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87章 枯萎者

    查理正焦急难安地踱着步子。奥的不出现让这里认识他的人们都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但他们毫无办法。相反地，像是艾比安和文森特这两位几乎是局外人的人就轻松了很多，他们并不会认为这位素未谋面的名字叫做“奥”的同伴会出事，他们还是固执地认为自己接下来遇到的敌人只是那些武术厉害和战斗经验丰富得过分的家伙。尽管查理不止一次告诉了他们这个敌人几乎杀不死而且还拥有超级能力，但是他们却依旧不相信。
    人被杀，就会死，他们坚信这一条公理是适用于金的身上。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个令人焦躁不安的晚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仰面躺在那足以将自己的身子遮盖起来的草丛中，查理深呼吸了一口气，枯萎的草的奇怪气息涌进了他的鼻子里。他也有一些奇怪，现在的季节并不是冬天，估计还有很久天气才开始转凉，但这里的草却已经全部枯萎了。这个时候的他，才有空去回忆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想要混口饭吃的刺客，却被那该死的恋童癖胖子推了一个不得了的任务过来，害得自己惹上了金这刺头芒，像只有毒的鼻涕虫一样黏在身上甩都甩不掉。最让他感到耻辱的事情是，自己居然还打不过这个该死的拥有超能力和不死之身的怪物。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却注定要和这样强大的怪物为敌，这不是命运给自己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吧！颓废地闭上了眼睛，他甚至感觉到了东方太阳曙光的温度；通宵未眠的他感觉到了一点困倦，他也知道，金是不可能在白天行动攻击他们的，他们大可以在白天尽情地休息、养足体力。
    就像是暴风雨前那莫名其妙的平静，两个出击的拳手都在默默地按摩放松着自己的肌肉和关节，都在虎视眈眈地瞄着对方的要害部位。但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拳击赛，双方的拳头都注定不会戴上手套——除非一方被揍趴在地动弹不得，甚至被硬生生地打死了，否则这一场比赛是不会结束的。查理和邓肯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都选择了继续去在赛前做好最充足的准备。和他们意料中的一样，这也是一个平静无比的白天——金没有办法在白天赶路，他只能藏在那些草地上的洞窟里头去等待夜晚的降临。早上的太阳从东边升起来，打了个转又钻进了西边的地平线下，恍惚之间时间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地从指缝间流走了，查理默然无语。和昨夜那清淡模糊的月色不同，今天的天空却是阴沉的橙血色，那是夕阳的投射到夜幕上的余晖吗。距离日落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但天空仍然呈现一片炫目的暗红色，像是在预告着什么不详的征兆。若是那位巫师和林特在场的话，他估计真的会调侃查理“我看到死兆星在你头上闪成一片”。
    邓肯突然从草丛中弯下了腰。“有人已经在过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金……但是……”
    查理不用看都知道那是金了。那庞大的让所有人恐惧无比的气场，以及那莫名其妙的逐渐冷下去的让人寒冷彻骨的空气，伴随着周围原本喧嚣无比的虫鸣却彻底地消失，这让查理用屁股思考都知道是某个强大得几乎无法匹敌的怪物来了。他匍匐着接近了再他不远处的邓肯，正要开口问他些什么，脚脖子突然被谁拉住了。回头一看，是神情肃穆无比的艾比安。这个看不出年龄的深沉的家伙此时也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看来，他也已经感觉到了敌人的强大。借着这力朝着查理爬了过去，他在查理的耳边低声说：“去，告诉你的其他伙伴，如果我们在战斗时有生命危险，不要救他，一定要尽全力把对手先手剿灭！如果能够彻底打败对手，我们的医生会帮忙救治那些受伤的人的。”
    查理稍微愣了愣，艾比安已经爬远了，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他吸了一口气，爬到了手里拿捏着一根绳子的邓肯旁：“邓肯，准备好了没有还有，有一件事情……艾比安叫我们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任何的同伴一旦陷入苦战，都不要去理会，只要尽全力攻击就可以了……你这个点应该没关系了吧”
    “那个家伙，还真是个冷血的怪物啊。”邓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过……我挺欣赏这混蛋的。我已经明白了。至于陷阱攻击这个方面，你就不用费心了，我自己会知道应该怎么做的，你只需要做好接应萨夫拉吾的准备就可以了。不过，按照那艾比安的说法，”他望着不远处的一棵金合欢树，“埋伏在树顶准备充当第一攻击梯队的萨夫拉吾可能是要被第一个秒掉啊。虽说我是一个善——良的好人，”邓肯残忍地笑着，尖锐地拖长了自己的声音，“但我也不打算为了救那个认识了没多久的好面包师而去冒生命危险呢。”
    查理沉默了两秒，“邓肯，你是对的。”“知道就好。”邓肯淡淡地说。
    “但我是一个很喜欢做错事的人。”查理说。
