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219章 亲人

    他递过来一勺子的粥,柔声细语:“别瞎说了,来,把东西吃了,赶紧把病养好,回头我带你们几个出去玩。以后你就在郝连府里住着,我会努力变得强大,我给你撑腰,我是你的后盾。”
    林衡芜把粥吃了,暖暖的粥一下肚,只觉得顿时温暖了不少,她的眼睛有些酸,眼泪在眼眶里打圈,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我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走了,便会高傲的回去,只是在表哥这里借住一下,总不好给你添麻烦。”
    “哪有什么麻烦?多想了。”郝连奕透过她,看到了不远处的窗外,喃喃的说道:“这个家太缺少人气儿了。”
    多来点人是好事儿,能够热闹起来,不然这么冰冷,怎么暖?
    林衡芜微微抬起下颚,认真的说:“我并非是跟表哥推辞,只是林家还在,若是我贸然住过来,只怕外面会有流言蜚语,反而不好,我不能够再给你添麻烦了,我也需要承担一些自己的责任。”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遇到了难以过去的坎,便跑回来,跟表哥哭。
    郝连奕将这一碗粥都喂了进去,轻声说:“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所以随着你来,反正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走,你想回来就回来。”
    林衡芜轻轻地“嗯”了一声,也许亲人曾经让自己感觉到绝望,当那些亲人其实并非是真正的亲人,不过就是恰好到了一处而已。
    眼前这个疼自己爱自己的,方才是真真正正的兄长。
    当然了,林子维也是,如果说林家还有什么值得自己惦念的,也就只有林子维和梅亭了。
    郝连奕将碗放在了一边,待会儿自然会有婢女收拾,他站起身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祖母去了的时候就交代我,一定要悄悄地办理,不需要那些流着鳄鱼泪的人来吊唁,所以我没有通知任何人。你现在这里躺着休息,我先走了。”
    “表哥也请注意身体。”林衡芜因为只穿着一身寝衣,对方又并非是自己的亲哥,要多加注意,故而一直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遮盖住,所以此刻虽然不能起身相送。
    好在这份心意,大家都明白,郝连奕走了,过了一会儿,云雀回来了,那苦药被端进来之后,整个屋子都弥漫起了难闻的味道。
    林蘅芜面不改色,端起药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云雀赶紧递上清水以及蜜饯,非常感叹地说:“小姐真是厉害,奴婢只是闻一闻就受不了了。”
    她淡淡一笑:“我也是表面上装作喝得下去,实际上心里厌恶成不行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很多事情不流于表面,而藏在深处,永远无法从一个人的表面,而窥探到最真实的东西。
    精神恢复了不少,林衡芜也有了心情给自己把脉,手也搭上去,便清楚了自己身体的状况,也是松了口气。
    没有人喜欢生重病,好在自己只是轻轻的病,再喝个两副药也就好了。
    “你给我梳妆一下吧。”林蘅芜摸着自己的脸蛋,有气无力地说:“即便是不能出什么力,我也想去祖母的灵前上一炷香,我得好好的去,省着她走了,还惦念着我。”
    云雀鼻子一酸,赶紧出去打水,回来又是擦脸,又是洗漱,这般折腾,林衡芜背后便出了冷汗,她强撑着身子,坐在梳妆镜前。
    郝连奕倒是贴心,早早的为她准备好了衣裳,因为不是直系亲属,所以不需要披麻戴孝,但总归要肃静。
    这身上便穿了一件灰白色的衣裳,除了在袖口还有两朵梅花的印记,便是通身的素净碎花,是绣缎染上去的,并非刺绣,所以不大显眼。
    头上只插着一根缠枝银簪,耳环手镯一律都摘了下去,整个人都显得黯淡无光,若说哪里还稍微有些神采,便是面容之上,云雀仔仔细细画的妆容。
    为了遮住憔悴的面孔,一层薄薄的粉遮住了眼底的青黑,两颊之上又多涂胭脂,总算是遮住了脸上的病态。
    她还是忍不住咳嗽,一声一声的下来,云雀担心不已,她是摆了摆手,自嘲一笑:“你放心,我命硬着呢。”
    她这辈子,才刚刚开始,若是不仔细珍惜,那还真白瞎了重生的这一次机会。
    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来的机会。
    灵堂就布置在郝连老夫人曾经住过的院子当中,这代表着喜庆的窗花,刚刚被摘下,然后就戴上了白绫。
    红与白似乎只是瞬间的交替,欢乐与悲伤,也就在那一瞬间。生命离开的迅速,甚至不足以让人过完快乐的一个新年,留下的只有活人无尽的寂寥,以及每逢佳节倍思亲。
