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187章 第十九篇（4）

    从某种程度上，本用自己的身体和游离态猎手为杜康挡下了敌人的攻击，也是一种战术手段——或许他的队友已经忘了，但他是绝对无法忘记，这个曾和过去的自己有着过节也毁了自己的一切的恶人的猎手能力有一个很致命的特性：被他用猎手能力炸伤的对手的猎手能力会减少速度。也正是因为这个重要的原因，当初，本在对夏半的第一场战斗时，就是被对方的减速克制得死死的，自己的游离态猎手被炸中几次后步子基本上没办法挪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人悠哉游哉地站在自己的射程以内放自己风筝。他挡下了全额的伤害、让杜康能够在薛歆的炮火中毫发无损，就是为了保证他的能力速度不会因为薛歆的能力而下降。
    杜康深呼吸了一口气，眼睛对准了天空中盘旋着的鸟。本立即知道了，他的能力是视野触及型的能力，这让他更加欣慰——这意味着他的能力精准度绝对在B以上。本听见杜康轻轻地说话了：“我的能力可能会让你有点恶心，但这就是我的能力——它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它的具体能力，是控制射程以内生物体的毛发。”
    那一只鸟发出了悲惨的嘶鸣。它啼着血一头从半空中栽了下来；它艰难地一点点地朝着旁边的宠物店挪过去，身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清脆响声，那是它身上的羽毛一寸寸地折断的声音，而它的外表表现出来的名字不止如此，因为杜康控制着它的羽毛，让它朝着鸟内部的身体更深地刺入，把它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当它的身子停止挪动的同时，宠物店里一只小泰迪也跳了出来，惊恐地朝着杜康叫了两声，开始情不自禁地朝远离杜康的方向退去，见杜康向前走了两步，更加确定自己已经脱离了杜康的射程，拔腿就跑。
    本喘息着差点站不稳，一头摔倒在满是血水的地上。这时候，杜康才察觉到，本的身上全都是被被炸碎的地砖残块溅射砸出的血洞和伤痕，不少的伤口里还镶嵌着大块大块的地砖石块，格外触目惊心。他皱着眉头扶住了本，一时间，他也忘记了自己的队友的死亡带来的悲哀：“本，举起你的手，把它们放在你的头发后面……对，就是这么做。”本的头发突然动了起来。它们像一双双精致的镊子，将他手臂里卡着的石块瓦砾很小心地带了出来，每一次的触碰都会带出大量的血液。本痛得几乎快要叫出来了，但他和杜康都没有一点儿办法；很快，杜康用本的头发把他手臂上的伤口都清理干净了，而本的背部大部分都用SSS保护了起来，并没有受太重的伤。这时候，本便变成了一个浑身上下都在滴滴答答地淌着血的血人，虽然那些异物已经被弄下来了，但他的伤口却还没有彻底地止血。杜康皱了皱眉头，举起了自己的手：“待会儿会很痛，你忍着点。”
    对于本而言，那两分钟是他终身难忘的痛苦地狱。他的身上的毛发就像是疯了一般拼命地往外扯，一直扯得毛孔出血也不停，连根拔出才罢休；这样的痛苦过后，它们又像是集体商量好了，一并反噬自己的主人，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皮肤，在自己的伤口附近有节奏有规律地游走，除了异物感以外，剩下的就只有无边的痛苦了。两分钟过后，咬紧了牙关几乎要把牙肉给咬出血来的本看到了这一副并不属于他自己的身体的伤口全都用黑色的亮晶晶的发丝缝合了起来，皮肤和粉红色的肉绷得紧紧的，像是要从发白的肌肤表面渗出血液来。他慢慢地伸手，想要试着适应它，回头一看，杜康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在不远处重新蹲下的他扶起了一个残缺不齐的身体，许久许久都没有站起来。