    “随便你，你的命丢了与我无关。”邓肯嗤之以鼻。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他有时间倒流的猎手能力“Lineage?Feather”，即使萨夫拉吾真的不小心嗝屁了他也可以在不冒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把他救回来。只是，自己眼前这个始终被个人英雄主义掌握着脑子的呆子查理却固执地认为大伙儿就是同生共死同坐一条船的好兄弟，他觉得为了自己的伙伴而抛弃自己的生命是一件很伟大的事，一想到这一点邓肯几乎想放声大笑。幼稚，实在是太幼稚了，刺客的世界永远没有什么永远的朋友，今天他们能够站在一起只不过是托了杰森的福气，如果有人给了他们更多的好处这些人随时可能翻脸朝自己拔刀的。
    刺客们永远不会陷入苦战，他们要么闷头就跑，要么不吭声地迎着敌人杀上去，直到把自己的目标砍死过后再闷头就跑。这一次的战斗也是如此——邓肯甚至可以肯定，这里不会有一个人会后退，他们会在自己的四肢被砍断前呼吸停止前将自己的武器劈头盖脸地往金的弱点砸去，直到自己死掉；如果他们没有这样的觉悟的话，他们没有资格和自己站在一起，对抗这恐怖的敌人。
    要么在自己被杀死前杀死敌人，要么闷头就跑，从来不因为什么荣耀和所谓的原则而做出让未来的自己困惑的事情，这才是真正的刺客的生存之道。这不是什么信仰问题，这只是一条简单的生存法则。
    金停下了脚步。他知道，自己的敌人就躲藏在附近。自己身边的那一棵树上藏着一个提着一张刀网的面包师，那叫做邓肯的家伙躲在一簇高草丛里，弓箭手韩利则藏匿在不远处的一座高塔上。这样的货色也想把自己埋伏杀死，真是痴人说梦。金冷笑，当旁边的那树上的萨夫拉吾不存在，径直地从萨夫拉吾的身下面的草地上走了过去。他自己有绝对的自信，就如同人类对于战胜蝼蚁有着绝对的自信一般。他冷笑着，翠绿之瞳中的萨夫拉吾将刀网撒开，跳落下来，朝着金的头顶扔了过去；猛地回头，金的手指指向了萨夫拉吾的喉咙。
    “Air……”萨夫拉吾一撒手，将自己风衣的外套拉了开来，他的内衬衣里藏着无数的餐刀。一抓一挥，餐刀变作了暴风骤雨一般的刀雨，往金的脸上劈头盖脸地飞去。金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淡淡地继续笑着，伸手将自己的风刃继续发出，将那一张致命的刀网切割得七零八落；而后，也不理会握着武器从他头上跳下来的萨夫拉吾，他伸手在自己身边的空中一抹，猎手能力“Black?Hole”启动，整片整片的空间被抹除，空间中的空气自然也消失不见了；被气压一推，原本往金脑袋飞去的刀自然也朝着金的身边滑了过去，没有伤到他分毫。与其同时，萨夫拉吾也落地了，被气压推了个踉跄的他却没有太多的迟疑，朝着金的脑袋，他狠狠地伸手一挥，一根冰冷的铁链子从他的衣袖中飞了出去，末端赫然多了一根铁钩子！
    “雕虫小技！”金怒吼道，将铁钩子抓在自己的手中，“Black?Hole”微微一驱使，那铁钩子便消失了。他正要踏前一步去抓萨夫拉吾来为自己获得鲜血储备，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凉意，他不假思索地向前一跳，但还是来不及——左臂一凉，而后又是一阵足以撕裂神经的剧痛，但对于吸血鬼来说疼痛根本不算什么。将自己被砍断飞出去的左臂丢到了一边去，金回头，看到了一个挥舞着大镰刀的瘦骨嶙峋的家伙；那镰刀不停地在空中旋转出银色的光圈，炫目攻势让金不由自主地再次后退，但镰刀再次砍在了他的胸前，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砍出了一条深深的裂缝。金怒吼了一声，回头朝着身后拔出了刀的萨夫拉吾伸出了手，抓小鸡一样把他抓了起来，手指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喉咙中！
    看着自己的血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耿直的萨夫拉吾却没有一丝的害怕和恐惧，他提起了自己的手，狠狠地将刀捅进了金的眼窝，硬生生地把他的一个眼球给挖了出来；金痛苦地冷哼着，但自己的手却没有放松丝毫。众目睽睽下，萨夫拉吾将血淋淋的刀子从他的眼窝中抽了出来，朝着金的另外另外一只眼睛刺了过去；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手臂晃悠悠地垂下，这个和善可爱的小胖子面包师，就这么成为了一具干尸。邓肯没有救他。刚才那种情况下，无论自己时间倒流多少次，都没有办法把萨夫拉吾这个家伙救下来；但他却也不得不握着自己的刀枪扑了出去，因为那个愣头青查理已经愤怒地跑了出去，手里提着一柄对于金来说玩具一样的西洋剑。默念着什么，邓肯将一枚灰溜溜的小球丢了出去，举起火枪射向了那东西——那个小球是当地儿童的玩艺，用火药、纸和黏土做出来的点燃过后就可以爆炸的小玩具。?他知道，这个叫做“烟火之星”的东西不可能把金炸死，但他知道，这足够将自己布置在这一片草地上的陷阱给彻底启动起来！望着弹丸撞在了烟火之星上，迸发出一丝的火星，他的眼中闪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和疯狂。
    他在这一片草场上铺满了火药。和这些干燥的干草配合起来，这足够让这一片区域变成巨大的坟场。如果这真的能够燃烧起来，不仅金要被烧死，他的同伴们也会葬身在这一片地方；但是他选择了这么做。
    他之前救查理，只是因为如果他不救查理他就会死掉；现在，如果查理死掉、他的敌人就可以死掉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将查理给弄死。他只为义无反顾地活下去。
    “都去死吧，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
    “只有你们全死了，我才可以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