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三江琪》第6章 第五幕：失去双臂的维纳斯女神

    “什么”林茵蕴一时愣在了原地。
    “有人要害你。我是乔凫的朋友，是负责来保护你的人之一。”见这个千金大小姐一样的人物仍然愣愣的样子，赶时间的加西亚不由得急躁了起来，但他仍然保持了他一贯沉稳自如的语气，用最简洁的语言阐述，“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然你会死的。至于理由，你的班主任已经告诉你了，我是你的同学乔凫的朋友，”事实上，加西亚也觉得自己给出的理由是在胡扯，但他只能艰难地论证，自己这个行踪可疑的人是一个好人，“乔凫已经证明了我的身份，我没有害你的动机。”
    林茵蕴观察着加西亚的眼睛，而加西亚也在观察林茵蕴的眼睛。前者看见了后者的眼睛里蕴藏着的不安、疲惫和期待，那一种在失望和绝望中练就的坚韧不拔让林茵蕴对加西亚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而加西亚也在紧张地看着这个纯净的女孩子的眼里专属于其的单纯和天真，那清澈的就像是一潭还没有被世俗污染的眼波让他徒增了罪恶感，他自己很清楚，自己是将她拖入血腥的泥潭中的凶手之一。在看见了猎手能力者的互殴的人的眼睛里，那种清澈和纯真将不复存在。
    “对不起，我不能相信你。”过了五秒，林茵蕴才轻声说。在说了这句话过后，她的心里突然浮出了愧疚感，就像是自己拒绝了一个心无杂念想要帮助自己的好人；但她的愧疚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加西亚淡淡地回答了一句“没关系”。她还没回过神来，思考自己应该回答什么，加西亚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脑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懵在了原地：
    “你现在相不相信我已经没所谓，你现在必须听我的。”他说，手轻轻地拍在了林茵蕴的肩膀上，后者脸色剧变——一股巨大的力道笼罩在了她的肩膀上，而自己的穴道正微微发麻，血管的深处还隐隐作痛；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再多嘴一句，这个男子将会把这一股力直接打进她的穴道的最深处，她甚至想象出了自己的血管炸裂、血浆崩飞的模样。
    加西亚一边扫描着林茵蕴，随时都在观察着她的嘴型，如果她有出口呼救的预兆，那他的放在她肩膀上的正开启了“圣谕之眼”的手会第一时间发动转录功能，把她的声带给转录出来：这或许会让她永远地成为一个说不出话的哑巴，但总比死了强，而且，雇佣他们的人也只要求保护林茵蕴的生命安全，就算残疾了应该也没关系吧。确定眼前的这个娇美的人儿即使面如土色，但没有反抗的打算后，加西亚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见教室里的老师没有留意到他们俩，手依旧按在林茵蕴的肩膀上，一步步地朝着下楼的楼梯走了过去。虽然自己一个人带着一个女学生离开学校依旧是一个大难题，但总比还不转移需要保护的目标要好。敌人为什么会比自己迟来学校，加西亚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他还没有带着林茵蕴离开学校，那么两个人都是处于危险中的。懒得解释的他紧抓着林茵蕴的肩膀，“蹬蹬蹬”地走下了楼梯。
    他看了一眼楼层。“三楼”，再走两层楼就可以到一楼去了。耳边的教室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听来是初中班的学生在上英语课。
    加西亚没有理会太多，更加不去管林茵蕴因为紧张而发出的“嘤嘤”的细哼，只埋头继续低头走路。楼梯再次走过了两截——接下来自己应该就能看见这个中学的教学楼一楼风雨操场那干净的大理石地板了吧但加西亚只愣了愣：面前的依旧是教学楼二楼及其以上的普通瓷砖，并没有大理石地板；而耳边依旧是学生的朗朗读书声。应该是自己记错了吧还是说，每一层楼之间都会有一个供学生走楼梯休息的夹层，来减少楼梯的坡度或者阶梯之间的高度吗。加西亚站在楼道中间，紧张地捏着林茵蕴的肩膀，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正在紧张地背地图：在有可能遭遇敌人的攻击时，把周围的地形背下来是非常有好处的。
    当他再次走下两截楼梯时，他仍然看到的是干净的瓷砖地板。加西亚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旁边的林茵蕴突然恐惧地低声惊叫了一声，而后她又自己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像怕是因为她发出了声音而会被加西亚杀人灭口一般。加西亚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撇了撇嘴：楼层牌上依旧写着清清楚楚的两个字“三楼”。
