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70章 绝望枷锁

    “金大人……那么，您的敌人也就只剩下炎影和江琪两个人了吧。如果再算上一个死人龙三的话，那就是三个人了。”走在寂静得几乎没有一点声音的路上，袁皓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江琪是一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猎手，而炎影也已经残疾了，那……您要去直接出手把他们全部杀掉吗”
    “我并没有这样的打算。”金淡淡地说，“我想让江琪和龙三见面。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啊袁皓”他把头扭过去，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别问为什么，我也就贪图个好玩而已，没什么太多其他理由。”
    “……是一个挺好的主意。”袁皓愣了愣，不由得苦笑，“难道金大人您要当着龙三的面把江琪杀掉，或者当着江琪的面把龙三杀掉那样子的话虽然挺好玩的，但是……”袁皓很想说一些什么，但是他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办法用语言将它表达出来，“但是……觉不觉得有一点那么不妥和不安稳的感觉，金大人”
    “这个以后再说吧，袁皓。不过，我突然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呢——”金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抚摸着锋利的指甲，嘴角咧开、露出尖锐的獠牙，“如果我想要增强自己的猎手能力来达到至尊的SSS级猎手，而需要去吞噬你的附体猎手的话，你是否会答应我呢”他缓缓地转身，手指突然一指，指住了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袁皓，“请告诉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啊，袁皓。”他一字一句地说，“这样，我再重复一次——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附体猎手和你的性命来增强自己的附体猎手的能力到顶峰，那么你会献出你的生命吗”金戏谑地笑着，看着袁皓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正不断地滑落，突然摆手，“不用回答了，你的行为已经告诉我你的确切答案了。”
    金再次转身，声音里却有点失望：“你居然是个不是完全忠于金某的部下……真是让我有点不高兴了，袁皓。”
    “对不起，金大人。”袁皓沉稳的声音再次让金愣住了，回头一看，袁皓正单膝跪下，一脸萧然，“我们都是普通的人，只不过是因为有了猎手能力，才能够有幸在金大人的麾下集结。但无论我如何忠于金大人您，我终究还是一个人类，一个贪生怕死的人类。我没有办法像金大人您一样的吸血鬼一样不畏惧死亡和痛苦，也没有办法和其他的怪物伙伴们一起在重伤时依旧保持高昂的斗志，因为我，”他顿了顿，苦涩地低下头，“是一个脆弱的、在猎手战中很容易轻易地死去的普通人类。正因为如此，我才如此地贪生怕死恐惧死亡的来临……希望金大人能够明白我。”“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但其实我想要的只是可以为了我而去像条狗一样死去的部下而已啊……罢了罢了。”金狂躁地挥手，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样子，继续静静地走在路上。路边传来无家可归的野猫的呻吟，路灯的光洒在他的头上，映照出金黄色的光辉。不知道为什么，金突然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伸出了两根手指，漆黑锋利的指甲在月光中闪烁出奇异的金属光泽。
    “Green?Eyes。”他缓缓道。
    漆黑无比的伦敦下水道中，江琪正拖着疲惫得无以复加的身躯向前艰难地前行，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地图。她的手中还握着一把手电筒，每当她踏过脏兮兮的油污脂质发出清脆的粘糊糊的响声，又或者是将手电筒投射到某个地方，都会有成群的老鼠和蟑螂惊慌失措地跑掉。这让养尊处优的她皱起眉头。女孩子的天性就是恐惧这些恶心的生物，没有办法改变的。只是，她没有看到的是，在她的头顶上浮现出了一只翠绿色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那只眼睛居高临下地紧紧地盯着她的背影，有些戏谑地看着她在泥泞中跋涉前进。金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他回头笑笑：“袁皓，在黄振山偷袭我的时候，江琪已经进入了伦敦的下水道，她现在的位置距离我的地堡也顶多只有十来分钟的路程了。”他拍了拍手掌，“我们得回去了，不然那一场好戏我想我们是赶不上了。”
