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176章 第十六篇（1）

    本正在奋笔疾书抄作业。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电子表，冰冷冷的心更加锋芒毕露：距离组织决定的最后的作战天数，只剩下最后的两天了。今天是星期三，星期五结束、星期六到来的那个锋利的早晨，即将是他断绝过去和决定未来的血腥时刻。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察觉到了本身上的明显的变化，那一股森然的气质连他的同桌陆白都不敢和他说太多话了；倒是当事人之一薛歆却表现得更加像一个普通的学生。以前的薛歆骄横而又桀骜不羁，上课当众顶撞老师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而当薛歆被杀死、换上了夏半的灵魂过后，她便变成了老师心目中的沉稳而又有上进心的好学生，而礼貌这种之前和薛歆压根三杆子打不着的东西却又被夏半带到了她的身上，在明白真相的本、陆白和伊尾世羽三个人眼里，这个女孩子显得很诡异。
    试想一下，一个之前是会改裤脚、扎着奇怪的头发、染发、和街上的流氓混混打交道喝酒猜拳夜不归宿、和老师顶嘴吵架甚至会动手的不良少女，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变成了一个待人有礼貌、再也不会欠交作业甚至不交作业的好学生，说话的方式也从之前拖长了声音的傲慢变成了小心翼翼的像是害怕伤害到其他人自尊的温柔之音，巨大的反差或许会带给老师惊喜、带给同学不适应，但带给这三个猎手的，只有恶心和反感。一个肮脏污秽的灵魂，顶着死亡少女的外皮，用温柔儒雅的方式和自己打交道——就像是深夜电台里说的那些震悚的鬼故事。
    第一天的中午，本留在了教室里。他没有去饭堂吃东西，也没有和其他的同学一起出学校门口出去找吃的，他只在小卖部买了两个用塑料袋装着的面包，和着水直接吃。之所以不去饭堂或者出去吃，原因很简单，别人也已经给他分析过了：害怕薛歆跟踪他并且引爆煤气炉来企图攻击他，以造成“这是意外事故”的假象；每一个猎手，当然也包括薛歆都必须遵循猎手战的基本原则：每一个猎手都不能在不知情的普通人面前使用自己的猎手能力，这会引起社会的恐慌，如果薛歆想直接炸死本，她就必须伪造出各种意外事件的假象——任何逾越这个原则的人最后都死得很惨，这会让全世界的猎手都会去全力追缉他。所以，他必须混在人群中，不给薛歆任何的机会出手伤害自己。而猎手们之所以坚定地维护这个原则的原因也很简单：你今天敢当着普通人的面把自己的对手炸死，那你明天是不是就直接去炸银行了后天是不是就把某某某国的核电站也顺手一窝端了开玩笑，这种猎手开了这样的头过后，必定会为了更大的利益而不惜一切地继续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谋取更多的东西，到了最后若是他将猎手能力这种东西给公布在世人面前，那其他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猎手就真的不用玩了。
    想象一下，普通人们听说猎手能力者这种神奇的存在过后的心情会如何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们甚至可能会通缉猎手，每抓住一个猎手都有巨额的赏金；他们可能会派出大量的士兵没日没夜地在街上巡逻；他们的每一次大金额的交易都会小心翼翼，恐怕交易方手上的钱就是用超能力搞到的；银行几乎没几个人来上班了，为了让自己的后半生得到荣华富贵的猎手会动用自己的能力将银行给洗劫干净，在面对一个先手突袭的猎手时，银行的保安护卫再多也只有挨打的份。
    所以，为了避免这个世界的安定，猎手们都不会跨越这个底线；跨越过这个底线的猎手都已经死了，因为他们在做下那种事情过后就已经无路可逃了——不仅是本国或者是邻国的猎手，全世界的猎手都会视其为敌，尤其是在今天，信息流通如此发达的年代。
