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215章 爆发(一)

    她忍了一辈子,才倒了如今这个地步,怎么准许一个小辈,归来挑战自己的权威呢?
    林青宵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都是儿子,管教不严,还请母亲恕罪。”然后不给老夫人在说什么的机会,下令吩咐道:“去把蘅芜给我叫了。”
    梅亭立即起身:“五叔,我去吧。”
    林二爷挥了挥手,嘱咐快去快回,这好好的气氛又有些尴尬,林子维好几次想要缓和,都不成功,只能揉着眉心,心中暗想,待会儿怎么来帮自己这个妹妹求情。
    这个年代孝字大于天,老夫人熬了一辈子,终于从媳妇熬成了婆,自然也到了能享清福的时候。
    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所有的人留意,而且不得不去服从,在一个家里,惹怒了年纪最大的女主人,是极为不聪明,也不明智的做法。
    然而这个时候,谁还管你明不明智,已经无法再思考太多,又怎么会去判断这件事情的利益价值?得与失。
    还有人继续放着鞭炮,热闹而又喜庆,窗花在阳光下显得红涟涟的,屋里在燃烧着火盆子,那股暖意能够温暖自己的身体,却温暖不了心。
    林衡芜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坐在那里,整个人陷入一种呆滞的情绪,直到云雀推门而伫,脸色难堪。
    门在推开之后,灌进来一股冷风,冷得她一个哆嗦,顺势看了过去,云雀在关门,而她的身后,走进来了一个少女。
    梅亭今日打扮得极为娇艳,正是这个年纪恰到好处所展现出来的风姿,她已经十七岁了,正是最好的年纪,身姿窈窕,身上穿着一件金线制成的喜鹊登枝样式的襦裙,那喜鹊绣制的非常精湛,恍若真实,两只鸟儿凑在一起,说不出来的愉快。衣服裁剪得恰到好处,将身形的丰满勾勒得玲珑有致,在裙摆上还绣了好多的如意,这个美好的愿望在新年的时候甚是喜庆。
    身上披着一件披风,披风上面是一簇簇的红艳梅花,枝条疏离,犹如正在跳舞的舞姬缓缓甩开的水袖。
    发髻上面只插了一支青鸾金钗插,那发钗做得极为精湛华贵,镶着各色的宝石,光彩夺目,珍珠翡翠金玉堆砌,却不俗气,在鬓角处,配上一朵淡紫色的绢花,花上洒着水钻,更是美艳。
    紫色最称人肌肤洁白,故而就连眼角的眼影,紫兰花制成的带有颜色的粉晕染,那圆圆的脸蛋上,长眉入鬓,朱唇桃红一点,将这容貌,修饰得越发漂亮。
    然而此时这张漂亮的脸蛋上有的只是担忧,她匆匆走了过来,询问道:“蘅芜,你今天是怎么了?”
    那脸蛋上的粉都被哭花,自然用帕子给擦拭掉了,因为脸上的妆容都被擦掉,所以显得气色格外的差。那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连面上的面具都没带,干脆地扔在了一边,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一样,从侧面看还好,但从正面看,那红彤彤的,胎记覆盖了整个半边眼睛,不经意的一看,的确有些吓人。
    她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没事儿,你怎么来了?”
    梅亭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而且是大事,从来就没见过林衡芜这幅样子,但对方不说,自己也不好再去追问,只是坐在身边,怜惜的握住对方的手:“老夫人让我叫你过去,好像是有些生气了。”
    林衡芜坐在那儿,冷冷一笑:“平日里没多看重我,今日倒是一个两个的来人让我过去,怎么?怕我大过年的死在这屋里?”
