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七七大朗》第88章 无路可退

    慕翰凛重新看向柳耀星：“还记得当初你的婢女流云把她抓走的那一次吗？若不是我出现的及时，凉七七可就死了。”他的语调很轻快，目光也是难得的柔和。
    可柳耀星却觉得他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心一样。
    凉七七当初被流云抓走之后，因为种种事情，他都没再见过凉七七，自然更不知道当初在斜云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看来，那个杀死流云带走了凉七七的人，就是慕翰凛无疑。虽然此刻凉七七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柳耀星听见那句“若不是我出现的及时，凉七七可就死了”的时候，还是觉得心里揪得紧紧的。
    当初凉七七落在流云手里，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柳耀星有些愧疚的看了凉七七一眼，都是因为他识人不清，将流云和绿梅留在身边，才会害了凉七七。还有慕翰凛，若不是那次，说不定凉七七仍在柳府之中，也不会接触到慕翰凛。
    思及此，柳耀星看慕翰凛：“你欲如何？”此刻他提起这样的事情，也许有暗示自己，他看出了自己对凉七七的感情的意思。但是更多的，却是别有用意，否则他也不会要求凉七七兑现当初答应的条件。
    而慕翰凛刚刚扔给凉七七，如今正在她手中握着的那把匕首，柳耀星认得。
    或者应该说，何止是认得，就是死了都不会轻易忘记。
    那一日，慕翰凛也是一身红衫，摸了摸衣袖，然后就拿出了这把匕首。从那一天起，柳耀星成了不会走路的废人。也是从那天起，柳耀星告诉自己，再也没有一个叫慕翰凛的师兄。
    他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所以见到起初见到凉七七的时候，才会发现她身上那些诡异的地方，才会跟大朗说，不要相信她，她没那么单纯。
    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迷失了心。
    慕翰凛看着柳耀星的神色变幻，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然后低头理了理衣袖，“七七，我要让你做的事情是--”
    “拿着这把匕首，扎到我这个倔强的师弟的胸口上。我倒是想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是不是和我的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凉七七手里的匕首“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慕翰凛，却看到了对方依然带着笑容。
    那一刻，凉七七看着慕翰凛，就像是看着魔鬼。
    半晌，她才勉强的对着慕翰凛笑了笑：“你是在开玩笑吧，要是想比较你们的心，可是得把你自己的也挖出来。”哪怕早就觉得慕翰凛是个冷血的人，可是知道归知道，听到他那句话的时候，凉七七还是觉得没办法接受。
    他怎么可以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七七，虽然我也很想告诉你是在开玩笑，可惜不是。”慕翰凛冲着她摇了摇手指：“至于我自己，七七，你难道不知道，我从来都是没有心的。”
    凉七七抓紧了衣袖：“既然你都没有心，那还有什么好比较的。”
    “哥哥。”这时候王碧瑶却突然开了口：“美人哥哥是要杀柳哥哥吗？”后来几人在马车上的时候，王碧瑶终于不再叫慕翰凛美人姐姐，却是改成了美人哥哥。
    王安青听到这句话迅速捂住了她的嘴：“瑶瑶，你乖乖的别说话。”现在的气氛，不说剑拔弩张，却也差不多了。慕翰凛虽然嘴角带着笑，眼神却十分锐利。而柳耀星站在他对面，神色也有些严肃。
    若是往常，凉七七听到这句话也许会笑出声来，可是此刻，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想安慰王碧瑶，扯了扯嘴角，却觉得整张脸都是僵硬的。
    “我若是不刺柳耀星呢？”凉七七的声音有些沙哑。
    慕翰凛笑了笑：“那也无妨，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大不了我收回就是了。”说罢又打量了一下王安青和柳耀星：“反正我若是想要杀你，他们两个是拦不住我的。”
    “他是你师弟！”
    “那又怎么样？就如他刚才所说的，哪怕是亲人，也有背叛的那一天。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认我这个师兄了。”慕翰凛毫不在意：“一个不认我，又不听我的话的师弟，我要来做什么？”
    慕翰凛与凉七七说着话，柳耀星却是一直沉默不语。
    他虽然打不过慕翰凛，可若是现在想走，却还是可以全身而退的。而且看着慕翰凛对凉七七的态度，若是自己离开了，他也未必会难为凉七七。
    理智告诉他，现在立刻走，才是正确的，是对他，对凉七七都好的做法。起码不让凉七七左右为难。
    可是他却觉得整个人像是被钉到了地面上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再说，留下吧，看看凉七七会是怎样选择。
    她，会拿起那把挑断了他的脚筋的匕首，扎进他的心里吗？
    柳耀星一动不动的看着凉七七。
    而慕翰凛看着柳耀星站在原地，身形丝毫未动，面上不显，心中却是震惊的。
