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132章 黑色的箭头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如果张鹏仍然是那个浑浑噩噩的高中生,他应该会很头大才对——这种看起来普通得不行的事情铁定会被放进教材里考才对吧。但是他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他是趟着风雪顶着严寒朝着自己这一次旅途的终点爬去的战士。他拖着那个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屎尿齐下的家伙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越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雪坡,踩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已经浅得完全看不出原样的脚印,只裹着一两件单薄的毛衣的他已经冷得没有知觉了,北风将他的眼睛刺得生疼,流出来的眼泪很快在他的眼前结成了冰块,扯得他的眼睫毛生疼。
    他将脸上结成的一层霜抹开,顺手将自己的棉帽给拉下一点,免得耳朵被冻掉,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脖子:“金在哪儿不要成天想着跟我玩花样,我给你最后两分钟!”
    那个人也是在浑身发抖,不知道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带来的低温还是恐惧;他伸出手指,指甲已经被冻掉了,鲜血正在浸软上面的血冰块:“就在那儿……你看到那个亮着黄色灯光的地方么那儿就是金大人所在的小屋……走过去就可以见到金大人了……不要杀我,绕我一命……”他神经质地抽动着自己的脖子和脸上的肌肉,带血的唾沫从嘴角耷拉了下来,这让张鹏更加厌恶这个不要脸的蠢货。他深呼吸了一口冷得让他的鼻腔比沙漠还干燥的空气,手放在了那个人的头顶上,心中默念着“Accelerator”,?致命的能量从他的手掌心注入到了对方的身体中。
    “控制你身体里血液流动的方向,与初速度反向。”张鹏这么想着,一脚把浑身上下抽搐着吐着血歪着脑袋倒在一边去的男人远远地踢皮球一般踢飞出去,不再理会他的死活。顶着满头的白雪,他犹如是一个灰白色发色的复仇死神,两只眼睛的神色虽然已经完全黯淡下去,但其中的锋芒却是常人不能够触及的。又一阵暴风吹来,他重心不稳差点摔在雪上,但这并没有让他停下向前的脚步。向前,向前,不择手段地向前,直到见到金为止;把金的脑袋砍下来,我就胜利了,那个头颅里被金塞了一团脑组织的妹妹就可以彻底地解脱了。想起了妹妹开心无邪的天真笑容,张鹏的嘴不由得微微向上一勾,一种能够鼓动他全身力量去战斗努力的心情突然在一瞬间占据在了他的脑袋里。
    妹妹,你别急。再等一会儿,就只一会儿而已,你就可以从医院里出来了,我们就可以重新过上一成不变的平静生活了。金将红茶喝剩那么一点儿。他静静地望着精致的茶壶,默默地放下了茶杯。“在中国,已经变味了的茶道文化有这么一条。”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小木屋里回荡开来,很快就被风雪冲淡,也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当你喝别人家的茶时,为了表示最基本的对主人家的尊重,请把茶杯里的茶喝剩一点儿,这是很根本的礼貌。同样的,当你是主人家时,请不要把对方的茶杯茶水加满,最多也就加到七层八层左右就好了,如果加得太满的话这就意味着你在赶客,不欢迎客人,想要对方离开。现在,张鹏,你是我的客人;但是很遗憾地,我并不欢迎你啊。”他慢慢地抬起手中的茶壶,将面前的那一只干净的茶杯里的茶水给加满了,弥绕着英格兰新鲜红茶茶叶气息的沸水冒着醉人的香气。将这一只已经加满到只要再加一点儿就会洒的茶杯轻轻地推到一边去,金从自己的衣袖里掏了好半天才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当他把它从衣袖里拿出来时,那个东西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刚刚醒来的样子,打了个激灵,开始拼命地在他的手掌心里扭动着自己的透明的身躯。
