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灵云金蝉》507.偏枯

    “谷辰！”宋香姬睁大眼睛，惊恐地打断谷辰，“我与真君年少夫妻恩爱无比，若非你强迫于我，我怎会……怎会……，真君，香姬毕竟是一介女子，怎有可能……怎有可能强迫一身强体健的男子！”
    宋香姬辩驳之时，眼眸不停转动，看似惶恐无助，柔弱可怜，但裘芷仙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宋香姬在撒谎。
    阿鬟在旁嗤笑一声，轻轻道，“这就是我讨厌她的地方了。”
    裘芷仙哑口无言，男子被女子胁迫，是她全然想不到的事。
    “有什么可怀疑的？宋香姬会用蛊，手中又有阴阳两形幡，拿下那时的谷辰，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阿鬟说着手诀一拈，催动起恒河神沙，“心是骗不了人的，你我在这幻境中，最是明白怎么回事，不像那帮杂毛，证据来证据去的，证到死都不知是怎么回事。”
    摩耶六境虽然操纵不了宋香姬的幻境，但恒河神沙却可以影响宋香姬。
    阴云上宋香姬隐隐还知道这是幻境，不断想要挣扎，却在这恒河神沙地笼罩下，渐渐闭上了眼。
    看着宋香姬在幻境中沉睡，裘芷仙心里泛起一个荒唐的念头，“那黑丑……”
    “扑哧”阿鬟笑道，“你也挺八卦的，黑丑应该是九炼真君的儿子，黑丑生下时，谷辰才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儿，我刚才那话只是激他，想必九炼真君多少都知道宋香姬在撒谎，只是看在黑丑份上，不得不保下宋香姬，驱逐谷辰，后来宋香姬亲手扒下了谷辰脸上的皮，给黑丑用了，啧啧，还真是下得去手。”
    说话间，周围的环境变了，裘芷仙和阿鬟好似在看一处傀儡戏般，看在宋香姬从一方大榻上醒来，门外响起了谷辰的声音，“师娘，你要的东西，徒儿就放在门外了。”
    “进来。”宋香姬此时彻底不知自己陷入了幻境，如从前一般，硬是把谷辰叫了进来。
    谷辰臭着一张脸，满是不悦，他端进来的是一瓶药膏。
    宋香姬训斥了谷辰几句，而后命令谷辰跪着给自己涂药膏，谷辰刚想反抗，却见宋香姬一扬手，催动起了谷辰体内的蛊虫。
    谷辰额上出了虚汗，捂着胸口，牙关紧咬，最后不得已屈服了，眼中却尽是怨恨。
    之后，宋香姬又是百般威胁谷辰，并稍稍动用了阴阳两形幡，才使得谷辰就范。
    那段时间，九炼真君似乎在闭关，宋香姬竟是大着胆子直接去了谷辰的住所……，正待翻云覆雨间，宋香姬突然一声尖叫，之间谷辰脸上那张面皮掉了下来，露出血肉与白骨。
    宋香姬猛然醒悟过来，自己是在幻境中，可以往那些所作所为，此刻却好似万千毒蛇毒藤将她死死缠住，不得脱身。
    阿鬟又缓缓分出天心环，一点一点挪向实际上定在那边浑身颤抖的宋香姬。
    裘芷仙的心也提到了嗓子口，知道这是生死之搏，实在不能松懈。
    直觉到自己性命将尽，宋香姬终是运起全力挣脱，终是挣脱。
    刹那间，响起一声惨呼！
    那惨呼声发自宋香姬之口，阿鬟终是一击得手，随即却也吐了口血，踉跄着坐了下来，伸手抹去嘴边血渍道：“你还算机灵，知道改封她的眼识和耳识。”
    裘芷仙捏了把汗，毕竟根基上的差距，还是让宋香姬挣脱了意识幻境，好在她随机应变，集中功力，改封宋香姬眼、耳两识，令宋香姬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才叫阿鬟得了手。
    阿鬟打坐了一会儿，将恒河沙一挥，彻底抹去了宋香姬的尸身，忍不住嘲讽道，“裘芷仙，你大约是没见过这种女人吧，女人耍赖起来，也是叫男人百口莫辩啊。”
    想起谷辰对自己的轻薄与残虐，虽是值得同情，裘芷仙却愈发讨厌谷辰，“有些人受了伤害，是向伤害自己的人讨回，有些人受了伤害，却要发泄在无辜者身上。”
    阿鬟闻弦知音，“哦，居然有此事？原本我还有些佩服他，如此说来，也是心智懦弱之人。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看来，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今晚我们走不了。”
    裘芷仙心沉了下去，现在如果强行越过楚国，与九炼真君交手，怕也不能在明天早上赶到。
    “看那两人造化吧，毕竟是他们自己揽得事，这恐怕也是天意吧。”阿鬟说着闭上了眼不再犹豫。
    晨光中踏上苍山洱海，四野弥漫着清气，这里全然不似是魔宫。
    明明很是着急，偏偏阿鬟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心情带着裘芷仙四处看风景，就是不去往天欲宫，可没有阿鬟，裘芷仙也不知道如何寻天欲宫，只好跟在她后面。
    “这里的气清，五仙教那边的气浊，这边的清浊和你所见洞天福地的清浊有何区别？”阿鬟逛着逛着还考起了裘芷仙。
    裘芷仙道：“这里的气与其说清浊，不如说特别偏枯。”
    阿鬟鼓掌道：“不愧是练了摩耶六境的，没错，这里清不是真清，而是偏枯到极致，非常躁，就算是洱海吹来的风，也是躁得很，至于易静那边，看似热浊，湿邪却非常重，所以各种毒物丛生……”
    阿鬟说着突然凑近裘芷仙，凭空抓了把恒河神沙，“这般极端的环境下，不毒一些，怎么活得下去呢，你说是不是？”
    不待裘芷仙回答，阿鬟突然衣裙翩跹飞到洱海畔，扬手扔出一把恒河神沙。
    裘芷仙跟了上去，眼前是前所未见之景，那洱海上竟然隐隐下来许多五彩天梯。
    阿鬟裙纱飞扬，转头同裘芷仙道：“走吧。”
    踏着虚幻的天梯，天梯尽头却看不到任何出路，走上最后一阶时，阿鬟直接踏空而去，身子陡然在虚空中消失了。
    这下令裘芷仙有些不知所措，正在犹豫要不要踏空时，忽觉身后有异样，一回头，裘芷仙才发觉，身后的五彩天梯正在一阶阶崩散。
    裘芷仙别无选择，只能饱提真元，一脚向虚空踏去。
    这一踏还是落空了，裘芷仙笔直向洱海摔去，周身完全运不起一点功力。
    她的身子好似变成了一块儿秤砣，入水之后，没有一点挣扎地向着水底沉去……
    只是没有想像中的溺水，只见清澈的洱海在自己面前渐渐浑浊起来，猛然之间，裘芷仙想起阿鬟刚才的那番话，运起度厄仙衣之力。
    幸而她反应够快，运功一刻，水彻底浑浊腥臭起来，随即水压汹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