    徐华德也是如此，被炸死了。不过，贴心的薛歆也可能想到了更多的可能性，在引爆地砖崩飞了徐华德的四肢、把他的手臂和大腿从他的身体上撕扯下来后，又将他坏死的失去活性的血淋淋的肢体进行了一次引爆，把濒临死亡、却还有一口气在的徐华德给彻底送下了地狱。在远处的水洼低处，还能看到徐华德用的那一台可以称为老古董的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触屏手机——为了那并不是自己欠下的债，他几乎失去了所有。本情绪低落地望着杜康，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眼前有一点头晕眼花：“杜分析师，小帘和部长他们呢不要让他们看见徐华德的样子比较好吧，如果他们看见了，一定会很伤心才对吧……他做了太多没有义务去做的了……”“你说的那两个人，就在那一边。”杜康将徐华德的尸首放回到原地，站了起来，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在爆炸中染上了灰尘，现在又惹上了殷红的血；为了避免到时候恢复秩序后的人们入场看到徐华德的尸首被拖到一边去而怀疑，他只能原封不动地把徐华德丢在原地，这也让他非常痛苦：队员奋战战死在沙场，他就连为他们收尸的资格也没有，“他们已经被炸死了，不会再看到了。”杜康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像是在阐述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实，除了那一点点的颤音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以外，他看上去就是个局外人。
    本呆住了；他紧紧地盯着那两具基本上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尸首，而后颓废地蹲下了重伤的身子。从那支离破碎的身体上，还可以勉强看得出几分钟前的情景：当时，受到第一次攻击的部长和小帘都只是受到了中等程度的伤害，他们受的伤还没有到致命地步，顶多被炸飞出去一条腿或者一条胳膊的样子罢了；第二次攻击时，有了防备的部长将小帘扑倒在了地上，然后他就被毫无疑问地炸得粉身碎骨，半个身体连同着骨头和脊椎都消失不见；小帘稍微没有那么壮烈，但她仍然是只剩下一条胳膊地躺在地上，余下的胳膊的手肘以下部位还空空如也，背部和前胸及小腹部都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要是徐华德还活着的话，甭管他们伤得怎么样，只要他的手上还有一瓶水，他就可以把垂死的小帘给硬生生救回来；但本和杜康不行。杜康的能力只能缝合外伤；而即使给予他们足够的医疗设备和医疗人员，他们也没有办法把伤成这样的人从地狱拉回来了。两分钟前。第一次爆炸完成后，卢杰和凡纳赛就已经迅速地抵达了监控室，把里面的无辜的人毫不留情地杀害后，快速地把所有的监控都关掉了，顺便把监控室的电脑一阵暴力乱砸，直接把整个市场运行系统给砸成了碎片。完成了这些工作的他们正打算出去和继续制造着混乱的薛歆会和，但他们还没有出门，威尔逊就已经到了。查理的一记剑斩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所在的监控室的墙壁给横着剖成了两半，要不是卢杰和凡纳赛反应快一头趴在了地上，估计他们的脑袋也会和监控室的墙壁一样横着变成两半。这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有点尴尬了：这个市场的监控室位于地下的负一层，他们已经被威尔逊堵住了门，出是绝对出不去了，但他们也没有打的空间——卢杰看不见威尔逊，没办法用“万有引力”去把他拉过来；凡纳赛的胆子小，也不敢去近威尔逊的身，这样子他就只能对地下的物品使用自己的“远古时代”了。但地下负一层的监控室又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呢
    “凡纳赛，把墙壁重新还原变成水泥和石灰水状态吧，我们直接从地下钻出去——虽然周围全都是混凝土，但如果你用你的能力把混凝土变软，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吧”卢杰率先提出了这样一个提议。外面的威尔逊正在很有耐心地用游离态猎手砍墙，他还没有胆子大到敢进来的地步，他便只能乱砍乱削看看能不能打到敌人，这一招也能奏效，凡纳赛是差点给他削掉半边耳朵的了。