    梅亭一怔,这么狠呆呆的话,还第一次听见。
    正在她发怔的时候,对方已经站起了身,她连忙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
    “祖母一下子两下子的派人来叫我,我自然得去。”林衡芜在说这话的时候,难以抑制的流露出了憎恨的神色,话也说的非常毒怨。
    梅亭心头一跳,连忙拉住她:“还是别了,你今日的状态实在是过于的不好,瞧这脸蛋儿憔悴的还是我回去说一下,你是真的病了。”
    林衡芜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没人在乎我是真的病了,还是在装病,只是要我去而已。”
    林府里的人除了梅亭,根本没人在乎自己,即便是在乎,也是在乎的也是自己所能带来的利益。
    自己就像是一个能卖到好价钱的傀儡,总有人希望能够操控自己,一个不如意,不顺着她们的心意,便没完没了的折腾。
    既然如此,成全了又如何?何必一个劲儿的来找,一个劲儿的来问,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给自己找一个大夫。
    既然这年自己过不消停,那就谁都别过消停了。
    她拿起面具给自己戴上,踉跄地边往出走云雀,连忙扶住她,梅亭心里极为的不安,赶紧扶住对方的另一只手,隐隐觉得,要有大事发生了。
    外边的天比较凉,好在身上裹着披风,一路走在廊下,只觉得脚踝的地方有些凉,而那里已经被棉布所制作的靴子给包裹住了,但仍有止不住的凉意来侵袭。
    这天对于林蘅芜来说,其实算不得太冷,但今日也不知道怎么,被这冷风一吹,就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她的脸色惨白到了极点,梅亭走在她的身边,忍不住说道:“要不咱们别去了,我派人给你请大夫,你这脸色真的太差了。”
    “你请不去我,只怕又要别人来请我。”林衡芜自嘲的笑了笑:“这么来来回回,怪麻烦的,我怎么忍心别人因为我受罪。况且祖母那么想见我,我怎么不好成全?”
    远远的就听见那里面热闹的一家子,热气的喧腾声,甚至要扑面而来。
    梅亭搀扶着林衡芜进去的时候,里面骤然一静,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金色靓丽,若非气色好之人,根本压不住,她脸带金色的面具,将那气色都不好,尽数地呈现了出来。
    眼睛的红肿虽然略有消退,但还是看得出曾哭过,憔悴的模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
    林衡芜被搀扶着,颤颤悠悠的走了进去,欠了欠身:“给祖父祖母请安,给父亲,几位叔叔婶婶请安。”
    老夫人蹙眉,没有说话,倒是身边的老爷子仿佛不知道那些弯弯道道,下颚一抬,示意道:“坐下吧。”
    林衡芜的位置,就在舜华身边,那人今日打扮得也非常精致。
    身上穿着粉红杏花朱红广袖长裙,衣襟以及广袖都是朱红色,袖口的针线全都是粉线,整件衣服虽然看上去很精致,但并不贵重,粉红的杏花分布在长裙的各个地方,轻盈地撒开,就像是一场雨滴,落在了地面上,而缓缓摊开的水坑,并不是很均匀,但是就是因为很随意,才有一种格外的美感。唯一有些可惜的,便是这些杏花都是晕染上去的,而并非手工缝制,所以难免显得有些不够贵重。
    许是为了补足衣着上面的缺憾,发髻上所带着的发簪,倒是颇为的贵重。掐丝点翠嵌珊瑚松石的葫芦长簪子,以前到时见她戴过一回,当时就很宝贝,这一次不仅的头上,除此之外还配了一支点珠桃花簪,那桃花的形状很好看,银质的簪子在光晕流转之下,更加的精致。
    桃红色的妆容如流霞一般,眼角荡开桃花一般的美丽,虽然有胭脂的点缀,但更多还是因为饮酒的缘故,那双大眼睛流动的光芒,我见犹怜。
    虽然这一身整体不错,但林衡芜还是觉得,对方不如一开始了。
    能够体现一个人身份的并非是发簪,而是她的衣着。
    一个发簪基本上要待上两三年,才会去赏给奴婢,而衣服是一年四季都要做的,她身上穿的是为了今年的新年,而准备的衣服,显然这身衣服并没有多少档次,至少和林蘅芜身上的衣服相比,差了不少。
    然而在林衡芜刚刚回来的时候,那舜华舜英两姐妹,因为四房没有嫡女,一直都当成半个嫡女养的,平日里的穿着都是比着蘅芜梅亭来的,现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也算是回到了应有的位置。
    舜华一见她,自然没有好脸色,皮笑肉不笑道:“蘅芜妹妹真是好大的排场,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请,还是梅亭姐姐脸面大,这去请便将人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刻意的放低,以至于流传出去了一些,多多少少让人听见了。
    原本因为林衡芜脸色不好,老夫人都没有在计较,可是舜华说出这样的话,显然就是旧事重提,蘅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原来在舜华姐姐这里,生病是指排场大,是我孤陋寡闻还是第一次听见。”
    舜华头有些疼,故而说起话来,有些不耐烦:“口口声声说生病了,这不也来了吗?”
    装什么娇弱,分明是食人花,装成白莲花,是准备吃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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