把卿辰还给你，对不起……”夏过哭着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耳边忽然响起草儿的和卿辰的声音：“小姐，醒醒，你醒醒。”
    夏过从睡梦中醒过来，伸手摸了摸脸，一脸的泪水。迎上卿辰和草儿关切的眼神：“我怎么了？”
    卿辰坐在床沿将夏过轻轻扶坐起来，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做噩梦了？”
    草儿识趣的出去打水。
    夏过愣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知如何说，看着卿辰关切的眸子，那一股罪恶感又袭来：“我，我没事。”
    “告诉我，你在跟谁道歉，你要把我还给谁？”卿辰扶着她的肩膀问。
    夏过倏然抬眸，他听到她说的梦话了，迎上那略带哀伤的眸子，垂眸，不语。
    卿辰温柔的将她拥进怀里：“夏过，是不是我没有给你带来绝对的安全感，你才会做噩梦？我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你。你想把我送给别人吗？”
    夏过在他的怀里摇头：“不是，你已经很好了，没有人比你让我更觉得有安全感。”
    “那你还舍得把我送给别人？”卿辰轻轻松开半开玩笑的看着她。
    夏过摇头，她能说什么？面对这样的卿辰，她无法拒绝。这份温柔谁也给不了她，除了卿辰。只是她要一直骗他吗？一直霸着这份本属于黄婳婇的爱情？
    卿辰微微一笑：“是继续睡会儿，还是起床去看看斗方山的日出。”
    “看日出。”夏过忽然想起，“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
    “我来叫你看日出啊，听到你的哭声和草儿叫唤的声音我就进来了。”卿辰淡淡的笑着，他能告诉她这山上夜里会有野猫跑进来，他一晚上都在她的门外替她守着吗？
    夏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先出去吧！我穿衣服。”
    卿辰点头便出去，迎面碰到草儿，草儿手里端着水，对卿辰微微颌首站到侧边让路给他。
    草儿进屋帮夏过梳洗，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小姐，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婳婇小姐已经不在了，你陪在卿辰公子身边没有对不起她。”
    草儿果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一句梦话她便知她心思。无奈的一笑：“草儿，有些事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了，你会发现我太过卑鄙了。”
    “卿辰公子是我见过最为睿智之人，如若你在他面前耍什么心思，他一眼便会看透。他之所以爱上你，不排除有先入为主的因素，但是这么久的相处才是最重要的。一面之缘抵得过朝夕相处吗？”草儿替夏过挽好头发并固定好，又给她插了那只玉质梨花步摇。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走吧！看日出去。”夏过起身微微一笑。
    草儿不再多言便送夏过出门，还不忘披了件披风在夏过身上：“小姐，现在还早，山里的风大，别着凉了。你和卿辰公子一起去看日出去，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
    “你不去？”夏过问。
    草儿点头：“嗯！你们去吧！我去准备早餐，等你们看完日出回来就有得吃了。”
    夏过轻笑了一声便跟着卿辰朝山顶走去。早上的露水很重，都沾到了鞋和裙摆上，山路也很崎岖走起来有些累人。好在夏过的体力够好，也习惯走这样的路，只是偶尔上不去的地方还是需要卿辰拉一把。
    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达山顶，山风确实有些大，呼呼的吹着夏过的披风。他们欣赏着天边那一片朝霞由紫红慢慢变橙。
    夏过的心情忽然变得十分开朗：“哇，真是太漂亮了，如果能将日出的过程记录下来该多好。”
    卿辰侧过头看着她：“记在心里。”
    “也对！记在心里，留在回忆里。也许很多年后，说起日出还会记得此时，还会记得陪你看日出的那个人。”夏过对着卿辰微微一笑。
    清晨的山风吹起她的头发与披风，那朝霞印在她的脸上，微微一笑多么美丽。卿辰不由得再一次看呆了，目光里流露着温柔：“夏过，此时你美得如泼墨画中走出来的仙，我有种在梦中的感觉。”
    夏过粲然一笑：“有那么好看吗？”
    卿辰点头。
    夏过又笑：“看久了就会腻的，何况我本人没有黄婳婇长得好看。”
    卿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住：“你在说什么？”
    夏过忽然意识到她又说漏嘴了，眼睛看向别处：“呵，我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忽然又看向卿辰，“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不是黄婳婇吗？”
    卿辰越听越糊涂：“我为什么要怀疑你不是黄婳婇？”他知道她失忆了，他对她的了解只在那元宵节的晚上，他从何怀疑？他从来只觉得元宵节那天他对她只是表面的认识，后来的相处才是最全面的了解。
    “没有？也对。不说这个了。看，太阳慢慢露出脸来了。”夏过岔开话题，如果告诉他黄婳婇死了，他会痛不欲生吧！想到这里她的内疚感稍稍减弱了些，她只是黄婳婇的影子。
    卿辰的目光落在那渐渐升起的朝阳上，脸上的笑容多了份凝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出现在脑子里，种种奇奇怪怪的疑问此时都涌进了他的脑子里。到了咸阳她是越来越奇怪了，甚至有时候他都跟不上她跳跃性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