    “这是我的老朋友的附体猎手。请客。”他这么轻声道,伸手在自己的脑袋上一抹,又一个附体猎手灵魂体被他抽了出来。将从自己脑袋里拿出来的附体猎手塞进另外一只衣袖里头,金将那个活泼的小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用食指轻轻地钻了钻,它就完全没入金的脑袋里消失不见了。金微笑着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从茶杯下面拿出了一张黑桃“A”的扑克牌,将它塞进了自己的胸前,转身走到了窗前。窗外满是风雪,他什么也看不清,但他却又什么都看得清。
    “张鹏,你永远也接近不了我的小木屋。”张鹏的心里涌起了一阵恐惧。为了避免自己会在风雪里失去方向,他已经将自己的位移方向改成朝着小木屋前进了;与其同时,因为害怕对方会在远处趁着暴风雪在风暴中夹杂着风刃攻击自己,他是用能力尽可能地把风都从自己的脸上弹开了。但让他恐惧的东西是,从之前到现在,金的小木屋一直都是静悄悄的,不要说是有袭击传来了,那个地方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这也就算了,最让他恐惧的是,他已经走了接近五分钟了,但他一直没能够走过去,那个小木屋看起来还是在远处,自己看起来动也没有动过。为什么他停下了脚步,望着周围的景色,想借着什么东西做一个标记,但周围全都是白茫茫的雪,他根本没有可以利用的合适的参照物。这里存在什么问题吗难道李队告诉自己的金的能力不准吗猎手能力还可以变动的吗他什么时候搞到了这么强得猎手能力潜意识告诉张鹏,已经不能再前进了,情况已经变了。
    “撤退吧,只能这样子了。”又走了五分钟的路,张鹏甚至觉得自己的手指头和鼻子都已经冻掉了,这个时候他才咬咬牙,决定走回去。他边走边回头,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但并没有,远处的那温馨的橘黄色灯光距离他越来越远,在远处变成了朦胧的一片温暖的火光,除此以外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踩着厚厚的积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张鹏一步一步地艰难地朝着市区走过去;在这样的地形长途跋涉是很累的,一旦摔倒,爬起来的体力足够让人累得再摔倒一次。现在的他已经全部凭借自己的毅力来移动了,他也不想去理会方向,反正自己的能力已经将自己移动的方向固定好了,他怎么爬他最后都能够爬回市区去。
    半个小时后,李队和威尔逊在酒吧见到了满脸通红喘着粗气的张鹏。他已经用酒把自己的体温硬生生地拉了上来。看到李队,张鹏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认错人后开口了,浓烈的酒气从他身体中的每一个毛孔中不断地散发着:“李队你确定金的能力真的是那样的四个我差点就见到那个家伙了,但是,他的能力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造成我遇见的那种诡异的情况的效果啊!”被酒精驱动着大脑的张鹏一口气将自己遇到的情况全告诉了李队,这让李队有些尴尬,毕竟在旁人的眼里他们聊的内容可不是一般的奇怪,如果被人误会成他们两个是精神病院里逃出去的就麻烦了;但他很快就释怀了,这里是伦敦,旁人听不懂他们两个人说中国话。听清楚了张鹏说的话,李队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情况似乎有所改变。他回过头看着威尔逊:“那,威尔逊,现在你先想办法和上官茗和楩耿这一组取得联系吧。情况已经发生了很不妙的变化……让他们尽可能快地跑回来吧。”他的语气加重了,“一开始打算用夹攻合围的方法来和金作战,是因为金并没有空间系、时间系、因果系和哲学系的能力;但到现在,金表现出来的似乎代表着他拥有极强的空间或者时间系能力,或者是因果系能力也不一定……我们有可能已经打不过他了的说。”他摇了摇脑袋,尽可能地把自己心中的杂念全部清空,“总之,快点行动就是了。”
    “快点行动吧。”金是这么对他的最后一个手下说的。酒吧里,一个男子酒杯旁边突然发出了嗡嗡的声音,他的酒杯旁边无缘无故地出现了一张纸条。仔细地读完了那一张的纸条,那个男子将自己的棉帽郑重地戴好戴整齐了,突然站了起来,望向了另外一头的李队和张鹏。他看着刚刚跑出去的威尔逊,确定他不会再跑回来后,猛地从自己的腰间拔枪射击,左轮手枪巨大的后坐力将他整个人往回推了一小段距离,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手枪的精准度。望着捂着飙血的脖子往后退去的张鹏,他微微鞠躬:“你好。我的名字是奥德可,我奥德可的附体猎手名称是‘Hot?And?Soft’,用你们的中国话来说,就是……”他思考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指头,“又软又热。”
