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是一件分外寂寥的事情,明明外面大好的时光,我却要懒在床上,无所事事,一不小心就会想起那些努力想要抹去的记忆,我敛下目光,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情绪扫去:“莫失,莫忘,我们现在是在何处?”
莫忘听了我开口笑着凑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枚漂亮的镶着红宝石的翠玉簪子:“郡主,这不您不受伤了吗?陛下便下令我们在这香叶国与天龙国的交界处的使馆里休息,您看这簪子,是陛下特意给您打了,说是怕您失了那枚凤钗伤心,奴婢瞧着这翠玉簪子更配您的气质,陛下这是把您放在心尖上捧着。”
我看了看那翠玉簪子,成色一等一的好,就是不知道比我原来戴的凤钗如何,它们两个哪个更值钱些?我接过那翠玉簪子随手放在了枕边看着莫忘说:“我能否出去看看,一直待在房间里实在太闷了些。”欧阳破一向是知道的我只喜欢值钱的东西,这翠玉簪子贵重是贵重,但是比不上金钗讨我喜欢,至于俗不俗气……我是不在意的。
莫忘纠结着看着我说:“郡主,咱们明儿就启程了,今天就不要出去走动了,陛下特意交待了您伤势太重,要好好休养。”
我挑眉看着莫忘,这是不许的意思了,欧阳破这是怕我跑了?我这么重的伤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吧?我咳了一下看着莫忘的目光中含着威胁:“我若偏要出去呢?”
莫忘“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里含着颤抖说:“郡主,奴婢是万万不敢做主让您出去的,若是着了冷风,伤势重了,奴婢……呜呜呜呜!”说完还哭了起来。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莫忘叹了口气,我便是再逼她看来想出去是出不去了,我摆了摆手:“你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苛待了你,快起来,你是跟谁学了这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毛病,我不出去便是了。”
莫忘抬头惊喜的看着我:“郡主,您真的不出去了。”
我点点头,反正也出不去不是吗?
莫忘见状低头小声的一边嘀咕着一边转身:“果然陛下身边的王公公就是经验丰富!”
我微眯着眼睛,好!欧阳破的手伸的真是长,居然连这么小的事情都要管,是吃准了我拿他没办法!我还真的不能做什么,好,我忍,早晚我会回到那江湖:“莫忘,你去找太医拿一副睡眠散来。”
莫忘听到我的话一下子僵在了那里,转身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说:“郡主,您要那睡眠散做什么?那个东西吃多了很伤身体的。”
我看着莫忘说:“你说呢?我说出去你不让,整日懒在这床上我是待不住的,睡觉也睡得够多的了,是再也睡不着了,不服睡眠散我可是一丁点的时间都忍不下去了。”
莫忘的嘴一撇眼见着又要开哭,我连忙厉声呵斥:“不许哭!”
莫忘忍着眼泪看着我说:“郡主,咱能不能不服睡眠散。”
我摇了摇头:“莫忘,你现在要么去给我取睡眠散,要么就回欧阳破那里去吧!你选哪个?”
莫忘点了点头委屈的转身:“奴婢这就去给您取睡眠散。”
等到莫忘离开了,莫失才缓缓的开口说:“郡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我看着莫失说:“莫失,你向来心思缜密应该是知道的,我……”
莫失打断了我的话说:“郡主不必说了,郡主心里难过,闲不得,奴婢知道的。”
我苦笑低下头看着枕边的翠玉簪子,轻轻地捡起来丢在了地上,看着碎成两半的翠玉簪子,我缓缓的说:“谁稀罕这讨人喜欢的小玩意!”得,这一下子说不定砸出去多少银子,罢了,反正两千两黄金都不见踪影,这簪子毕竟还是小数,我要的不过是告诉欧阳破我的态度,现在终究是和以前不同了的,你有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无意配合。
莫失沉默着捡起了碎成两半的翠玉簪子,将簪子放在了自己的怀里,伸手掖了掖我的被角:“郡主莫要生气,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我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心里就像有一把火烧着,烧的我整个人都昏沉沉的很是烦躁,欧阳破这厮,我就从未看懂过,也越来越看不懂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我就已经醒了,草草的梳洗妥当,我便在莫失莫忘的搀扶下向外面走去,刚推开门,看着门外站着的两排侍卫,我的脸立即就沉了下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派了这么多的侍卫来看着我,看来是把我当做细作了,既是如此,直接将我拉出去斩了便是了,何苦这般堵我的心。”欧阳破这个不要脸的,既然怕我逃走干脆把我关起来就是了。