    至于本为什么没有去吃方便面，原因也非常简单：如果薛歆在本冲泡面的时候把里面全都是开水的水箱给引爆了，那怎么办这种东西也是可以作为“意外事故”解释的。每时每刻都保持着警戒状态的本甚至在下课的时候都牢牢地盯着薛歆，在薛歆去了楼下的女厕所时他才如释重负地去撒泡尿，并且每一次他都必须保证自己在薛歆回来之前先回到教室去——有的时候，薛歆是下楼下到一半又若无其事地折返了回来，这就让半个身子已经冲进男厕所的本非常尴尬了。本无法想象如果薛歆想对他恶作剧，在自己上厕所的时候直接把粪池给引爆了的场景。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一天——唯一惊险的一次，就是身为英语课代表的薛歆给同学派考试的卷子，当她慢悠悠地走到本的身旁时，本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戏谑的恐吓一般的眼神。他几乎是耗尽精力去维持自己所有的理智，才没有让SSS把这个家伙给一拳轰飞出去。如果那时候的本真的中了计，那么违反了猎手原则的就是他，而不是薛歆了，而且这一拳并不会让薛歆就此丧命，转移生命力这种灵活的技能足够让薛歆苟延残喘地永生下去。慢悠悠地走回到自己座位上的上的薛歆还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本一眼，本伸手抹了一下额头，才察觉到自己的冷汗。
    这种自己的生命被别人紧紧地握在手上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受。薛歆和本已经成为了两个膨胀着的炸药桶，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把自己给点爆，连同着对方一起灰飞烟灭；但他们并不会嚣张地无意义地夺取先手，因为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这只是决战之前的热身运动。相比之下，经验丰富的薛歆显得更为老道，面对这种程度的对手，或许是因为手里捏着保命的底牌，她只一直有恃无恐地挑衅着本这个不稳定的炸药桶；而本只满头大汗地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明明知道对方知道自己的过去的东西，也知道对方是组织的仇敌，但自己却只能一直默默地承受着对方的挑衅，将自己的火气和恐惧都一并埋进心底。这明明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天，但对于本来说，这一天更像是打了足足二十四小时的猎手战，放学回家后的他浑身腰酸骨疼头脑一片空白，就连思考也一并放弃了。
    而就在第一天，似乎是对本这种无时无刻都在窥探自己动向的行为感到厌倦了，薛歆终于还是出手了。而这一次的她，一出手就直接祭出了自“PleaseCatchTheDay”的第三阶段，也正是本所不知道的能力。她直接在本放学经过的小巷子里和一个纸皮箱签订了猎手能力的契约，让那个纸皮箱获得了下水道老鼠的生命力的同时，也把自己的生命转移能力和操控爆炸能力临时转移到了它的身上；在本走进小巷子时，趁着周围没有围观的普通民众，那个纸皮箱就像是一辆势不可挡的坦克一样朝着本碾压了过来，眼看着本就要进入到对手爆炸能力的射程范围里头了，比本体先反应过来的SSS伸手将本体裤袋里的玻璃球闪电般地拿出来，一个弹射把纸皮箱射了个完整的贯穿，破坏力几乎顶尖的它随手就丢出了500m/s2的加速度，那个玻璃球是在击穿了纸皮箱和两堵院子里废弃的围墙才停下来的。同时，薛歆也对伊尾世羽和陆白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攻击试探。拥有情报系能力和足够威胁到薛歆的肉体安全的伊尾世羽很轻松就通过了试炼，陆白就差了一点，薛歆甚至没有兴趣对他进行太过针对性的攻击，只故伎重施了一次之前在大街上对张鹏和本用过的那一招“汽车漂移术”，要不是那时候本刚好在场并且用SSS把迎面撞开的汽车给稍微推开了一点点，估计懵住了的陆白是真的会被当场撞死。总之，这一天不是愉快的一天，薛歆凭着自己能力的特殊性张狂地在CDH的三个人面前跳来跳去，各种攻击各种试探手段玩得层出不穷，那三个人都只疲于奔命，根本没有时间去打听薛歆的动向。但不断地忍受着屈辱的他们也知道，必须坚持下去，直到知道周末的薛歆会去哪里为止：这个情报一旦能够得知，那么，CDH建立作战计划去蹲她，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即使她打算两天都呆在家里避难，CDH也一定会有办法把她家给血洗一遍的。