    “不能这么做。”凡纳赛摇头，“如果我用远古时代向墙壁发动攻击，那墙壁表面的墙灰会立即分解成石灰水和二氧化碳，二氧化碳虽然没有毒性，但过量的二氧化碳会让我们呼吸困难死掉的。在地下，氧气本来就是很珍贵的东西，如果还因为二氧化碳的原因氧气的浓度被稀释，那我们会死得更快。”他伸手指了指，“你别忘了，这里虽然只是地下负一层，但我们的头顶还有三米左右的距离等待我们穿越，监控室里的这点氧气浓度本来就难让我们从这里钻上去了，如果二氧化碳的浓度再高一点，我们是不能上去的。”
    “那现在怎么办”卢杰耸肩，看着自己周围附近越来越密集的割痕，“现在我们被对手困在这个地方了，战术体系的威力一点儿也没发挥出来；如果敌人来迟一步，让我们能出去和他打的话，我们也绝对不会打得这么落魄。”头顶传来“磁拉拉”的声音，那是查理在天花板里运动的声音，他锋利的西洋剑正在尝试在敌人的头顶开一个洞。如果卢杰的话让威尔逊听到的话，威尔逊一定会嗤之以鼻的：废话，如果我不是猜得到你们两个家伙会去监控室，我会抓到你们这个弱点时机把你们困在这里吗平地作战方面，十个威尔逊也不可能是卢杰搭配凡纳赛的对手，威尔逊必须把自己猎手能力近距离威力的优势发挥到最极致；就算他不敢让查理冲进去直接开杀，他也必须把这两个家伙死死地困在这个房间里。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能力，威尔逊没有去冒险，让查理直接冲进去砍那两个家伙，而现在的事实也正是如此：如果威尔逊真的冲动了，那他的游离态猎手会被卢杰的“万有引力”钉在墙上动弹不得，那时候他们两个直接大摇大摆走出去和赤手空拳的威尔逊打，怎么打都能赢。
    威尔逊不知道，即使自己已经把卢杰和凡纳赛困在了这里、把获胜的希望全部押在了自己的队友的身上，但薛歆却会恐怖到这种程度：开场直接秒掉了部长、小帘和最重要的后勤人员徐华德，打伤本、牵制住杜康之后游刃有余地全身而退，正在全速朝着监控室的方向赶——卢杰他们已经用通讯工具进行了求救了。薛歆的能力就是这么恐怖：破坏力强，机动性强，冷却时间短，而且你还杀不死她，加上她果断地抢下了打先手的时机，她在开场只打出这点战绩都算是表现平常了。这个时候的杜康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薛歆的能力到底有多强了，但这个时候才发现，已经无济于事。
    事故发生五分钟后。已经有相关负责人员进场了，穿着防弹衣和制服举着防暴盾的武装士兵——之所以说是士兵，是因为就连本自己也分不清他们应该算是哪个单位的——率先冲了进来，后面跟着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同事，他们端着突击步枪严阵以待，在市场门口等候了一会儿，获得指令过后便训练有素地四面包抄了进去，开始搜寻现场余下的爆炸物。为了避嫌，杜康和本不得不放弃了追击薛歆的念头，他们狼狈不堪地在血泊里打个滚装作受伤的样子，躲进一间就连猫猫狗狗也都跑得差不多了的宠物店里，屏息凝气开始等待。而薛歆却在这一刻占尽优势，现场满是受惊吓而到处乱跑的动物，她身为一只泰迪狗，在动物群中更不显眼，很轻松地便做到了“穿梭自如”，朝着监控室直直地奔跑了过去。等了好一会儿的威尔逊才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这时候他才留意到，自己用手机向各个队友发出的请求支援的消息只有杜康一个人回复了，其他的人都是一片静悄悄得可怕的死寂；而杜康的消息看起来也是格外触目惊心：被困，无法支援。夏半应该已经朝你的方向去了，它现在是一只泰迪狗，很快就可以赶到了，请务必小心。
    威尔逊皱眉，划动屏幕，打开了微信面板中的好友列表；他想了想，点下了“林舞”的好友面板，发送了一条语音消息：
    “执行刺杀。目标：监控室内的所有活体。”
    正在市场外忧虑地看着那纷飞的硝烟的林舞站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匕首藏好了，不出声地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倏然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