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韩夕瑶》第227章 欲擒故纵

    贺若弼似乎仍然不想掩饰胸中的愤怒，气呼呼地说：“八年前，是你们把他一个七岁的孩子扔到了北国，然后就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现在，为了置他于死地，竟然连这样离奇的故事都编出来了，还闹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好啊，你们也算是给那孩子扬名了，就算是死了，也会被后人记住吧？……”
    方怀苦笑着，连连摇头，一直等到贺若弼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才提起茶壶，给老将军斟了一杯茶，微笑着说：“老将军，请您消消气，冷静一下。
    “既然你提到了过去的事，咱家也有几句话要说。首先，咱家承认，朝廷和皇家针对那孩子所做的一些事，确实过了。
    “你也知道，陛下对九皇子的身份，一直有所怀疑，而皇家针对贺家所做的事也都是心照不宣。
    “然而，不管怎么说，名义上，他是皇子，这么多年朝廷连顺便派人看看都不愿意做，确实令人齿冷。这件事，咱家也有份，我不想辩解。
    “至于贺大将军和振威军的事情，迄今为止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据我所知，陛下并没有直接参与，只是，有很多证据表明振威军意图占据云贵自立。
    “虽然其中也有很多矛盾之处，比如，贺大将军父子的家眷都还留在京城，就连老将军您不是也一直都在么？
    “可是，几分关键证据对贺大将军和不利，再加上，朝廷得到消息的时候，振威军的覆灭已经成为了事实，陛下也只好顺水推舟了。
    “这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咱家也不想多说，只有一件，老将军您想过没有？如果咱家刚才说的这一切真的都是编造的，那需要花多大的力气？
    “如果仅仅是为了除掉一个九殿下，有必要这么做么？只要偷偷派几个人过去，就可以解决问题了。您刚才也说了，虽然陛下下令，贺家的人不许离开菊苑小筑，而外人也不许踏进这里一步。
    “然而，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清楚，您的消息渠道仍然畅通，在咱家来之前，您不是也听到了很多关于那孩子的传言么？你听到过相反的消息么？
    “所以，老将军，只要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就会明白，这一切决不是编造的，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而且，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用不了多久，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
    贺若弼稍稍平静了一下，问：“那么，我请问，方公公这么晚了到老夫这里来，到底所为何来？
    “按照你的说法，把那些请报给老夫看，不是受皇帝的差遣，而是自己的意思，那么你自己又是什么意思，恕老夫愚钝，我想不清楚。”
    方怀摇了摇头说：“老将军过谦了，虽然您是武将出身，可是放眼这大夏国能有你的眼界和谋略的也屈指可数。
    “之所以想不清楚咱家的来意，是因为老将军对咱家不信任，不相信咱家说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也就想不明白咱家这时候为什么来找你。”
    贺若弼紧紧盯着方怀的目光，看了片刻，说：“你口口声声说老夫不信任你，易地而处，如果，你处在老夫的位置上，你会相信，那些把你一家恨不得全部置于死地的人么？你又凭什么让老夫相信你？”
    方怀叹了口气说：“是咱家想错了。咱家本以为，凭着手里的这些情报，最起码可以换得老将军的信任，可是，没想到的是，老将军竟然和陛下一样，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既然老将军对咱家没有丝毫的信任，咱家也就没有在你这里待下去的必要了，打扰你了，咱家告辞。”
    方怀这也是没办法了，用了一招欲擒故纵之计。
    他心里清楚，虽然皇上和贺若弼对关于九皇子凌枫的情报，都做出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架势，实际上，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半信半疑。
    皇上那里是不愿意相信，但是，暗地里一定会指使白江派人偷偷调查，不仅要查清他提供的那些情报的真伪，更重要的是查清凌枫的真实身份，以便采取应对措施。
    现在，皇上对他已经不完全信任了，尤其是他多嘴，把凌枫和江山社稷联系到了一起，已经引起了皇上极大的反感，所以，最终决定把他踢开。
    另外，这次未经皇上允许，就私自动用大内秘谍，也是大忌。
    其实，皇上恐怕早就已经对他不再像过去那么信任了，不然，也不会暗中越过他培养白江，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如果皇上对他依旧那么信任，他私自动用大内秘谍没有丝毫问题，但是，一旦皇帝对他有一丝不满，这件事就会成为皇帝动他最好的借口。
    至于贺若弼，从两人一见面开始，方怀就在观察着这位老对手的表情变化，听到九殿下的事情，虽然老将军表面上尽量装得还算平静，可是，那手指的微微颤动，早就把他内心的激动之情表露无遗。
    及至一边听着方怀的叙述，一边看着那几份情报，老将军不由自主流下眼泪，方怀已经基本上可以断定，当年关于九皇子很可能是贺家的嫡系子孙的传言，极大可能是真的。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所谓的“九皇子”凌枫，就是贺若弼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嫡孙，关于凌枫的任何一条信息，他都不可能不感兴趣。
    他之所以坚持说不相信，唯一的理由，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敢相信。
    所说的不敢相信，也有两种理解。
    一种是，通常所说的，这个消息太惊人，让人产生难以置信的感觉；另外一种不敢相信，是因为，如果这些传言是真的，担心朝廷会以这些传言为借口，对付凌枫。
    显然，此时的贺若弼，这两种情况都存在。
    方怀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赌一把，赌他的老对头不会放过他这个掌握着凌枫很多消息的人。
    果然，这一把他赌对了。
    方怀刚刚起身走出两步，贺若弼开口了：
    “老家伙，既然来了，这么急着走干嘛？再陪我聊聊，我老头子一个人在这里，也很寂寞，难得有人找我说说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