    “林茵蕴，”加西亚回头看了她一眼，此时此刻的她的眼里满是恐惧，那些纯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带我去你们学校三楼的没有人的地方。最好是那一种绝对不会被别人看见的地方，我需要你的帮助。”
    林茵蕴的脸先是闪过一抹绯红，而后就又开始发白了：“难道说，你……你要干嘛！”
    “我要在那里把敌人给当场揪出来。”加西亚森然道，突然猛地扭头，对上了林茵蕴的惶恐的目光，“从现在开始，我不允许你问任何的问题，清楚了吗这是命令。现在我需要你执行我刚才说的第一个命令。”教学楼很大，每一层楼除了有各个年级的班级教室以外，也有类似物理室、化学实验室和生物实验室一类的教室。在三楼，除了有那五六个班的班级教室以外，转过一个拐角还能到物理一室和物理二室去。确信了他们无论上楼还是下楼都会在原地绕圈圈的加西亚选择了但物理实验室去——好运并没有眷顾加西亚，隔壁班的学生恰好就在物理一室上课，别无选择的加西亚只能和林茵蕴躲到物理二室去。跑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用自己的“圣谕之眼”扫描全教学楼，检索有关猎手能力的信息，来得知敌人的具体方位，再选择下一步行动。加西亚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物理室的门锁上的保护信息转录到白纸上面去——就像转录摩托车的车钥匙孔一样把门锁给废掉了，用手轻轻一推，物理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开门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他们看到，在面前的物理一室，一个年轻的男子正用手拧着一个女孩子的肩膀，站在一扇门前面一动不动；而顺着那两人面前的门望去，他们也看到，那门里面的房间里也有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女孩子，他们摆着相同的姿势，看着他们的眼前的门。加西亚突然打了个寒战，他猛地回头，于是他身边的林茵蕴终于忍不住了，她恐惧地低声叫了起来——加西亚看到自己的背后出现了一个房间，而这个房间的入口门处，站着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孩子，那男子正回头望着自己的身后，他身边的女孩子正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她的脸和林茵蕴一模一样。与其同时林茵蕴也发出了尖锐的惊呼：“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啊啊！不要看我，不要靠近我啊！”
    “不要怕！”加西亚冷静地喊，伸手，“圣谕之眼”将天罗地网一般的红色光线撒在了背后的那两个人的身上，开始静静地读信息；也就读了两三秒的信息罢了，他就可以确定那两个人就是林茵蕴和他自己了。于是加西亚深呼吸了一口气，打算去证实一件事的他回头大踏步地向前走，朝着面前的现在两个都背对着他的人走了过去。在林茵蕴的眼里，她身旁的加西亚便正在向前走，而房间另外一头的加西亚也正向前走着，朝着另外一个房间的另外一头的门走去，如此类推的无尽的循环，于是她恐惧地喊了起来：“等一下！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这到底是什么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要东张西望，你会被吓到的。”加西亚沉声道，“我要证实一件事，你配合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待会儿的我会碰到你的背，如果你感觉到了你的背后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你的身体，你千万不要害怕，那是我。”他继续大步大步地向前走，“明白了吗千万不要害怕，我是你的朋友，我会帮你破解现在这个让人困惑的局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就要碰到了。加西亚继续沉稳地朝着前方走去，朝着眼前的另外一个林茵蕴伸出了自己的手；而林茵蕴只紧张地喘着气，在她的眼里，加西亚正朝着一个僵硬着身子的看起来很紧张的女孩子的背后走去，手已经快碰到了她的背；而不知为何，她的背后传来了炙热的气息，像是有人正在接近她。即使已经做好了被触碰的心理准备，但她仍然紧张得快要大声惊叫出来了；而突然地，在某一瞬间里，林茵蕴才意识到，自己之所以没有害怕地喊出来，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精神还没有崩溃，而是自己根本喊不出来。
