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风云录齐灵云金蝉》420.灵草

    天残出海的时候，玳瑁镇的一切便交给牛清玄牛掌柜打理。
    这么多年，修行半吊子的牛清玄，从孤身一人变成了一家三口，天残却还是孑然一身。
    这些铺子和镇外的田产就像是给牛清玄赚的一般，天残不在乎，牛清玄也愈发忠心耿耿，这样的关系既奇妙又温馨，比起一手建起红云城的地缺，天残是如此的不同。
    闲扯了些许，天残转回正题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妹此次前来，怕不是要去红云城吧？”
    杜芳蘅低了头，目光停在手中茶杯上，“是，特地在玳瑁镇等师兄归来，就是要劳烦师兄了。”
    天残叹了口气道：“你二师兄就是那个样子，同门之间，他也不是不讲情义。”
    裘芷仙这才明白，杜芳蘅为何不在之前的地方寻天残，约是怕被地缺撞着，反而起冲突。
    杜芳蘅继续低着头，将幺凤怀上鲛胎事略略说了说，而后道：“若芳蘅没记错，当初大师兄曾做过六阳换骨琼浆……救治过类似的病例。”
    天残回忆道：“那次……纯粹是凑巧，有阵子我与人合伙做生意，那人恰巧是收灵药的，故而集了三千灵药，那时地缺也刚好炼成了青阳柱，才试了试，做出了这换骨琼浆，现在早没那么多灵药了。”
    裘芷仙心中暗道，三千灵药和刚好炼成的青阳柱，这还正是巧了。
    见杜芳蘅失望，天残又道，“师妹莫急，我事后曾请谢山和凌浑帮忙看过，其实只要有关键的十七味灵药便行，我身边备着其中十五味，只是一来我没验证过，二来这最后两味……”
    杜芳蘅赶紧道，“尚缺哪两味？小妹翠螺洲上亦有不少药田。”
    天残苦笑了下道：“其中有一味，是红云城内珍藏的白舍离……，这个可以到了红云城再说。另一味，却是难办，是鲜用的药材，黎母香。”
    “竟是黎母香？可现在早过了元宵节了……”杜芳蘅一阵犯难，鲜用药材便需候节令才能采摘，幺凤可等不到明年的元宵十五。
    天残无奈道：“黎母香非是稀罕物，偏偏却是画龙点睛的药引，缺这一味，换骨琼浆就无法炼出，那一次作时，也是试了几次，最后加了黎母香才做成的。”
    见裘芷仙在边上一脸疑问，杜芳蘅知道是因为黎母香，于是从头解释了起来。
    黎母香的由来，与一位女神有关。
    南北朝末期，南越出现了一名女王冼英，被后人尊称为冼太夫人。
    冼英历经梁、陈、隋三朝，骁勇善战，不仅一统南海诸州，还使得南越一带远离战火。在她的治地，轻赋税，安民生，很是一派繁荣。
    在南海爆发瘟疫时，冼英还召集名医，想出许多对策，以香驱疫疾便是其中之一。
    到唐时，为了纪念冼夫人，也为了以香驱疫，于是每年开春元宵十五，众人便会云集在社庙周围，准备香囊香粉等香品，与路人交换，通常是交换三次。
    故而，元宵十五在琼州又为换香节。
    其中以黎母山的换香最为盛况，因为黎母山上长着一种菖蒲，在元宵节前后，香气浓烈，故而被称之为黎母香，过了元宵十五，这黎母香便失去了这香气，与普通菖蒲无异。
    谁也不知道，这黎母香是因为冼太夫人显灵，还是因为兴起了换香节，才被人发现。
    说起此事，杜芳蘅的眼神不禁有些闪躲……，似是想起了什么令她不安的事。
    待到杜芳蘅说罢，三人又是陷入一阵沉默，天残最终打破沉默道，“说是无香，那也不过是大多数无香罢了。或许我们还可以上山找找看，虽不当时令，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杜芳蘅道：“师兄说得是，还有几日就是月圆了，在月圆前后三日找吧。”
    天残道：“好，那就委屈师妹和贵客稍待几日，我会想办法寻得，师父当年住的院子就在隔壁，虽久无人住，不过打扫得很干净。”
    杜芳蘅惊讶道：“师兄难道要自己去找吗？”
    天残温柔道：“师妹难得来，便让师兄尽一份地主之谊吧。”
    杜芳蘅脸微红，忙道：“小妹不敢劳烦师兄，小妹自己去就成……”
    “小师妹……”天残的口吻突然伤感起来，“这么多年了……，你哪里还记得清那些山路，我去吧。”
    杜芳蘅沉默了下去，她知道再推托只是矫情，于是道：“那就有劳师兄了……”
    果如天残所言，隔壁的小院打理得干净整洁，只是久无人住，难免有一丝阴冷。
    而天残次日清早离开后，就没再回来过，似是刻意避开了杜芳蘅。
    对此，杜芳蘅多少显得魂不守舍，看得出内心颇多煎熬。
    到了月圆前两日，杜芳蘅站在屋脊上，望着中天缺角之月，更是难寐。
    “芷仙，上来陪陪我吧。”良久，杜芳蘅的密音传入裘芷仙耳里。
    裘芷仙脸一烫，知道杜芳蘅察觉到自己没睡，于是起身，无声无息翻上屋脊道，与她并肩而立。
    杜芳蘅道，“不必拘谨，我也是想找个人聊聊。”
    裘芷仙点了点头，杜芳蘅看着月亮，断断续续讲着过往之事……
    “那时的我……大约也就阿香这般的年纪……”杜芳蘅比了比，“所不同的是，我有修炼，不过和两位师兄比起来，还是三脚猫的功夫。”
    裘芷仙静静听着，脑海中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天残对阿香的宠爱，多多少少寄托了些杜芳蘅的影子？
    “他们两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二师兄很是嫌弃我，觉得我就是个拖油瓶，大师兄则不然，长兄如父，对我很是关怀。”杜芳蘅很是惆怅，“那时……师父说服了师爹，远离道门纷争，咱们五人在玳瑁镇外的村子里，隐居了好多年……”
    杜芳在蘅惆怅中，又浮起了几许笑意，看得出来，那是一段极其美好的时光。
    几亩薄田，两处小院，一间铺子，日子过得轻松又惬意，虽是听杜芳蘅说，但裘芷仙总觉得，那些画面就在眼前，山林海边到处是嬉闹的足迹，地缺负责欺负杜芳蘅，天残总是在后面哄得杜芳蘅破涕为笑。
    期间，村里的孩子总是嘲笑杜芳蘅长大后会嫁给两个残废，面对这些恶意的嘲笑，单纯的杜芳蘅觉着羞愤，继而和天残渐渐有了隔阂。
    好景不长，郑隐终是离开了玳瑁镇，申无垢思量再三，把杜芳蘅交托给天残地缺，随后也离开去找郑隐了。
    为此，杜芳蘅总觉别扭，她疏远着两位师兄，尤其是天残。
    在申无垢走后的第一个元宵，天残提议去黎母山换香，于是师兄妹三人向着黎母山进发……
    说到这里，杜芳蘅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