    只不过，当星期四来临时，薛歆的位置却空了出来。这让他们都傻眼了。老师解释，薛歆因为身体的原因而没有上学，今明两天都是如此，直到下个星期一才会恢复正常。
    “我们昨天白干了。”陆白哭丧着脸说。
    伊尾世羽的心情也不太好。对手实在太过狡猾阴险了——如果真的被她拖了这两天的重要时间，那么决战可能会被她再推迟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完全足够她联系她自己广阔的人脉，把自己的猎手朋友都叫过来帮忙助阵战斗。到了那个时候，可不就是一个或者两个CDH组织可以解决的事情了，鬼知道他的朋友里会不会有像凡纳赛这种变态程度的家伙。他们也想通过大伙儿的情报系能力搜索寻找一下薛歆的家庭住址，但在茫茫人海中，一点线索也没有地去寻找某个人的家在哪里，无疑是大海捞针。他们唯一的入手点，就是那一群平时和薛歆形影不离玩得很开心的女同学——但是，身为一个男同学公然向别人打听一个女孩子的家庭地址，这种事情且不说应该叫谁去干，即使有人真的这么厚颜无耻地做了，他得到的应该也是大伙儿一致的起哄而不是简洁明了的回答吧！
    “那个……大兄弟，不如你就去牺牲一下自己吧，你来问她们薛歆住在哪里。”本非常严肃地在乱哄哄的教室里对伊尾世羽说，还故意地把说话的声音说得特别大声。
    “你滚。”本并不希望那些女孩子会给予像伊尾世羽一样简洁明了的回答。这个时候，陆白慢慢地说话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让我去问吧”他恳求地望着本和伊尾世羽，“我也想为大家做点什么。加入你们这么久了，我什么都做不成，只能拖你们后腿，其实我挺过意不去的……”
    陆白承包了这个任务后，出于对战友的尊重以及为了向陆白致敬，两个人一声不响地走出了教室，在楼下的操场慢悠悠地散步。这样子他们就不会听到教室里烦人的彼此起伏的尖叫声和起哄声了。即使他自己没有亲眼看到，熟悉陆白的本也知道，可怜的小陆白算是废了，接下来的高中生涯里，薛歆将会成为他永久的软肋——即使在两天后，他们和薛歆即将拼个你死我活，今后的教室里即将不会出现薛歆这个人物；或者，今后的教室里也可能即将不会出现这三个家伙。但对于陆白而言，自从这一天开始，人生的污点就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他的心中了，即使有执行任务的荣誉感充斥在心中，羞耻也会让他后悔一辈子吧。
    向前走了几步，伊尾世羽突然在地上看见一个红黄相见的小盒子。就这么静静地躺在跑道上。跑道边栽种的道旁树落下的金黄色的叶子把跑道绕成了金黄色，温和的太阳光把这一片和谐不均匀地镀上了亮闪闪的金，那个小盒子在这儿特别不显眼。是谁在这里乱扔垃圾啊伊尾世羽皱着眉头朝着那个小盒子小跑跑了过去，蹲下身子将它抓起来，看了一眼小盒子上写着的汉子——“儿童玩具沙炮”。是哪些学生会在操场上乱丢这种危险的东西他皱着眉头正想着把它丢进垃圾桶里免得其他学生跑步时踩到沙炮，被沙炮的爆炸声给吓一跳，眼睛的余光突然扫到了身后远处的本的行为：他闪电般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球，手臂上浮现出一个机器人钢铁手臂的虚影。一阵疾风在自己耳边闪过，远处的操场的围墙上被轰出一个大洞，被打碎的石头瓦砾散落一地。
    “你疯啦！”伊尾世羽斥责道。
    “妈的，SSS精准度低这种东西真的让人很蛋疼啊。”本低声咒骂着一边朝着伊尾世羽全力冲刺过去，“把它丢掉！猎手战没有结束！”
    一声巨响，完全不像是沙炮爆炸轰出来的杀伤力把伊尾世羽整个大活人送出去了两米多远，躺在地上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