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憂唐伶》第107章

    兩條計策,王曾肯為莫憂謀
    一箱珠寶,項生討巧女娥心
    離開丁府的莫憂再次又轉回王曾府,王曾微笑著接待了她,莫憂行過禮后,開門見山:“王大人,莫憂有兩件事,勞煩大人。”
    王曾微笑不語,等著她說話。
    莫憂穩了穩神,道:“第一件,有關瀛州節度使劉大人重病,請命另任之事,有勞王大人金殿之上,保舉丁謂之子丁青月,丁青月雖然僅為郎中之職,但是他是先帝親封的御前帶刀侍衛,參與朝政,有勇有謀。”
    王曾溫和的笑,頷首不語。
    莫憂接著說:“第二件,就是煩請大人為自己請一道命,去鞏縣監察皇陵的修建進度。”
    一直溫和穩言的王曾聞言也不由得暗暗吃驚,這個女子好生厲害!卻仍然不說話,莫憂早將他的眼神收入心底,笑道:“皇陵久修未峻工,太后千歲很是焦急,王大人何不憂太后之憂,請命前往皇陵一探虛實,據實回稟,也好讓太后她老人家放心。”
    王曾沉默良久,呵呵笑道:“姑娘好謀劃,老夫也不得不稱贊了。”
    莫憂面色立刻凝重,深鞠一躬,彈身而去。
    回到攬月居,莫憂的心輕松暢快,去找顏如玉說說話兒,卻見他房中空空,又去找杜音音,遠遠的就見她正忙著安排丫環們事宜,不好打攪又悄悄折回,好不掃興,只得獨自回房,端把椅子靠在窗前,閑坐看景,經她這么來回折騰,已是申時將盡,桔紅色的夕陽穿過園中翠蔥蔥的樹葉兒,投在拉紅的窗前,溫柔如夢。
    才坐一會子,就見顏如玉笑吟詠吟的走了進來。
    顏如玉進門道:“姐姐,家父家母已經到京。”
    莫憂聞言立起,驚問:“現在何處?”
    顏如玉笑道:“丁大人已經安排在驛館住下,一切安好。”
    莫憂驚道:“丁謂安排的?”心中隱約不安。
    顏如玉卻歡言道:“正是,丁大人原本想讓家父家母住進丁府,家父家母不愿打攪,堅持住在驛館。”
    莫憂猶豫著勸說:“如玉,你看驛館簡陋,怎么好讓兩位長輩屈居?不如接來攬月居,這里環境雅致、物什用具稱意,怎不比那驛館強出許多。”
    顏如玉卻搖頭,道:“攬月居雖好,倒底是客店,往來客人魚龍混雜,驛館是朝廷所設,雖然簡陋,也非客店可比,再者,丁大人已派人打點整理,倒也舒適。”
    莫憂還要堅持,顏如玉道:“姐姐不必再說了,住驛館也是暫時,姐姐還是收拾收拾,過去看看二老吧。”
    莫憂又驚又喜,驚的是這么快就要“丑媳婦見公婆”了,喜的是,如玉果然不負我,在父母面前沒有隱瞞,更值得歡喜的是,兩位老人家竟然要見自己,看來并沒有反對的意思,思念至此,眼角微潤,握住顏如玉的手,竟說不出話來。
    顏如玉呆呆的道:“姐姐,勿要害怕,隨我去吧。”莫憂慌忙整了整衣賞容顏,忐忑的隨他出門,杜音音迎面而來,笑問兩人何處去,顏如玉如實說出,杜音音笑道,驛館路遠,怎么步行?當即吩咐馬車,兩人謝過,乘馬車前往,一路馬車平穩,莫憂卻心中如海浪起伏,緊張不已,幾次想拉著顏如玉說些放松的話,見他滿面笑容,喜不自禁,無心說話,只得作罷。
