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憂唐伶》第184章

    莫憂一邊出招一邊冷笑道:“哼,藍花郎,你這無恥之賊,我今夜代那無辜女子來取你性命。”話音甫落,劍已如靈蛇一般貼近項其琰衣衫,項其琰飄身退后,贊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幾日不見,莫姑娘劍術精進。”
    莫憂毫不放松,見他避退,刷刷又是兩劍,連環迭進,直逼項其琰前胸,冷聲道:“不錯,當真是刮目相看,初見你時,我還只當你是個應試舉子,只想你才華過人,贏得探花桂冠,想不到你竟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藍花郎、淫賊!你平素作惡多端,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今夜被我遇上,怎么饒得,定要將你除去,為那些女子報仇。”
    項其琰自知罪孽深重,也不反駁也不否認,只是詫異的問:“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莫憂厭惡的輕啐一口,哼道:“若非我親眼所見,你這衣冠堂皇,我還不敢相信呢。”
    項其琰雙眉頓立,鎖成一團,奇問:“自從那天在那林中酒肆一別,莫姑娘又曾見過項某么?”
    莫憂見他分明狡辯,怒道:“休要明知故問!才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還要裝瘋賣傻嗎?那女子只怕現在還在哭哭啼啼、覓死覓活,她已說出藍花郎三字,你還能脫賴得了?哼,若不是我偶一回頭,也正好瞧見你穿墻而逃,一時也不敢確認,一身藍衣這樣明艷,還有得假嗎?”
    不愿聽他再辯,劍式一招快過一招,一劍幻成兩劍,兩劍幻為四劍,瞬息之間,已成劍影一片,銀光成墻,夾帶厲厲寒風,將項其琰裹住,項其琰已聽出其中原故,也不反擊,只是連連閃避,兩人在屋內連翻帶躍,一青一藍兩條影子矯捷如猿,飄幻如魅,劍影在燈光下飄忽閃爍,劍芒在燈光下凌厲如刺,兩人一來二去,幾十招下來,無分勝負。
    項其琰原本心中苦悶,以酒澆愁,被莫憂突襲,愈加煩躁、郁憂,微微冷笑,道:“你既然知道藍花郎三字,也知道我的過往喜好,想必也聽說過,我藍花郎想要女人,還需要委屈到她哭哭啼啼覓死覓活?你說的哪家千金小姐,這樣委屈?”
    莫憂見他也說這話,益發討厭,道:“當真無恥之極!我懶得與你多說,看我取你性命。”
    項其琰突然拂袖震開面前長劍,肅面道:“莫姑娘不必急于動手,何不帶項某去見見那位姑娘,她若當面指認項某,項某自當引頸就戮,隨莫姑娘處治了,如何?”
    莫憂聽罷,收劍立身,冷聲道:“好大的口氣!竟然賭定了那姑娘受你盅惑,我倒要瞧瞧,你當著我的面,能有什么陰謀詭計?”
    項其琰情緒低落,也不駁言,只道:“莫姑娘帶路。”
    莫憂收劍回鞘,飛身出屋,穿墻走巷,很快又回到那清陋院落,果然那姑娘仍在啼哭不止,自覺無顏茍活,執意求死,其父母守在一旁捶腿跺腳,淚水漣漣,一家子抱頭痛哭,好不戚慘。
    莫憂將項其琰推到屋里,向那姑娘道:“姑娘勿悲,我已將那淫賊追了來,你再確認一眼,我再殺他為你解恨。”
    那姑娘哪敢抬頭,掩面大哭,其父母一見項其琰,即撲上來,揪住他又打又罵,項其琰衣袖一揚,周身起風,那對老夫婦竟被無形之力推阻,不得再近其身,見他如此厲害,老夫婦愈發恨得咬牙切齒,項其琰卻不理搭,只遠遠的向那姑娘道:“在下藍花郎,姑娘不妨抬頭來看一眼,確認一下在下是否就是ling辱姑娘之人?”
    莫憂上前扶住她,道:“勿須怕他,你只消說個是與不是,若是他無疑,我必立即殺之。”
    那姑娘這才怯怯的半抬粉首,從衣袖處露出眼眸,探了探項其琰,忙又垂首掩面,輕輕的搖搖頭,以示否認,莫憂一怔,追問:“姑娘可是認得仔細了?”
    那姑娘咬咬銀牙,低低的吐出三個字“不是他”,莫憂一窒,尚未言語,項其琰已冷笑道:“莫姑娘,如此,在下是否可以離去?”
    莫憂對那姑娘道:“姑娘可再看看,此人就是藍花郎。”
    其父母也圍上來,勸說女兒:“有女俠在此,女兒說出無妨,女兒說那淫賊自稱藍花郎,竟不是他嗎?”
