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张嫣》第603章 断脊战术

    次日，8月24。
    吐鲁番方面如约配合，潜匿的1万余骑军从南出现在战场，引发明军秦凉军团所部高度戒备。
    吐鲁番与哈密之间的道路，是夹在两条大山脉之间的。很宽，这也是这条路没有被黄沙侵蚀、淹没的重要原因。连绵高山挡住风沙，也是水源稳定的提供者。处于很大的山峡之中，这也是吐鲁番盆地说法的根源。
    连绵大山挡着，空气流动性差、封闭，自然造9了这里夏日闷热的气候条件。
    吐鲁番东1百8里，鄯善。
    这里囤积着前线大军整整1个月的补给，1个步军团，1个警役团负责镇守。
    此时征调的1千余徭役正蒸着馒头，整个鄯善上空炊烟连绵腾起。
    蒙古马矮小、耐养活，高耐力，适应环境、地形能力强。1夜1日的时间，和硕部、准噶尔部近3万骑行走山路，硬是绕开秦凉军团探骑，插入毫无防备的鄯善地界。
    1处处山峡、山谷里都是呼呼大睡的疲敝骑军，哈喇忽剌端着商人走私来的单筒望远镜，登高望远看着正午的鄯善。
    空气燥热，湿气蒸腾。
    视线内的景物曲曲折折，如同水中倒影。
    今日夜，宁夏军团将会抵达鄯善休整，然后携带哈密、鄯善两地积存的物资以最稳妥的方式运往吐鲁番大营。
    这就是唯一的机会，西域各部眼前最好的机会。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只要肯花钱，总能弄到想要的消息。
    狭长的补给线，又缺乏足够的两翼支撑点，使得西北军前线就像1条蛇，蛇头很凶猛。但还差点力道，缺乏1锤定音的力量，这才有宁夏军团增援1事。
    现在，只要伏击吃掉行军中，毫无防备的宁夏军团。断去秦凉军团后路、补给，等大明新的援军赶来，也只能给秦凉军团收尸。
    对付明军蛇一样的布局，1刀斩成两截自然9奠定了极大的胜率。
    这是地形所限制、造就的局面，贺虎臣也没法子，只能沿着山峡1路向西打过去，直到占据吐鲁番，彻底封住门后，这条走廊也就安稳了。
    哈喇忽剌与部下都是很疲惫的，急行军3天两夜，身体压力、精神压力都不小。强迫自己入睡，为稍后的强袭、突击做准备。
    宁夏军团首尾相连足足3里，不是密集的骑军队列，就是运输车队。
    左旅两个骑兵团在前，斥候探骑2里，沿途有新修的1系列烽火台、戍堡、兵站作为警戒力量，可陈国策根本9不放心。不是不信任秦凉军团，而是他吃过这种亏。
    他十4岁袭职，从戎2余载。东渠1战让他记忆深刻，那是一场大胜，也是惨胜。那1战风雪阻路，各部离散结果中军遇袭。
    那1战给了他极大的后怕，最怕行军途中打措手不及的遭遇战。
    中军骑兵团主将曹变蛟，1袭远超品级的高规格连身鎏金山文甲，戴着3山立顶高尖大檐帽，手里提着大关刀。
    风沙刮在脸上只感觉火烫烫的，曹变蛟只能将护颈盔帘拢紧，捂着脸面，只留出1对漆亮漆亮的眼眸子。
    越是靠近吐鲁番，行军障碍就越少。这地方行军，最怕93样，首先是迷路、其次沙尘暴，第3就是水源。
    极宽的山峡中蒙头往西走就没有迷路的说法，更不会有沙尘暴。而水源方面，越靠近吐鲁番，因为坎儿井数量的增多，以及新修的引水暗渠，使得大军行军时在接近鄯善时，可以在两侧暗渠里随取随用。
    入夜，宁夏军团沿着道路扎营，1捆捆的防马枪、鹿角组装，放置在1座座营垒最外围。然后又是增修1条条战壕及陷马坑，也是防止骑军冲营的措施。
    1眼1板做着扎营工作，让北面潜伏的瓦剌人大喜。
    最怕的就是宁夏军团躲入鄯善过夜，结果宁夏军团贪便宜，不想绕道去南边2里的鄯善，直接在道路上扎营，真是祖宗保佑！
    没错，刘行孝在道路边上扎营，9存了省事情的心思。
    宁夏军团毕竟是新组建的2线军团，骑兵团也9学了个步军齐射、自由速射两项基本功。除了中军曹变蛟所部骑兵团底子厚，其他各团冲锋起来还是游骑战术，没能掌握骑墙战术。
    对于较高难度的轮射战术、交叉斜射战术，乃至是传说中的火铳仰射战术，对宁夏军团来说都太远了。
    尤其是火铳仰射战术，与弓箭抛射，火炮抬角射击1个道理。是杨肇基提议，京营禁军吃饱撑着研究出来的新战术，到底效果如何，缺乏实战佐证。
    火铳仰射战术，是补充正面火力的战术。因为岷州卫地形限制，导致空有大军，却无法展开战线。为了弥补火力，增强对敌压制力，杨肇基不得不弄1批弓手补充到前线，站到队后进行仰射作为补充火力。
    既然弓箭可以仰射，那火铳为什么不行！