    李队将张鹏扶正了,看到他的脖子只是被钻出了一个大洞,大动脉和骨头这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并没有受伤,心里就顿时安定了下来了。不理会周围的逃窜尖叫的人群,李队将晕厥过去的张鹏扶到墙边,让他挨在墙上舒服一些,撕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开始包扎张鹏的伤口。奥德可慢慢地走近了李队,眼睛不断地扫视着两人的距离,手却没有轻易地动弹,去射击几乎毫不设防的李队。等到李队把张鹏的伤口包扎好了,他才淡淡地开口说话了:“我的能力是:控制超高速飞行物体飞行的距离和方向。我可以让超高速飞行的物体中途更改方向,甚至能够让两枚以超音速飞行的相反方向发射的导弹撞在一起。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是一个不喜欢耍小手段的人;我之所以击伤张鹏,只是因为我想要和你决斗。那个人,”他看了一眼张鹏,“暂时还没有男子汉的魄力;他是一个复仇者而不是一个战斗者。他只是来复仇的,不是来参加战斗的。”“好一个光明磊落的幼稚的人。”李队握紧了的拳头放松了下来,手指的关节发出了一连串的脆响,“你说的复仇,战斗,又是指什么东西难道说,我,愧雷?李就是一个纯粹的战斗者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既然难得走你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对手,那我也告诉你我的能力吧。今天是星期一,我的能力是控制金属。我随时都可以置你于死地:将你血液中的铁离子直接以单质形式从你的皮肤表面刺出,除了可以让你在一瞬间变成一个马蜂窝以外,还能够让你的血液因为失去运输氧气的铁离子而缺氧而死。”他抬起手,将摊在桌面上的啤酒瓶的盖子揽入手中,不过一会儿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圆滚滚沉甸甸的不锈钢球,“但我并不想就这么弄死你……你很有趣……来决斗吧。”
    “所谓的复仇者,就是那些为了复仇而战斗的战士;而战斗者,则是纯粹为了战斗而战斗的战士。你和我一样,都是这样的战士;但是张鹏不是,他一旦复仇成功,他就会失去战斗的渴望;而你不一样。”奥德可的手腕缓缓下垂,这是决斗的牛仔惯用的伎俩,李队很清楚,如果他用这样的姿势开枪,子弹将会从下巴往上地射穿自己的头颅,“只要离开了战斗,你就会死去。所以,你最终的宿命永远都是战死……你会战死在这儿吗我的左轮手枪还有四发子弹。在三秒后,我的所有子弹即将全部射击,这也是决定你的命运的时候了。”奥德可缓缓道,“倒数了。三……”
    三秒过去了。奥德可的手腕抬了起来,李队也高高地仰起了手臂。朝着奥德可的脸,朝着李队的脸,他们都使用了自己的武器。只不过,在那一瞬间他们玩的伎俩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不锈钢球飞出去的一瞬间,又神奇地折返了回去,想要狠狠地撞在李队的脸上把他砸成肉饼;在铁球碰到李队的脸的前一个瞬间,李队的手触碰到了铁球,并且让这铁球犹如铁浆一般融化,化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里,转眼间又生出了一个新的不锈钢球。握着这一个不锈钢球,李队快速地挥舞着手臂,三发子弹牢牢地钉在了钢球上,震得他的手臂一阵发麻;第四发子弹射穿了他的小腹,将他整个人击退到了墙边,一片殷红的血迹拖得一地都是。奥德可微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两颗子弹,将它们塞进了左轮手枪的弹仓里。给它们上膛,瞄准了李队,他勾动了扳机;与其同时,张鹏也突然睁大了双眼。奥德可的笑容彻底地凝固了,两发子弹以一个无比诡异的角度折返而去,射穿了他自己的头颅。大片的脑浆和鲜血喷溅出来,奥德可一声不吭地倒下了。张鹏闭上了慵懒的眼睛。
    “你不该在我的面前耍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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