    事实上，他几乎能够肯定凉七七是绝对不会伤害柳耀星的，就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至多也只是会在柳耀星身上轻轻划一刀充数，甚至连血都不会流。
    他真正想看的，不是凉七七的选择，而是柳耀星的。
    尽管他能够肯定凉七七不会动手伤害柳耀星，可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柳耀星却未必会这么认为。而且他看的出来，柳耀星对凉七七抱着别样的心思。
    自从被自己挑断了脚筋之后的柳耀星，就变得冷漠多疑。纵使表面上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可是慕翰凛却能够看的出来，他心里却已经很难相信别人。所以之前他才会说，那件事成为了柳耀星的心魔。
    他想看看，柳耀星对凉七七的感情有多深。
    若是平日里，柳耀星此刻一定会选择躲开，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凉七七呢？
    慕翰凛又看了一眼柳耀星。
    他仍然站在原地。怕也是想要知道凉七七会是怎么选择的吧。想要知道凉七七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命，而去伤害他。
    这是真的上了心吗？
    两人心思各异，却都逃不开凉七七的选择。凉七七俱是不知，她如今正看着被她失手落在了地上的那边匕首。
    鞘上镶着宝石，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凉七七缓慢的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放在手上。她丝毫未察觉，柳耀星的脸色，在这一个动作的时间里，变得苍白如纸。
    轻轻的将匕首从鞘里抽出来，灿烂的阳光落在闪闪亮亮的刀刃上，照的凉七七花了眼。她面上丝毫表情都无，只是用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刀刃。然后从头上放下了一缕头发。
    吹毛立断。
    凉七七的脸色有了些微的变化，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右手握紧了匕首柄。
    王安青捂着王碧瑶的眼睛，不让她看。而他自己想要出声唤一句“七七姑娘”，却觉得喉间干涩。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刺伤柳耀星吗？可是若是不对柳耀星下手，她自己却会性命不保。
    慕翰凛的话，让人不得不相信。
    王安青不断的在心中想，如果是自己处于这样的境地该怎么办，可是半晌也没有答案。要么是自己的性命，要么是别人的性命，大多数人在面对这样的选择时，劣根性都会显露无疑。
    舍生取义，说的动听，可是又有几人能真正做的出来？
    除了被遮住了眼睛的王碧瑶，其余几人都紧紧盯着凉七七的时候，凉七七动作了。那一刻，柳耀星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她手中的匕首，却没有扎到柳耀星，而是扎在了自己身上，一刀，两刀。
    是实实在在的扎了进去，不是障眼法。她将匕首拔出来的时候，血已经染湿了她胸口处的衣服，开出一大片鲜艳的红花。
    柳耀星和慕翰凛都呆住了。
    还好王安青反应快，接住了身子正往下倒的凉七七。她手中仍滴着血的匕首再次落在了地上，沾了尘灰。
    王安青一动作，自然没能再遮王碧瑶的眼。
    到底还没有完全恢复，王碧瑶被眼前的景象吓的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走到凉七七身边试图为她遮住那些正往外冒血的伤口，哭着喊道：“七七姐，你不要死……”
    凉七七想要伸手摸摸她，却发现自己的手上尽是血：“瑶瑶乖，七七姐不会死的。”
    这时候柳耀星和慕翰凛方反应过来，柳耀星立刻抱住了凉七七，心里有无数的愧疚与抱歉。他万万没想到，凉七七竟会，竟会这样……
    “我虽然笨，会的东西也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慕翰凛，论做人，我却要抢过你千万倍……咳……”凉七七疼得缩了缩身子，接着说：“我虽然是个乡下村妇，却也知道做人要讲义气，更要诚信。可，可是现在这两者发生了冲突……在我心里，义气比诚信更重要。而这两刀，便当作我不讲诚信的惩罚吧……”说到最后的时候，凉七七已经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慕翰凛看到她这样子，只觉得心里难受的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若依着你往日的狡猾，说不定在他身上轻轻划一刀，就算刺了，也算还了我的情。可你今日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这般傻。
    凉七七听到他这句话突然大声笑道：“我与柳耀星乃是朋友，我怎么能对他下手。怎么能让他怀疑我的心思……咳咳……”柳耀星的心魔未去，她怎么能再让他失望。
    因着方才凉七七笑的太猛，如今不住的往外咳血，柳耀星看的眼都红了。心中有万般的话，却一句也出不了口。
    心中郁结，他忍不住对着慕翰凛大吼一声：“够了吗！”
    不等慕翰凛出声，他就抱起凉七七急匆匆的往山顶奔去。而王安青则带着王碧瑶在后面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