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时遇见你苏怀染江浔安》第37章 万水千山的距离

    有些人生来落寞,或许唯一不能触碰的,就是情之一字。
    清晨时分,别墅里的光线清透明亮,从落地窗内洒进来仿佛驱散了整个室内的阴暗。
    江浔安站在落地窗前,也不知目光在看向什么地方,偌大的空间里空无一人,在地狱里深陷的人没有救赎。
    在这个别墅里工作的人都知道江先生其实是个不爱热闹的人,平日里若非有需要,这个主院里一直都是冷清的样子,在外人眼里看来,是个纸醉金迷的牢笼。
    整点时分,壁钟有滴答的声响,也将男人的思绪拉回。
    他收回虚无的视线,修长的手指揉捏着太阳穴,原来又到天亮了……
    可能是在黑夜里的时间太久,此时此刻竟然会觉得有不习惯。
    早上八点。
    江浔安回到卧室里面洗去了一身的酒味,也把这一身落寞掩盖,镜子里面的男人眉眼清寒冷隽,没有丝毫温度。
    不知基于什么原因,本来这个时间点出门的江浔安在客房那里停了停,客房的门正开着,他走进去,听到卫生间里面有声响。
    当下,他微拧眉心走近。
    此时苏怀染双手都撑在洗手池台子上,面色苍白的在干呕,她听到动静后抬头,在镜子里面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她匆忙漱了漱口,整理好自己狼狈的神色,转过身面对他。
    此时江浔安微拧着眉心,神色看上去有些复杂。
    四目相对间,尴尬的氛围里,下意识想要逃避的是苏怀染。
    她理了理散落在颊边的发,在他平静清寒的目光下低垂下眼眸,轻声打破此时的死寂:“我只是对药物有些反应,不会……不会怀上的。”
    闻言,江浔安的目光又恢复成一贯的平漠,清冷矜贵,平静无澜。
    她以为,他想多了。
    江浔安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苏怀染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咬住唇,她犹豫了一会儿,神色间有些挣扎。
    “江先生,等等……”
    江先生……
    平静疏离的一个称呼。
    男人的眸色愈加沁凉,他没转身,听到身后她的脚步声,看着她走至面前,眸光静深且耐人寻味。
    苏怀染提醒他:“今天是第三天了。”
    她提醒他,也提醒了两人之间的这种关系,只是建立于她的有所求之上。
    江浔安抬眸看她,眼角漾开浅淡清寒的弧度,“染染,少做些让我不开心的事情,尤其不要像个表子一样人尽可夫。”
    他转身离开,留下苏怀染一人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昨天的事情无疑在她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然陌生的近乎不认识,他怎么可以,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也罢,从四年前开始,她在他眼里就已然是人尽可夫……
    苏怀染苦涩的轻笑,果然是曾经有过感情的人,才能这每一刀刺在软肋上,鲜血淋漓的疼。
    她从窗户的位置往下看,在这个角度正好看到楼下司机为那个清贵的男人打开车门,而他不疾不徐走着,身长玉立站在阳光下,却与她好似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
    ……
    司机也是跟着江浔安好几年的人,每年的这一天,他知道江先生固定会去一个地方。纵使身在国外的那几年,每到这一天江先生也定然不会失约。
    司机把车子驶离别墅,最终的目的地,是坐落在云城西郊的澜山墓园。
    依山临水,整个墓园被大片树木覆盖,冬日里遍地落叶,显得有几分苍凉凄冷。
    江浔安的母亲就葬在这个地方。
    总说叶落归根,后来那些时日,痴颠了很久的母亲偶有清醒时,对他说:浔安,我死也要死在云城,我想知道看着我的墓碑,他能愧疚多久。
    彼时在异国他乡的江浔安久久不曾言语。
    人的执念究竟能有多深,怕是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
    江浔安独自走过长长的石阶,慢慢走近才发现母亲的墓前站着一个人,他微微眯起眸子,神色平漠。
    他走近将带来的花放下,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百合。他的目光也只是停留在墓碑上的那张照片上,并没有去看身边的人。
    江柏延见此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不悦,他们父子两人不和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江浔安看着面前的这照片上娟秀蕴灵的面容,他的五官生相更多的偏向于母亲,这性子怕是也随了母亲,很是清冷寂寥的一个人。
    到底是父子,总不见得真的一句话也不不说。
    江浔安将视线从那照片上移开,菲薄的唇角泛起讥诮:“您怎么有空会过来?”
    江柏延并不接话,只是摆出了身为长辈的架势,说:“浔安,抽个时间把小甯带回家吃顿饭,你们结婚结的太不像话,婚礼也不办,你让许家那边怎么看?”
    听着倒像是正常父子之间的交流,可江浔安听着神情里却没有起丝毫波澜。
    “现在不都是自主婚姻,就不劳您费心。”他的语气不咸不淡,这语气里的意思很明显,话不投机半句嫌多。
    江柏延面上有怒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姓江一天,就一天还是我儿子,谁准许你把婚姻当儿戏就这么草草了事,你上面可还有着父母呢!”