    触碰到了。加西亚将手掌放在了林茵蕴的后背上，触碰到了女孩子的温暖的体温，他舒了一口气：“林茵蕴是我，能感觉到吗”
    没有回答。有些迷惑的加西亚稍稍用力，林茵蕴便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侧着身子痛苦地在地上颤抖着，身体上不知什么时候扎了一柄短刀。她无助而又哀怨、憎恨的眼睛望着加西亚，不两秒瞳孔就慢慢扩散了，血泊在地上印出了花的形状。加西亚猛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礼仪服扎着领带戴着眼镜的斯文的学生正冲着他温柔地笑着，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魔方；他伸手，从一旁的物理室的桌子上摸出来两柄短刀，伸手一抖一甩，其中一柄朝着加西亚丢去，另外一柄却对着他的身体的正后方丢了过去。
    加西亚下意识伸手一拳把迎面飞来的飞刀打飞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的他只觉得背后一疼，钻心的刺骨之痛让他差点倒在了地上，但他仍然挣扎着朝着一旁的物理实验桌挪去，借着力就地翻滚滚到桌子底下去——不在两个房间的两扇门正中间，也就少了腹背受敌的可能性。
    “我的名字是郑科磊，请多指教。”那个穿着礼仪服的文质彬彬的学生冲他看不见的加西亚鞠了一躬，将桌子上的短刀全部握在了手中，慢慢地朝着物理室的教室的中央走了过去，把周围的桌子都笼罩在了自己的全部的视野中，“我的能力难以描述，便按照你自己的理解来理解好了，我自己对你进行解释只会让你更加迷惑吧……”“林茵蕴，知道我为什么和你同一个班，却没有借着这大好的机会刺杀你吗原因是，我在老师们的面前是乖学生，在级长的面前是负责任的社委，我是一个好学生呀。猎手能力者只是我的附属身份，我可不想为了酬金而让自己深陷于法律的泥潭里。我对你的谋杀计划，是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郑科磊非常满意地笑着，因为他的目的已经完完全全地达到了，“我没有在老师面前动用我的能力，没有在老师面前向你举起刀子，这代表着，在为我自己那穷苦的家庭筹集到二十多万的酬金的同时，我还有机会朝着我的大学梦努力地奋斗。所以，林茵蕴同学，非常对不起，我杀你，的确是自私的行为，但如果你也和我一样穷过的话，应该就可以理解我的肮脏的行径了吧……啊，找到你了。”
    郑科磊自言自语着，将飞刀掷向了一张桌子的底下。在那桌子下，伸出来了一条手掌朝天的沾满了血的胳膊。血迹斑斑的桌子底下传来一声清晰的冷哼，徒增了郑科磊脸上的笑意。他不再浪费时间，只把林茵蕴的身体轻轻地抱了起来，放在了桌面上，默念着什么举起了手中的短刀，就要朝着身受重伤的她的要害刺出最后一刀——那时候，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桌子底下却传来加西亚漠然的声音：“郑科磊吗你已经输了。”
    “刚才……从刚才我进入到这个物理室前，我就已经开启了能力，扫描过这个教室的摄像头了。虽然那时候的我没有借助摄像头看到躲在这个房间里的你，但现在的我已经用摄像头看到你了，你这个呆子。”加西亚慢吞吞地说，痛楚让他的手有一点颤抖，但这仍然阻止不了他紧紧地握着的那一张纸，在那一张纸的上面，一个人形的俯视图正慢慢地被转录到上面去，而林茵蕴的面前的那个男生消失掉了。看着那家伙出现在了自己手上的那一张白纸上、以一比一的精准度完成了一次就像是某本科幻小说里描述的“二维化”的进程，加西亚颤抖的血迹斑斑的手掏出了自己的打火机，将纸团给点着了。
    看了一眼钟表，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加西亚颤抖着双手踉踉跄跄地把林茵蕴拖到了物理室后门的器材小仓库里——在那里，堆积着打点计时器和砝码，挂着纸带的小车和高高的铁架台，缠绕成一团的电线和电流表电压表，以及光学透镜——伸手把小仓库的门关上，把门锁了，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普勒……来金川市第五中学接我，教学楼三楼的物理一室，仓库器材室。速来，一定要在十分钟以内赶到……喂，你别想多了，别想着堂堂正正地从大门口进来啊，用你的‘圆舞曲之王’，在一楼的天花板处开纽扣到三楼的器材室接我们！”
    “‘我们’”普勒笑笑，“加西亚，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