    那姑娘越發羞恨,背面向里,低聲哭道:“委實不是此人,女兒不敢說謊,那賊雖稱藍花郎,卻不是此模樣。”
    既然如此,莫憂怏怏,只得又勸慰了姑娘幾句,答應她必定再尋著惡人為他報仇,這才離去,項其琰沉面不語,隨之出門,莫憂知他是藍花郎,就算這次不是他所為,往日罪孽也不少,猶豫片刻,回身向他道歉,項其琰伸手阻止,靜默半晌,嘆道:“蘇嶺為你憔悴了很多。”
    莫憂忽聞“蘇嶺”二字,心頭一震,戚然冷笑:“憔悴?他何來憔悴?”
    項其琰鳳目黯淡,道:“其實男人花心是很正常的,三妻四妾也不為過,何況他并沒有背叛你,她雖然欺騙你,卻都是因為愛你至深,無論他在外面有多少個女人,你始終是最重要的一個,更何況,他早已有表示,有你為妻,他不再納妾,如此,你是他唯一的妻室。”
    莫憂勃然大怒:“不要以愛情的名義來說理!我需要的,從來也不是‘最重要’三個字!”言畢,扭頭就走。
    項其琰在她身后追問:“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不會原諒男人的欺騙?”
    莫憂頭也不回,堅定的答道:“別人是不是我不知道,我是!”
    項其琰僵立如石,呆呆的看著青色的影子漸行漸遠,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縱然是夏季的風,冷進衣裳,仍然覺得一絲絲的涼意滲入骨肉,莫憂的那句話,沉重的落在他心里,讓他從未有過的彷徨。
    直到一道長長的影子在青石磚上延伸過來,身后的人越走越近,項其琰嘆口氣,露出個苦澀而嫉妒的笑容,緩緩回身,看到寂寞走來的凌梓鳳。
    停住腳步,凌梓鳳問:“你向她表白了?”
    項其琰艱難的點點頭,笑容越發苦澀而蒼白,沉聲道:“是的,可是她拒絕了。”
    凌梓鳳問:“你說了你是藍花郎?”
    項其琰僵硬的搖搖頭:“我想說,我不想騙她,莫姑娘的話你想必也聽到了,蘇嶺是個癡情的人,但是做錯了一件事,就是不該欺騙她,莫憂如此堅決的態度,想必再回首的可能性很小,女人一旦認定傷害,比男人還要狠心,可是我沒有勇氣,我怕一旦說出來就會永遠失去她。”
    凌梓鳳道:“你太小看她了,只怕她早就認出你了,就等著看你什么時候主動坦白。”
    項其琰搖頭:“這倒未必,江湖上雖然知道藍花郎三字的人不少,但是認識我的人不多,若非上次偶遇鐵頭羅漢,莫姑娘也不知道藍花郎就是我。”
    凌梓鳳微微一笑,道:“莫憂涉世未深,她非但不認識你,亦不知道藍花郎何意,音音不同,她游戲紅塵,什么樣的人物沒見過,雖然從不過問江湖中事,但是江湖上的新聞人事,十之八九都瞞不過她,藍花郎雖然神出鬼沒,少有人見,卻不代表她對你毫無疑問。”
    項其琰沉悶的點點頭,目光從青石磚慢慢移上,落在凌梓鳳的臉上,黑暗中那雙眸子深如幽潭,難測深淺,淡然一笑道:“黑白兩道都知道蘇嶺,卻忽略了你凌二少爺,你絕對不簡單,也絕對不僅只有凌二少爺這一個身份。”
    凌梓鳳不說話,微微笑。
    項其琰也不追問,只道:“莫姑娘的性子,你比我懂,她剛才的話,你想必聽在心里了,蘇嶺為她費盡心機,卻敗在欺騙二字上,你若想獲取芳心,最好還是離這兩個字遠點,這個女子,心硬似鐵。”
    凌梓鳳目視黑暗深處,淡笑不語。
    項其琰嘆道:“如果我是莫姑娘,我也會猶豫不決,究竟該選擇誰,不過恕我直言,你的希望不太大。”
    凌梓鳳仍然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移到了項其琰面上,項其琰道:“就算莫姑娘愛上你,蘇嶺也不會放手,他愿意費盡心機贏得她的心,又怎么會輕易舍去?最重要的是你的母親,老夫人絕不會允許你娶莫姑娘,莫姑娘的身份已經是蘇夫人,世人皆知,你與蘇嶺是手足之情,你母親怎么能允許這樣有損門楣的事情發生,而你,如此孝順,必不肯逆母而為,否則你也不會與貞娘成親吧?”
    凌梓鳳一語不發,翩然而去,目光中沉郁的憂愁將夜色染得越發深沉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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