    闻言,江浔安冷笑,父母?
    他转过身来正视着面前的男人,道:“爸,您确定要在我妈面前讲这些?”
    江柏延的神色间带出些不自然,却依旧带着长辈的理直气壮:“我知道你怨我,但是这也改变不了你身上流着江家的血。”他抬眸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短暂停留后继而移开视线,语气稍稍缓和:“抽空带小甯回家一趟,见见你乔姨和弟弟。”
    父子两人不欢而散。
    江柏延离开之后的很久,江浔安的眸光里才渐渐出现了寒凉凛然之色。
    他在母亲的墓前缓缓弯下腰,指腹轻轻拭去照片上沾上的灰尘,低声问:“您看,他哪里有半分愧疚?”
    四年前,乔臻顶着高龄产妇的危险,给江家生了个儿子,老来得子的江柏延自然是满心欢喜,不仅在短短时间内就给了这个女人名分,甚至高调的重新分配了死后的遗产,他所拥有的盛安集团股份里百分之五都将留给这个小儿子。
    而这欢喜只是别人的欢喜。
    江浔安一直都记得在美国陪伴母亲的那些时日,情这个东西母亲都给了他父亲,所以才把这一辈子毁在了这个人手里,毁的彻彻底底。长期的精神压抑,后来那几年她过得很痛苦。
    后来母亲死于突发心脏病,走时手里只捏着一个手机。而恰巧的是,最后这一通电话,是乔臻打来的。
    那一日,他在异国他乡独自进行母亲的后事,而云城的江家,喜得幼子……
    他不知道那时身为胜利者的乔臻究竟对母亲说了些什么,才能生生把她气的心脏病发。
    那时候的江浔安明知道乔臻是苏怀染的生母,可最可恨的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在想着和她可以继续……
    只是没想到,回国之后等待他的竟是她不屑一顾的绝然。
    如是看来,在执念这一方面,他也并不比母亲好多少。
    ……
    司机给江浔安打开车门。
    江先生神色和入墓园之前仿佛没什么变化,可司机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坐在后座的男人说话。从后视镜里看过去,这个沉静的男人似是带着满身的寂寥。
    好久,司机轻咳了声,小声提醒地问道:“江先生,我们现在去公司还是去哪?”
    闻声,江浔安的眸色稍有变化,也仿佛是这个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
    沉吟片刻,他缓缓道:“去许家吧。”
    “好的。”
    许家,说起来是他岳父一家。只不过他和许甯这桩婚事来的太莫名其妙,以至于两家人到现在都没有正式在一起吃过饭,许甯的态度和他倒是如出一辙的相似,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了,在乎别人说什么?
    论家世,许家和江家在上两辈里面还有很厚的交情,若说起来算是门当户对。
    只是许甯的父亲十年前就已经因病离世,如今的许家大事还都是许老爷子在拿捏着,老爷子在得知这个孙女草草和人结了婚勃然大怒。
    大概到现在许甯也不清楚,江浔安到底是做了些什么,让许老爷子只见过他一次就有了改观。
    许家的人都认识江浔安,毕竟是姑爷,上下都对他很尊重,可奈何这次许老爷子不在家,江浔安见到的是许家二爷。
    论辈分算起来,这位二爷就是许甯的二叔,许家如今的当家人许洲庭。
    论年纪,许洲庭倒是也没比他大多少,论辈分,他随着许甯称一声二叔。
    许家几辈都在云城扎根,外界对这位许二爷的传闻层出不穷,而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人心狠手辣不近人情。谁也不知道这个私生子出生的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能有今天的地位,甚至有人传言,兄长的死和他有关……
    当然,传言到底只是传言罢了。
    许洲庭看上去情绪并不佳,沉稳英朗的五官笼着一层晦暗,看到江浔安的到来,眉眼之见有一种乍然而逝的剑拔弩张。
    只一瞬便散去。
    相比之下,江浔安则显得更为闲适,他看向来人平静出声:“二叔,我来接小甯回去。”
    许洲庭上下将江浔安打量了一遍,不动声色的地冷淡道:“在楼上。”
    言罢,男人冷脸离开。
    许家的宅院很大,佣人带着江浔安走到许甯房间,在主院子二楼采光最好的地方。
    而佣人只是刚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像是玻璃制品被砸碎的声音。
    “小姐,姑爷过来接你了,开下门吧。”佣人在旁边好声劝着,视线又时不时看看身旁的江浔安,生怕让他见了笑话。
    江浔安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清淡道:“你先忙去吧,我在这就好。”
    佣人有些不放心,可在这个清贵矜傲的男人面前,会不自觉的生出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也没犹豫什么便应下了。
    佣人离开之后,江浔安耐着性子轻敲着许甯的房门。
    “是我,开门。”
    不多时,许甯开了门,而她的眼睛是通红的,很明显不知道哭了多久。
    江浔安在出门之前就接到了许甯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她难得有了哭腔,他便也什么都没问,只说了句今天来接她。
    此时江浔安好整以暇地站在她面前,眼眸里温凉静深,睨着她哭红了的眼睛,道:“可真是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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