为首的侍卫连忙连忙跪在地上说:“郡主息怒,陛下是派尔等来保护郡主,郡主身受重伤,陛下是担心郡主的身体,郡主万万不可误会了陛下。”
我脸色更加的不好了,看着侍卫咄咄逼人的说:“他关心我,真是笑话,你转告他,本郡主承受不起。”我做杀手这么多年,为了欧阳破下达的任务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生入死了,以往受了多重的伤,他是连瞧上一眼都不肯的,如今这般的惺惺作态不就是为了拘禁我的自由。
侍卫脸色很是不好的说:“郡主,这……”
我看着侍卫说:“你不必为难,照实说就是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不过是想要与他划清界限两清,原我是不愿生他的气的,谁料欧阳破这厮竟然这般不要脸皮,我与他之间区区情谊早已走到尽头,他何苦这般纠缠不清。
“是!”侍卫尴尬的站在一旁,连看都不敢看我。
我叹了口气,抬起脚向前走去,看这样子要怎么逃跑真的要从长计议才是。
我一路上低头思索着怎么逃走,并未主意周围的景色,却突然感到一只手拽了我一下,我惊愕的回头就看见旁边正好是囚车,一脸脏乱的司马姝安正激动地看着我,我看着司马姝安犹豫了一下说:“你有事吗?”
司马姝安看向我的身后然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说:“嫣然妹妹,你可不可以屏退左右。”
我看了司马姝安半晌,最后叹了口气说:“莫失莫忘,你们后退。”
莫忘拽着我一脸不情愿的说:“郡主!”
我摇了摇头:“我没事!”真正吃人的是你们的主子欧阳破,别说司马姝安关在囚车里,便是她出来我也是不怕的。
莫失莫忘一脸担忧的退了下去,司马姝安见状看着我说:“嫣然妹妹,以前都是姐姐不好,姐姐误会你了,令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如今我瞧着虽然你表面上很得那欧阳破的喜欢,但是你显然是不情愿的,姐姐如今才知道,妹妹待姐姐的一片真心。”
我看着司马姝安叹了口气说:“五公主,你错看我了,我没有你说的这样好。你若是想要让我求情让欧阳破放了你,妹妹只怕只能说一声无能为力了。”司马姝安,你果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不过几眼,你便看出了其实我并不愿和欧阳破扯上关系,只是原因却是你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司马姝安看着我认真的说:“妹妹,姐姐不曾想让你为我求情,欧阳破那人冷血无情,妹妹若是替姐姐求情,只怕只会连累了妹妹。妹妹放心,姐姐叫住妹妹,只是想跟妹妹说一声对不起罢了,如今姐姐的命是保住了,这声对不起若是不能说给你听,姐姐心中很是遗憾。”
我看着司马姝安知道此时此刻她是真心的,命运的无常,从一国公主变为阶下囚,她不仅没有变得乖张狠戾,居然将原本傲慢的缺点改了去,只怕她现在心中除了对欧阳破的恨剩下的只是一片淡然,明明我现在穿金戴银,身份高贵,我竟这般羡慕囚车里衣衫褴褛的司马姝安!
我拽住司马姝安的手认真的说:“对不起!”你哪里有半点对不起我,至始至终都是我对不起你。
司马姝安拍了拍我的手说:“我不怪你,你也是受这命运摆弄漂泊之人,妹妹,姐姐如今有几句话是一定要告诫你的,深宫之中没有善良的人,每个人的内心都藏了一只毒蝎子,你千万要小心,不可再这般的懦弱温和,白白地丧了自己的性命。”
我听着司马姝安一字一句认真的叮嘱,点了点头,身后莫失莫忘已经走了上来拽着我的衣袖说:“郡主,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咱们该走了,陛下已经问起了。”
我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去,缓缓地开口:“莫失莫忘,陛下准备怎么处置五公主?”
莫失冷静的回答我说:“郡主,陛下说等到回了天龙国,香叶国大局定了,两个公主也就可以殁了。”
我叹了口气说:“想办法让她们离去的舒服一些。”我想起初见时骄傲慢慢小算计那个耀眼的司马姝安,再看眼前这个真诚善良虽失了公主身份但依旧夺目的司马姝安,真是演的一场好戏,若是我没看到她手心上被指甲抠破的伤口,只怕是信了,她待我确实是真心的,只是掺杂了目的罢了,她是自私的,却忘记我也不是什么无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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