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瑾林衡芜》第39章 试探

    林衡芜没吱声,把水杯递给了她,心情还是久久的难以平静。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可要奴婢点一下安神香?”
    林衡芜点了点头,让云鹊去吧。她自己重新躺好,很快鼻尖便缠绕上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这种事情堪称是丑闻,她虽然觉得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还做不得数,但是还是不停的在脑海中回荡。
    前世的种种不停的在脑海之中回旋,皇帝的突然病逝,太子继位之后的战死沙场,七皇子的卖国通敌。
    这几个斗的最凶狠的人,都死了。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前世她能扶持三皇子顺利登基,也是归功于皇子们都死得死伤得伤,最终能登基的只剩下三皇子一人。
    可现在回来仔细回想,似乎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思绪纷乱,精力变不足了,她想着想着便困倦的睡了过去,难得的这一觉睡得还挺香甜。
    翌日一早洗漱梳妆,赵嬷嬷走了进来,堆笑道:“小姐早,老奴想着,小姐嫌弃那群小家伙们不够仔细稳妥,所以便进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小姐的。”
    林衡芜心,自己分明是不信任那些人,她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那就有劳嬷嬷了。”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她自然不会回绝。
    这话说完,赵嬷嬷便围了上来,拿起木梳给林衡芜梳妆。
    云鹊见她不反对,便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红色小盒子,掀开一看,里面是固体状的白色膏药一类的东西。
    和桌子上多出来的许多首饰一样,是搬来院子时便已经准备好的。
    这东西涂在脸上,十分的清凉舒适,又不太过显得浮起的白,十分的自然。
    林衡芜前世自然见过比这还好的东西,但眼下这已经是她能拿到最好的了,她抹在脸上之后,拒绝了云鹊要给抹粉的举动。
    前世,成为皇后之后,她特意选了许多有遮盖功效的粉底,就为了能够遮住自己脸上殷红的半边脸,起初效果还不错,可用着用着就发现,脸老的非常的快,用东西遮挡之后,虽然瞧着不错,但一旦卸妆,就能看出陆续生出来的斑斑点点。她是大夫,自然看得出这东西对身体有害,今生既然没有悦己者,她也无需再为谁而容。
    “昔日老奴曾有幸,得见先夫人梳此头,今日隐隐约约,已经从小姐身上看出昔日先夫人的风姿。”赵嬷嬷为她梳了一个灵蛇髻,把发蟠曲扭转,盘结于头顶,梳起来极为的麻烦,但饶有风韵。乃是魏后所创作,多半是神女与未出室的名贵女流所好用。
    林衡芜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道:“母亲已做人妇,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发髻?”
    赵嬷嬷低着头说道:“老奴也不知道,但是先夫人率性而为,自然是随着心情。先夫人当年梳了此发髻之后,不少家眷都从学习,可惜纵然大夫人努力学习,也学习不到其中一半儿的风姿。”
    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这么着急来是为了挑拨呀!
    她与大夫人不睦人尽皆知,但自己与她不和睦是一方面,被别人挑拨着不和睦又是一方面,什么事情都得是自己高兴才会去做,和别人绝无半点关系。
    她没有再接话,只是吩咐道:“选一下发饰。”
    赵嬷嬷捡起了一个花纹雕刻繁复的纯银随缘行额饰,绕着一周镶有米粒大小的金珠。
    林衡芜看了一眼,拿过在手里把玩,随意的问道:“昔日三姨娘是不是很喜欢戴额饰?”
