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灵云金蝉》499.变迁

    裘芷仙一愣，屋中雷起龙也是一愣。
    但很快，裘芷仙就反应了过来，她刚想用摩耶六境控制雷起龙，便听杜芳蘅道，“我知道你在，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不要插手。”
    “就为了护着她！”雷起龙终是拿起长剑，“就为了不让我把消息传出去！所以你杀我？”
    杜芳蘅叹息道，“看来和你……，永远都说不通，出剑吧！”
    剑入血肉，裘芷仙打了个哆嗦，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觉得她大约一辈子都忘不掉这种后悔与自责的感觉。
    “你……”屋里的杜芳蘅，声音颤抖，似是难以置信。
    “芳蘅，我是懦弱，我是恨你……但我真的不会杀人……”雷起龙的声音断断续续，“你哭了，这一次是为了我吗？”
    因为恨，那一剑终是刺了下去，也因为不会杀人，亦或是还喜欢着，剑刺在了杜芳蘅肩上，终究避开了要害。
    裘芷仙心急如焚，恨这眼前的禁制突不破，就在此时，一道白光自屋里泛出，杜芳蘅竟在此时还加催功力，人剑合一来到灵泉之前。
    血滴了一路，杜芳蘅将血寄于剑气上，弹向灵泉瀑布中。
    轰然一声，禁制终于破封。
    “杜姐姐！”裘芷仙冲了出来，扶起了杜芳蘅。
    杜芳蘅血染了左半身，严重的不是外伤，而是她多年来以伤换伤，强行逆转经脉，就为获得这片刻下手的机会，此刻，杜芳蘅想要开口说话，一张嘴却是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来。
    “杜姐姐，别说了……”裘芷仙想要为她止血，却发觉这只是徒劳。
    方才杀雷起龙，本就是以她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摩……耶……”杜芳蘅摇了摇头，视线也模糊了。
    裘芷仙知道她的意思，只能含着泪，抱她入灵泉，以灵气撑持她片刻，并将杜芳蘅纳入意识幻境。
    那一片幻境，是浩荡无涯的云海。
    杜芳蘅白衣飘飘，望向远方，裘芷仙望着那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芷仙，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吧。”杜芳蘅开了口，却没转过身。
    “当年师尊嘱托我在翠螺洲等待靑剑之主，将羽钗交付出去，那时，靑剑之主道门中早认定了是周轻云，你也知道，我们与道门中人并不对付，所以，我遵循师尊所言，只在翠螺洲等着。”杜芳蘅说着叹了口气。
    此一事，在见面时，裘芷仙便已知晓，但杜芳蘅显然还隐瞒了一些事，裘芷仙也不急着问，由着她慢慢说下去。
    如裘芷仙所料，当时申无垢还留下一预言，那就是杜芳蘅会有一个大劫，她若是能潜心修行不出翠螺洲，便能躲过此劫，她若遭此劫，便注定要为青索剑主死。
    “灵泉之后，是师尊为设下的阵法，那阵法并非缩地阵法，而是利用小荒境和二元仙阵所作出的特殊阵法，此阵你也看到了，可以瞬间穿梭光阴，师尊将此名门为逆旅阵，师尊说此法威能还不够大，要我留在岛上好好炼阵，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并没那么听话。”杜芳蘅微微低头。
    裘芷仙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也能猜到，杜芳蘅应是在苦笑。
    原本，守在翠螺洲的二元仙阵中，杜芳蘅还有所忌惮，可有一日，岸边游来群海豚嬉戏，杜芳蘅看着可爱，便稍稍离开了翠螺洲，目送着它们远去。
    有了第一次的试探，就有后面多次的试探，渐渐地，杜芳蘅觉着，只要是视线所及，都算是在翠螺洲内，慢慢地，又觉得去叶缤那边偶尔走走也无所谓，毕竟叶缤是品行修行俱佳的散修。
    这般自欺欺人的想法，终是让她惹来了雷起龙。
    遇到雷起龙后，杜芳蘅便渐渐荒疏了灵泉之后的逆旅阵。
    “修行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本以为练好了自身功夫便无所谓，却没想到，修行更在功夫之外，若没这些耽搁，或者若我意志足够坚定，不荒疏这逆旅阵，当时，我和你便应该能一起逃走，可惜，逆旅阵只能送一人走，我别无他法。”
    裘芷仙心里难受地很，不知怎么安慰她，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芷仙，你可别觉得这是欠我的情，其实我有想过这个阵法留给我自己用，只是我被雷起龙和阴阳叟暗算，无法行此计划，你救下我时，我更是屡次动念，想要抛下你……”
    “姐姐不必说了，姐姐终究是牺牲了自己。”裘芷仙明白，或许杜芳蘅有过那般的想法，但最终的结果是她留在了翠螺洲，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了。
    “好，那我们就谁也不要说欠不欠了，我是怎么走到这步的，我自己最清楚，你一定很着急，过去了多少年，我现在就同讲一讲。”
    杜芳蘅说罢，终是转过身来，嫣然一笑间，周围的景色又变化去。
    是玳瑁镇店铺后的小院。
    树叶静静漂亮，杜芳蘅提着铁壶，泡起了茶。
    裘芷仙没想到，这一瞬间就过了十年多。
    绿袍老祖当初费尽心思，打着李唐旗号，为朱邪家谋取来的江山，已然覆灭，之后又迅速历经了两朝。
    “先是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向契丹称臣，夺取了天下，后来又是刘知远审时度势，看准时机发兵，立了伪汉朝。”杜芳蘅将之称为伪朝，自是不屑刘知远的为人。
    “怎会如此？”裘芷仙万没想到，天下大势竟会如此风云变幻。
    杜芳蘅看着她道：“你应该猜到的，你……希望萧盈死，还是萧盈活？”
    “我……”裘芷仙哑口无言，她约是猜到，混天劈斗之事定然是失败了。
    杜芳蘅道：“你那时根本就去不了萧盈那边，到翠螺洲后，周围潜伏的道门早就知道了，只是阴阳叟急着来杀你，才没第一时间通知那些人，后来见是雷起龙暗算你不成，他又杀你不成，才招来了毕真真。”
    裘芷仙心中一紧，这些事情仿佛才发生不久，但杜芳蘅却是在此受了十年的折磨。
    见她表情，杜芳蘅反是平静道：“不必多想，也不必自责，你当时即便能去天池，也改变不了结果，因为救下萧盈的不是别人，正是赤身教。”
    此话大大出乎裘芷仙意料，可更令她惊讶的还在后头。
    只听杜芳蘅道：“光是赤身教阻止是没用的。混天劈斗的失败，还因为朱梅的阻扰，赤身教不过是坐收渔利罢了，后来，因为石敬瑭向契丹称臣，道门中才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将此事怪在了朱梅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