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311章 突然

    林衡芜是知道的,因为这身上下意识的就寒毛乍起。
    然而即便是知道又如何,哪怕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人还是站着呢,甚至都已经算计好了角度,当对方扎过来的时候,自己在躲开,正正好好,就能划开自己脖颈上最脆弱的皮肤。
    林衡芜的脖子很漂亮,就像是优雅的天鹅,非常的纤细修长,这美丽的东西都是脆弱的,所以那个发钗扎过来的时候,很轻易就能划开那脆弱的喉咙。
    所以说这个人其实胆子也是很大的,她敢赌,赌自己算计的没有错,只能划伤自己,而没办法弄死自己。
    每个人心中都有些算计,舜英,林衡芜也许这样的算计太过于匆忙,并不是很好,但很明显,她们都在算计着彼此。
    梅亭是站在一边的,因为刚才就跟着林衡芜说话,但很显然,她们两个之间的距离有好几步那么远,在那个时候想要冲过去,已经是晚了。
    那惊叫声就含在口中,根本喊不出来,因为实在是过于的害怕了,背后寒毛乍起,一片冷汗,双瞳放大,瞪瞪着眼睛,因为过于的恐惧,甚至连声音都说不出来,她想要提醒都做不到。
    不过还好,今日来的,并不仅仅是她们几个姐妹,同样前来过来祭拜的,还有林子维。
    因为昨夜一整晚都没有睡下,辗转反侧睡不着,不断的想着这件事情,所以林子维的黑眼圈十分的浓郁,那双眼睛垂着,和以往并无什么区别,显得困意十足。
    虽然很困,虽然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衫,看上去跟个书生没什么区别,居然是探花郎,但是,他的的确确擅长习武。
    这一刻,梅亭大概要庆幸,自家二哥是个天才,文武都不曾落下,所以手疾眼快,一把就抓住了舜英的手腕。
    那银色的发钗就停在林衡芜脖颈前的半寸上,再往前一点点,就划在了喉咙上。
    那一刻也不知道谁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像是在惋惜,因为实在是过于的匆忙,所以谁都没有看清楚,是舜英,还是林衡芜。
    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清楚,所以林子维知道那一声轻轻的,略带惋惜的叹息声,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许是在叹息舜英的什么都不顾及,也许是在叹息林衡芜的胆大妄为。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出什么声,只是用力的一握舜英的手,让对方下意识的吃痛,松开,然后一把就拿住了那牡丹花儿的发钗。
    牡丹花非常精细,就在簪子头上,是抽丝的工艺,的确摸还微微发颤,就像是活过来的一般。
    林子维把玩了一下,便插回了舜英的发髻上,顺便帮着整理好,有些滑落的白色绢花,然后方才淡淡地说:“舜华在这里不能停留太久,该是走了,你们也别在这里停留了,省着看见了伤心。”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曾有危险的一瞬间,不曾有彼此的算计,也不曾有那没能喊出口的惊呼。
    梅亭反应了过来,背后一片凉意,风吹过人清醒,就因为那股冷意。她匆匆地奔跑了过来,紧紧的搂住林衡芜,一个劲儿的问:“你有没有事?”