    刚一进去,的确便看见郝连淳在指挥着人,东西摆放在哪里,小而显得很有气势,眼底有血丝,看来也是没有睡好,那圈圈一层黑眼圈,比起上次相见,好像又瘦了一些。
    “淳儿。”林衡芜刚刚唤了这一声,嗓子里的痒意又出来了,绣帕捂着嘴,不停的闷咳。
    郝连淳连忙赶了过来,手拍着她的后背,连连说道:“你这昨儿还病着呢,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你都撑着身体过来帮忙,我自然也想送一送祖母。”林衡芜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没事儿,昨个休息好了,今天就没事儿了。”
    郝连淳看着她的脸色,那上面分明是涂了粉,又抹了胭脂,所以摇了摇头:“你可别骗我,没有用的,往常我为了不让母亲担心,也会在自己脸上涂胭脂,可是该看得出来的,还是看得出来。”
    这就像是人心一样,无论怎么遮挡都是遮挡不住的。
    郝连淳说什么都不让她在灵堂里待着,毕竟这里阴冷,在上香和祖母说了几句话之后,便被带到了附近的偏房之中。
    屋里烧着火盆子,暖洋洋的感觉遍布全身,说不出的舒适来。
    两杯暖茶沏上,两人分别捧着琉璃盏,都有些心不在焉。云雀去捅了捅那炭火盆,潋滟的火光瞬间燃烧了上来,映红了她半张脸,显得越发温柔。
    暖意上来,两个身子骨不好的人,觉得舒服了许多。
    两个人的坐姿都不怎么规整,很是家常随意,或者说,这两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我听哥哥说,姐姐要在府邸里小住两日?”郝连淳率先开了口,显得有些高兴。
    林衡芜点了点头:“的确是要来打扰,一来是想送送祖母,二来也是暂时回不去林家。”
    她见对方说的一脸坦然,似乎是没将事情放在心上,这才义愤填膺的说:“我听说林家欺负姐姐的事情了,哥哥说了,大不了你就一直在我们这住着,反正郝连家也不在乎林家。”
    林衡芜显然抓到了重点,眉头一蹙,低声询问:“什么林家欺负我。”
    郝连淳听着这个问题,微微有些惊讶,难道蘅芜不知道?于是连忙说:“就昨个一晚上,就已经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京都。说是祖母病重,你想来看望,结果林家人非说什么喜庆的日子见将死之人不吉利,硬是不许见面,结果祖母连最后一面都没看见。而且因为你执意要来见,林家人害你邪风入体,还不给请大夫,你到了郝连家门口,就晕了过去。他们都说,林家苛待亡妻留下来的嫡女呢!”
    顿了顿,又说道:“祖母当时说了,先不让你知道,你肯定不能来看望。但是的确是在门口晕倒了,肯定是林家人欺负你了,对不对?”
    林衡芜陷入了沉思,这种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摆明了是给自己撑腰的东西,所以是凤南瑾,还是郝连奕?
    能想到的无非就是这两人,二哥虽然待自己好,但到底是林家人,肯定不会做出有辱家风的事情。
    而凤南瑾,应该没有一夜之间,就让全城蔓延流言的本事,应该是郝连奕,毕竟在京都,还是郝连家的影响力比较大。
    她一时感慨万千,伸手握住郝连淳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很凉,但又都很暖,然后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你。”
    郝连淳有些吃惊,笑的一脸天真烂漫:“忽然在说什么呢!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谢不谢的?”
    “亲兄弟,明算账。这感谢,自然也要明着来。”林衡芜笑的温柔,几乎要笑出眼泪来:“谢谢你们,一直都愿意保护我,接受我。”
    淳儿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认真的说:“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们是姐妹啊。”
    我们是亲人,血浓于水,因为如此,来相互扶持。
    林衡芜心头变得柔软,就是因为有爱自己的人在,自然才要学会去爱。这个世界上,黑白最为分明,有厌恶自己的,就有深爱自己的。
    既然有人深爱自己,那么怕什么?
    她坚定的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无所畏惧。”
    因为,真的不是孤单一人,真的还有人在自己身边。
    只要不孤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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