    赵嬷嬷点了点头:“小姐额头饱满……”
    话卡在了嗓子眼儿,因为林衡芜转过头来。
    一直背对着她的赵嬷嬷,看见她脸上的胎记了。
    “小姐,若是带额饰,就没办法戴面具了……”云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林衡芜自嘲的笑了笑,随手放下说道:“我不过就是看看罢了。”
    赵嬷嬷很尴尬。
    “嬷嬷昔日是伺候三姨娘的,自然把三姨娘的喜好都记在了心底。但我不是三姨娘,嬷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林衡芜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捡起了两根钗子,是灵兽形状的,小兽张开嘴,从嘴里吐出玫红色宝珠,摇曳晃荡。在两边分别戴上之后,倒是很好看。
    她把面具带上,站起了身,云鹊已经拿起准备好的绛紫色织锦绸缎。
    赵嬷嬷服侍着她穿好衣服,已经不见最初的尴尬之色,微笑着说道:“小姐,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这衣服摸着便很清凉,上面绣着深浅粉色的花朵,精细到甚至有浅绿色的枝茎,干净透亮,又有着少女的美艳。
    “衣服好不好看,与人无关。可总有人喜欢把衣服和人放在一起夸奖,赵嬷嬷,你说这和奴婢主子是不是一样?”林衡芜笑盈盈的说道。
    一荣俱荣,一陨俱陨。
    人和衣服是可以分开的,衣服是可以被丢弃的,但是对于奴婢和主子来说,奴婢是用的越久越顺手。而且根本没有分开的余地。
    赵嬷嬷低眉顺目,只是之后,她再未升起什么幺蛾子。
    就这么安生了两三日,这日一早,用膳过后,外面便有人通传,说,三少爷来了。
    林衡芜挑了挑眉毛,便吩咐家人带着,说实话,这个弟弟来的时间有点儿晚,至少比自己预料的晚。
    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他都让人猜不透。
    小孩长得比较矮,甚至比林玉环长的还要矮,小小的人却整天做着一副大人的样子,一身蓝色水波纹样的长衫,宽大的袖口备在身后,腰上系着一条麒麟腰带,脚下踩着的黑靴子走起路来一板一眼。
    赵嬷嬷就跟在他的身后,虽然努力目不斜视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看着林子白。
    林衡芜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心道,也是一个忠婢。
    当年三姨娘难产之后,院子就被封存起来了,院子里的奴婢没有驱散,而是打扫卫生,但是若有谁想离开,也可以去大夫人那里禀报,换一个地方侍奉。
    这也是院子里伺候的人数变少了,现在能留下来的都是忠仆,或者细作。
    只是有一点比较让人好奇,赵嬷嬷既然如此关切着林子白,何不掉到他那里去,反而甘心在一个院子里聊此残生。
    “给三姐姐请安。”
    林衡芜瞧着他的做派,笑了笑,让他坐在自己对面,吩咐云鹊上茶,然后方才笑吟吟地问道:“三弟怎么今日有空来看望我?”
    林子白抬了抬下巴,一副倨傲的样子,眉宇间有些淡漠,直接说道:“我说不来看三姐姐,三姐姐怎么跟我道谢?”
    那日的事情,云鹊和林衡芜学了一遍,她知道后,便感叹自己这个三弟的聪明。
    现在瞧这小人儿,不仅聪明,还很骄傲。
    赵嬷嬷有些担心地盯着他,显然是怕他这番话,触怒了林衡芜。
    如今的三小姐和往昔的三小姐可是不一样,这位可是险些将大夫人都拉下马的人。
    林衡芜显然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含笑看着他:“我应该感谢三弟什么?”
    被感谢的理由是说不出口的。林子白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忽然不说话了。
    她起了兴致,逗弄道:“三弟这回可要我道谢?”
    林子白哼了一声,笑了笑:“那就权当是我自己在出气好了。”
    在自己面前,他说话倒是一点都不含糊。林衡芜随意的说道:“那今日三弟来,是来探望我的?”
    “不是。”林子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黯然,就像是黑夜的星空,骤然失去了那些璀璨的星光,变得黑暗而无一望无际:“我是来看我母亲的。”
    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昔日,思念着自己的母亲。
    “你还记得三姨娘的模样吗?”
    林子白失神的点了点头:“父亲那里有母亲的画卷。”
    林衡芜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真好,至少你还记得三姨娘的长相。”
    他确实一点都不记得,母亲的长相了。
    那年她还小,对于母亲的印象模模糊糊,只记得对方是一位非常温柔的人,会唱很多很多好听的歌,绣很多的花样,给自己玩耍。
    母亲对自己很好,很爱自己,时常搂在怀里还亲一亲。
    非常的爱自己,可是就是不知道对方长成了什么样子。
    思念着,却连对方的长相都不知道,只凭着血脉相连的力量,将自己无穷无尽的思念传达出去。
    母亲与女儿之间,那让人落泪的联系,让人难以忘怀。
    林子白看着三姐,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坐着,就像是两条受伤的小兽,在各自舔着自己的伤口,偶尔视线交错的时候,能够诉说彼此的疼痛。
    “除夕的事情,你准备就这么饶过了?”林子白板着脸问道,眨着眼睛泄露兴奋。
    林衡芜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屋内唯一的外人,赵嬷嬷。
    这么久不在三姨娘手下当差,谁还知道她是否存留着那一份忠诚?
    他抬了抬下巴:“赵嬷嬷是我母亲的乳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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