    这句话一共重复了三遍,一声问得比一声焦急,其实她是能看见的,自己就能用眼睛看见,可还是希望从对方的口中亲口说出来,因为只有对方亲口的说出来,自己的心结才会彻底的平复。
    这一刻,最害怕的不是下了杀手的舜英,也不是险些被杀掉的林衡芜,而是在一边看到了整个过程的梅亭,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手紧紧的搂着林衡芜,眼泪都忍不住往下落,噼里啪啦滑过脸颊,说不出来的可怜。就好像险些被杀掉的人,是她自己一般,那般的恐惧,惊讶,害怕,甚至连憎恨都没有出现。
    没办法,这个少女实在是过于害怕了,害怕到已经不会去恨别人,只是一味的希望,人平安无事就好,只要人没事儿,什么都不重要。
    林衡芜反握住对方的手,轻轻一笑:“我没事儿。”
    这一声没事儿说的当真是风轻云淡,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般,能将自己的性命看的如此的轻,林衡芜大概也是头一个,其实若真追究起来,倒也不是把性命看得太轻,只是该怎么说呢?就只是算计的太明白。
    她相信,那根簪子无法要自己的性命,因为相信自己,所以没有丝毫的恐惧,冷静的让人害怕,那一刻她就只是一个将一切算计得非常明白的机器人,而且摒弃了自己所有身为人类的感情。
    恐惧也是人心中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有恐惧之心,所以做人做事才会有顾忌,因为会害怕,所以才会束手束脚,一个人没有了害怕,没有了恐惧就会无法无天起来,就像是那些杀人犯,杀人对于他来说已经不足以去害怕,才会显得那般的从容。
    人一定要有畏惧的东西,什么都好。
    畏惧和信仰又同时是两种东西,信仰是指引着道路而畏惧,是不让你去前行这两者东西,截然不同,但是相辅相成,同样守在路边,看着人,并且指引着对与错。
    梅亭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一边笑一边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这样说完之后,又看向了舜英。
    人只要没事,那就什么都不重要,现在已经确定了,人没事,那么就应该计较计较,那些重要的事情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然倒也不算是,因为这种事情,也算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
    梅亭上前一步,狠狠的在,舜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抽得特别狠,那清脆的一声响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并不仅仅是这三个人,还有其他的一些妹妹,以及兄弟。
    这三个人其实是在角落当中,所以倒也没有太多人看见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看见梅亭突然上前一步,狠狠的抽了过去,或者说连这一步都没有看见,就仅仅是那一声声响吸引了注意力,然后脑海之中下意识的就补足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舜英承受这一巴掌,然后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静静的感受这一巴掌,她被打了,在自己姐姐的葬礼上。
    当然算不上无辜,因为是她先要杀人的,但是即便是自己要杀人了,还是会愤怒,因为被别人打了。
    即便是自己想要杀别人,然后被打还是会愤怒。
    她开始用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梅亭,就像是想要把梅亭记在心底一般,将这个人刻在心底,然后找机会将这一巴掌还回去。
    如果这一巴掌打的人是林衡芜的话,是因为想要杀人,但是如果是梅亭的话,她只想要打回去一巴掌。
    那两个人瞪瞪着眼睛,瞪着彼此,呼吸都非常的急促,胸前起伏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打一架,但是永远不会杀了彼此。
    人与人之间的气场是非常微妙的一种事情,当然这其中也夹杂着一些私人的琐碎,种种东西夹杂在一起,即便是两个不同的人做了同样的事情,所获得的结果也是截然不同的。
    不过在舜英挨揍之后,林衡芜并没有多高兴,而是非常难过。因为如果没有梅亭这一巴掌的话,她可以正大光明的想尽办法的去报复对方,而林子维没有理由去阻止。
    但是现在,梅亭替自己打了一巴掌之后,似乎就没有什么理由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做人做事其实都不需要理由,但是当这些人凑在一起,就需要给彼此一个理由。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争天下当皇帝的时候,每个人所靠的都是武力,当在当上皇帝之后,就得要讲道理。
    林子维知道梅亭是什么样的人,所以非常放心这两个人待在一起,他开始走路,然后走向林衡芜,拉起了她的手,将人拉走了。
    这个时候让梅亭和舜英待在一起,也许会有争端,也许会有吵闹,但至少这两个人都会活着但是如果让舜英和林衡芜待在一起的话,那么肯定会死一个,那个人肯定是舜英。
    林子维非常明智的选择将一个人拉走,将舜英拉走是没有用的,因为对方没办法讲道理,况且自己昨天说了那么多的话,对方肯定会非常的愤怒,或者说非常的羞恼,故而不会将自己的话再听进去,也会逃避自己。
    但是林衡芜不一样,这个人讲道理,而且非常能说道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需要的只是是否能够说服彼此,仅此而已。
    虽然眼下的局面,他也没有把握能够说服对方,但是不去试一试,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春天的风,异常的和煦,吹在身上,温暖人心,那太阳也是一般,让人心之向往,阳光温暖的辐照着大地,处处都是绿草如茵,处处都带着生命的气息,就连那墙角的小花,都开出了半个春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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