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263章 疼痛

    真的很疼,镜子反射出来的光芒,让人无地自容。
    因为他的执着也许有许多人会付出生命,同样的,因为凤南瑾的执着,林衡芜不得安心。
    这两个人的执着都祸害到了别人。
    “一个人是可善可恶的,善恶往往是在一念之间。这么想了之后,你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国师扬起头来,看着凤南瑾,笑得灿烂:“我们都是这种货色,谁也别说谁。”
    这句话说的真残忍,因为揭露了最残酷的真相,没有谁是好人,我们都一样。
    所有看上去比较善良,其实都是在没有危险的时候,当遇到了一些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思考的就是自己了。
    只有在没有危险的时候,才有心情说风凉话,而现在,国师没有那个心情。
    凤南瑾看着他,知道危险要来了。
    这个危险不仅仅是针对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情,他们都知道,所以要放下伪善的面具,将事情缠忍的说出来。
    国师不是好人,有自己的执念,劝对方以天下为重,同样也是为了自己的执念,不阴不阳地说一些话,同样也是为了刺激对方,完成自己的执念。
    哪有那么多的好人,哪有那么多的坏人,不过就都是普通人而已。
    你与我活得再久,也逃脱不了人。
    有些事情被丢弃了太长时间,以至于都捡不回来,比如说责任,这种东西一旦没有形成承担的意识,那么就很难再有承担。
    当一个身上背负着责任的人忽然放弃了责任,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当然,当有一天捡起责任的时候,更加的可怕。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被责任给圈禁着,正是因为有这些责任,人才像是个人。
    而这些责任,往往会压得人喘不上气来,这种被碾压的感觉,实在是让人疲惫。
    可责任往往又代表着其他的东西,这种东西让人放不开手,或者是习惯,又或者是什么。
    “从小到大,我都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又不像父皇那般,唯我独尊,每个人都可以用眼睛盯着我,然后为了名声,而斥责我做的不好的地方。我就这样,一面学着父亲的杀戮果断,一面痛恨这软弱的自己,可以说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当好一个储君。”
    当两个人回到马车上,太子沉默了很久,然后忽然说了这番话:“如果有一天,我不是为了储君而生存下去,那么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句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而这里的别人只有一个人,就是林衡芜。
    如果旁人听见太子和自己这么推心置腹的说话,说不定已经感动的不能言语,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以证明忠心。
    然而林衡芜只记得一句话,那就是反常,必有妖。太子是不会轻易的对别人展露自己的软弱,像这些强大的人,就如同草原上的雄狮,终究会有短处,这样会很好的将自己隐藏起来,因为有无数个窥视的人,就等着。
    等这人一段软弱了下来,然后伺机而动,将人吞噬掉。
    这被利益驱使的人们,都在等着这个机会,所以说强大的人,永远都不会软下来。
    比如说坐在皇位上的陛下,林衡芜清楚地记得,没过多久以后,对方就已经病逝了。而病逝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突然,至少有两三年缠绵病榻上的时间,然而,对方现在给外人的感觉仍旧是强大而不动声色,没有一个人,敢冒着被陛下训斥的风险,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即便是生了重病,仍然很强大,仍然不动声色,让所有人都会畏惧。
    都说子肖父,太子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和陛下很像。
    “这世上所有的情绪,都需要设身处地的去想。我不是殿下,没有站在殿下艰难的地方,所以我不知道。”这些画归根究底,其实只有最后一句话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我不知道。
    可是太子明显更关心前半句话:“你说得对,没办法,设身处地的去想,没办法假设。”
    世上从来都没有假设的存在,因为假设本身就是一种不存在,更没有什么如果,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没有让人回转的余地。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伸手捻了捻自己手腕上的佛珠,然后说道:“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林蘅芜点了点头,但却一点都不疑惑。国师的出现,昭示着和林衡芜关系的不同,当不能采取强硬手段之后,就要使用怀柔手段,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然而该给的面子全都要给,给了他面子,自己接下来的路也会好走许多。
    “我想过了,既然你不肯,那么我就等你首肯。”太子看着她,说出来的话很认真,就如同那瞳孔,透着说不出来的光芒:“既然联姻你不喜欢,那么男欢女爱,应该不会讨厌。我没有喜欢过谁,但我会试着喜欢你。”
    她就在那儿轻轻地笑着,这些皇家子弟都有一个毛病,叫做自以为是,当然也不是自以为是,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份的高贵,就以为很多东西都唾手可得,可实际上呢。
    凭什么你用了真心,我就要用真心回复你?