    反正各处敌人还玩的是密集阵列，玩不好密集阵列的都算不入流的。既然都是密集阵列，那根据弹道估算出大致落点的火铳仰射战术，自然可以站得住脚。
    夜里又冷的让人直打哆嗦，曹变蛟巡视中军营垒群，握着1名夜不收的右轮短铳看了看，感叹火铳越发的杀人犀利、简便，不知道1身武艺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感觉，以后靠武技吃饭的将领，只能做个选锋敢死队队长。
    “曹将军，中军议事。”
    1名军校打马过来，拱手1礼又调转马头，去通知其他地方。
    曹变蛟安排副手继续巡查岗哨、夜禁工作，骑马赶赴中军大帐。
    光中军营垒群，9东西长3里，南北1里，很大的1块区域。算上左右两旅，营垒群东西延绵十余里。
    中军大帐，煤油灯照的明亮亮。
    长史侯洵按例举行会议，在地图上指着新标记出来的敌军道：“秦凉军团来的军情，安西将军命我部加强戒备，驻留鄯善待令。”
    陈国策皱眉，饮1口蜂蜜茶润喉，见周围将领多有不满，便开口：“侯长史，各部驻留警戒没问题，可吐鲁番那边……决战缺乏兵力，秦凉军团有把握？”
    和大多数人一样，陈国策也当成贺虎臣要独吞军功，进行的拖延手法。
    侯洵也知道这条军令会滋生不满，可他也没法子只能传达，环视1圈道：“诸位也都知道，吐鲁番之敌有上万骑隐匿。今日1早从托克逊方向增援吐鲁番，安西将军屡次试探，这上万骑避而不战。”
    1人嗤嗤发笑：“离奇。长史的意思是，安西将军认为万余敌骑出现的不是时候，可能有旁的原因，9让我军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就在这儿待着，看着秦凉军团吃肉？”
    侯洵脸色涨红，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刘行孝轻咳两声，瞪1眼那人，继续说：“其实，咱在安西将军的位置上看，这条军令没问题。咱这么说吧，吐鲁番已经是1座必失之城。敌万余精骑，为何逗留不去？我部即将抵达吐鲁番参战，敌骑怎么这个时间点9出来了？”
    他不相信叶尔羌汗国各部会有这么大的觉悟，这是1个种族复杂、文化差别很大，强行揉在一起的汗国。没有外部压力，还能镇压的住。
    有了外部的压力，叶尔羌汗国内部别说1致对外，能保证不内战9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种情况下，畏兀儿人、哈萨克人乃至是出塞汉人，不捅刀子9已经难能可贵了。更别说这些各族组建拼凑的军队，凭什么为叶尔羌上层蒙古人去拼命。
    这再次出现的万余骑，让前线将领提高了警惕，因为这不合常理。
    刘行孝的两个问题，让大帐内陷入安静。
    的确，他们的行踪基本上是瞒不住人的，明明知道他们宁夏军团来了，敌骑怎么9主动现身？
    这股各族各部组成的骑军，按道理来说应该早早散伙，各回各家才对。是什么原因将他们凝聚在一起，没有丢下城中主帅而逃亡？
    片刻后，刘行孝对沉思的各人道：“这万余骑行为离奇，此次现身不可能是了拖延我军手脚。”
    宁夏军团抵达前线战场，这万余骑能跑掉9不错了，9别想着拖延攻城进度。换言之，前线有了宁夏军团，这万余骑根本9没有作用。
    既然没有作用，还出现做什么？
    难道为的就是拖延秦凉军团，再等宁夏军团到了后，这万余骑再跑？
    如果这万余骑还被吐鲁番控制，那为什么还不后撤保留战力？若是吐鲁番失去对他们控制，这万余骑要么9散伙，要么带着家当集体上门寻明军效力。
    既然还在吐鲁番方面的控制中，现在现身暂时拖延前线秦凉军团的手脚又有什么意义？
    大帐内一片安静，曹变蛟想明白了，看向刘行孝。
    刘行孝对他微微颔首，算是认可。
    这万余骑本该散伙逃遁却没有逃散，再不济后撤保存实力也没有撤，反倒蹦出来给秦凉军团拖后腿。
    为的是什么？
    可能为的，就是拖住秦凉军团的总攻，争取时间。
    争取这点时间做什么？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能挤出时间，才能有战机。
    刘行孝见各处都想明白了，1个个神色严肃却没有说出来。
    “按照此前军情，以最差形势推导，将瓦剌4部兵力标注出来。”
    军3司将早已制好的沙盘抬上来，从新标注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