    绕过一个转角，将下水道中的一个锈迹斑斑的不知为了什么而存在的沙井盖用力地撬开来，里面是一把长满了铜绿的梯子。江琪随意地把脸上的污秽和汗水擦干净了，一头钻了进去，快速地朝着梯子的下方爬去。即使她的能力是多么不适合战斗，但僵尸的身体机能就这么摆在这里，事实上若是她和其他的没有猎手能力的普通人类交手，她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徒手把对手撕成两半。梯子的尽头是一个黑暗的地窖的东西，里面堆放着各种发出难闻的霉味的杂物，在地窖的尽头有一扇挂着被切成了两半的铁锁。江琪伸手轻轻一推，那门就自己悄无声息地开了，点着一些火把的黑暗大厅就这么呈现在她的面前。大厅的中央，一口精致的雕花棺材正静静地躺着，上面铭刻着什么不知名的奇怪字符。江琪将自己沾满了肮脏的玩意的炎影给他的廉价风衣脱掉，用它干净的部位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和脸庞——谁也不想用一幅脏兮兮的样子去见自己的爱人。这些工作做完以后，按着羊皮地图的指向引导，江琪直直地朝着地牢的方向走去，对于那一口棺材理也不理。突然，她头顶的翠绿色的眼睛缓缓地移动了，慢慢凑到了她的肩膀上，也和她一样紧紧地盯着羊皮地图。金的脸色一变，伸手在自己的两只袖子中摸了摸，而后加快了脚步，最后狂奔了起来，这让跟随着的袁皓的压力有点大，一个普通人类很难跟得上一个飞速疾驰的吸血鬼，“金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大麻烦。”金轻描淡写地说，“我给那群蝼蚁们的羊皮地图上指的是一条路过了我的展览之间的路，你也知道，那个地方放着最重要的东西。”他把袖子一扯，“我忘记把它藏起来了……现在我只能指望，她不会发现它；或者，发现过后并没有去拿它。”明知道周围没有人，他还是压低了声音，“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世界上唯一能够打败我的流淌着那小子的血液的武器！”
    “那……金大人，您为什么不毁掉它”终于停下来了，金和袁皓也开始在油腻肮脏的下水道里龟速前进，袁皓喘息着问，“既然那个东西这么厉害、却又落到了您的手中，为什么您不直接把它给砸碎、或者烧毁”
    “第一个原因，它对我来说，还是有那么点用处的；第二个原因，”他有点狂躁地伸出了手指头，“我毁不掉它。我试过用‘Black?Hole’去摧毁它，也用‘Air?Sword’砍过，但是这玩意就是没办法被我摧毁掉。”他把粗大的手指关节捏得卡嘣作响，“可能是……那个家伙也知道这武器可以击杀我，所以用我和他的血制定了某个巫术契约吧。”他自顾自地说着，身子突然顿了顿，速度顿时放慢了下来。“来不及了，袁皓，”他缓缓地说，“江琪，那只小虫子，已经把它拿走了。现在，他们已经从蝼蚁升级到和我一样平起平坐的人了。”他望向一头雾水的袁皓，“如果有人要近距离攻击我的话，不管他是否能对我造成威胁，立即用你的‘Time?Glass’暂停他的时间。”江琪被它吸引住了。那是一柄雕花的精致得无与伦比的匕首，它的刀柄上镶嵌着像是血一样的红宝石，被金丝线缠绕的刀柄上流光溢彩般掠过着紫色的光辉；就在刀刃的血槽上，铭刻着许多的符文，还有文艺复兴时期的雕画。江琪仔细地望着那些画，只看到了许多的小人脸上栩栩如生的痛苦表情，其他的并没有看出来。她尝试着用手指去弹了弹刀刃，如冰一般寒冷的金属光泽在火把的光的照耀下含而不露，那紫色;的光波也开始在流溢着。江琪对它的第一个印象是：美丽得无以复加的艺术品，其次的定位才是锋利的可以轻易杀人的近战武器。想了想，她还是将它带上了，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拿着用羊皮地图卷起来的匕首，她朝着一个楼梯走了过去，心脏砰砰直跳——很快，很快就能够见到那个人了，他……怎么样了
    地牢正对着楼梯口。除了那牢房以外，已经没有其他牢房了。隔着栅栏，她隐约地看到了一个垂首、一动不动的人，其中一只手被挂上了镣铐，镣铐也被人死死地钉在了石砖墙壁上。她有些激动地轻轻呼唤了几声龙三的名字，足足喊了七八声，龙三的低垂着的手才动了动。顾不得什么了，江琪冲过去高高地举起了匕首，狠狠地割向了那手腕粗的栅栏；那匕首却是破金碎石易如反掌，原本只是一柄普通的匕首，砍在栅栏上也应该没有什么作用，但这一下却直接把两三个栅栏给砍了下来，恰好是一个人的身位。江琪挤了进去，开始摸索着一言不发紧闭双眼的龙三的身体，眉头却皱了起来——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点伤，但……为什么他会虚弱成这个样子她也顾不得什么了，伸手挥动匕首将锁链割断，把龙三的被镣铐钉在墙上的手取下来，小心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面，从里面拿出一片小花瓣的她将花瓣放在了血肉模糊的手腕上，绿色的荧光顿时在黑暗潮湿的牢房中绽放。
    “江琪……快走！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龙三突然声嘶力竭地狂吼了起来。他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力来向江琪吼叫。
    “怎么……了，三哥”江琪被他吓了一跳。“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已经没有任何战斗的力气了……”龙三低声道，到了最后声音几乎接近耳语，“如果你不走的话，我们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赶紧跑，离开这里，离开伦敦，越远越好……你打不过他，他实在太强大了……”事实上，他已经开始模糊混沌的理智也告诉他，江琪不可能跑的，因为她是江琪，他是龙三；他更加知道，江琪根本没有办法逃得掉，因为对手是金。而且，他恐惧地发现，自己已经逐渐地丧失人类的那些品质了，他正在逐渐地回归原始的本质。饥饿就要觅食，不管一切地进食，这让他有点怀疑他将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的嘴突然被什么塞住了。那是……僵尸的喷香的肉体……他的手臂突然情不自禁地抽搐起来，他紧紧地用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它，但仍然没能制止它们将眼前的人儿狠狠地按倒在墙角。龙三已经泪流满脸，他怒吼着踉踉跄跄地朝后退去，狠狠地咬断了自己舌头的一小截；将满嘴的血沫吐出，他竭力地呼吸着想要保持冷静，但当龙三再次看到了那个蹲坐在墙角的一脸平静的僵尸时，他的呼吸再次急促了起来。
    “龙三老师，请不要再压抑你的本能了。”僵尸平静地说，“只有这么做，你才能够有机会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