    这世上哪有那些道理,那些可笑的道理?
    是有些话不能往出说,因为这些关系往往都是用沉默来维持的,很多事情,即便是看不过去,也不一定要点出来。
    太子见她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笑,也就清楚了对方心中所想,跟着一笑。那笑容应该怎么描述呢?
    一个铁铮铮的汉子,上得了马,入得了朝,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以说心智坚韧,而心境往往会影响面容,就所谓,相由心生。
    那样沉默寡言,而又透着坚毅的汉子笑起来,好像让人格外的觉得有趣。不像是什么碧波荡漾,也没有什么春风拂面,就仅仅是青山绿水,亘古不变。
    这笑容给人的唯一感觉就是安心,像是能够抚平所有伤痛的,因为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那笑容之中透着无限的自信,因为这样的自信,而给别人安全感。
    不可否认,除了自大的话以外,太子处处都没有缺憾,而刚刚的话也不算自大,因为他是太子,单单是身份就可以吸引无数的人,只是这个无数人当中,不包括林蘅芜而已。
    不过不可否认,就这个笑容而言,真的很吸引人,她跟着笑了笑,像是被那个笑容感染,轻声说:“太子殿下笑起来很好看,又何必总是板着脸?”
    太子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以前上课的时候,东宫的师傅说了,储君需要维持自己的威仪,不能见谁都笑,我就习惯了,后来也的确没有什么值得我去笑的事情。”顿了顿,又有些好奇地问:“我笑起来很好看吗?”
    那一刻,就如同一个天真的大孩子,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笑容到底好不好看。
    林蘅芜想了想,回答道:“如果褒姒笑起来,和太子一样,那么周幽王也不亏。”
    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最终为自己的江山亡,而打下了基础。
    这一笑,可真的是很值钱。
    太子听了之后,哈哈的笑得更厉害了,他不常笑,但笑起来的确很好。
    两个人面面相觑,林蘅芜垂首勾起嘴角。
    大约也只有在这车厢里的时候,能够这样轻易的交谈,出了这车厢,一个是太子,一个是臣女,需要恪守的是规矩。
    而尘世当中的事情扑面而来,很多时候,一旦沾染了太多的事情,就难以再保持最初的单纯。
    不单纯,其实也并非什么坏事,唯一会让人害怕的就是掺杂了太多的利益,而利益这种东西是足以让人眼红的。当一个人为了利益什么都不顾及的时候,披上单纯的外衣,往往就像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随时随地都能将人吃掉,只是在寻找可乘之机。
    一想到这儿,林蘅芜的笑容也收敛了,而太子呢,刚刚笑过之后,就恢复了平静。
    就好像很多接触,其实是没有结束过一样。
    这种生疏感其实一直都缠在两个人的身边,虽然认识的时间也很长了,接触过一两次,但是身份的不同就造就了这两个人,永远无法保持一个平等,连平等都没有的话又怎么能维持和平的谈话呢?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有办法让你回心转意的,因为那些奇迹的事情,都是发生在放弃的那一刻,从国师对你的态度开始,我就明白,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所以我放弃了,那么也许就会有奇迹。”太子就像是一个寻常的人,不断的捻着佛珠,还给林衡芜看,非常严肃的说:“佛祖总不会偏待一个一心向善的人。”
    林蘅芜觉得他说话非常有意思,掩嘴一笑:“国师是道家之人,您确信了佛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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