    且先放下莫憂與顏如玉坐車去驛館,芳心如揣小鹿,忐忑不安,插上一段攬月居的小事,杜音音送出兩人后,剛回園中,就聽得丫環來報,說是項公子求見,杜音音當即知道是當初住在南園的學子項其琰,項其琰會試上高中貢士第三名,金殿之上又第一個交卷,因圣上年幼,由集賢殿大學士呂夷簡侍駕代問,項其琰對答如流,圣上龍心大悅,當場賜進士第五名,探花宴上文采壓四座,圣上贊笑道:“愛卿才華橫溢、花樣年華,不愧這探花宴上探花郎,朕即將‘探花郎’賜于你。”此乃無上的恩典,同僚紛紛道賀,自此后項其琰便得“探花郎”之名,他卻是受賜之后,既不見拜訪百官,也不見宴請同年,每日里游玩山水,吟風弄月。
    杜音音經營攬月居,可謂人脈寬廣、巧言八方,既不引入事端,絕不得罪他人,何況是位得圣上恩賜的探花郎?當下吩咐,快請項公子到花廳,很快,紅衣少年儒雅的項其琰,含笑而來,杜音音盈盈笑道:“探花郎在上,妾身有禮了。”
    項其琰笑意融融,行禮道:“夫人見外了,小生一向多得夫人照料,才有今日榮耀,小生今日求見夫人,就是想答謝夫人。”說完,輕輕擊掌,門外走進兩人,抬著一口大箱,緩停在一旁。
    杜音音笑道:“不敢當,探花郎屈尊攬月居,妾照料不周,還請包涵,重禮怒不敢受領,探花郎日后高官騰達,妾在此祝賀了。”
    項其琰笑道:“夫人一向關懷有加,小生很是感激,夫人弱質纖閨,打理客棧,多有勞累,若有用得著小生之處,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杜音音莞爾一笑:“不敢,不過多久,朝庭放缺補任,探花郎即要上任,操勞國事,妾身不敢打攪。”
    項其琰一怔,似有憾意,微微笑道:“這是區區薄禮,小生精心挑選,夫人務必收下。”言辭懇切,杜音音再三推不過,只得收下,兩人又閑談片刻,項其琰這才告辭離去,杜音音打開箱子一看,頓時駭了一跳,滿滿一大箱,全是珠寶釵環,光華照耀一室,璀璨爍眼。
    杜音音柳眉輕鎖,呆看半晌,不動聲色的合下箱蓋,吩咐人抬進內房。
    再說莫憂與顏如玉到驛館前,馬車停下,兩人前后下了車,莫憂低垂著臉隨后跟行,眼角余光卻悄悄的四下打量,驛館半園分明重新裝點,粉墻青檐,朱門翠窗,丫環仆人來來往往,見了顏如玉,都躬身行禮,口呼“請少爺安”,顏如玉聞言微笑,怡然春面。
    來到一間房前,早有丫環打起簾子,喊道:“少爺來了。”
    顏如玉站在門口,恭敬的喊道:“爹、娘,孩兒來了。”
    屋里傳來一聲低沉而威嚴的回答“嗯,玉兒,進來吧”,
    顏如玉這才喜道:“是,爹。”往前踏出一步,莫憂緊追在后,顏如玉忽又回頭道:“姐姐,你先在門外候著。”說完竟自進了屋,莫憂聞言如受雷轟,臉色倏的變青,委屈涌在心口,再看門里,早已簾子放下,擋在眼前,只聽到里面傳來笑語對話,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走動不得,呆立當場。
    直到簾子再被掀起,一個丫頭探出個頭,招呼道:“莫姑娘,請進。”莫憂這才恍恍惚惚的,從喉嚨里滾出個應聲,隨小丫頭步入屋內。
    屋外新裝,屋內顯然也重新裝扮,紅木長案雕花精致,墻上書畫工整宏麗,四折畫屏上八仙栩栩如生,兩位長者居中并坐,左邊顏自清凈面稀須、目光炯炯,身著深紫錦衣,右邊顏老夫人瘦容清淡、慈眉善目、一身絳紅百福袍,顏如玉側立一旁,垂手低眉。
    莫憂欠身行禮,啟唇未語,顏自清已大手一揮,道:“莫姑娘免行禮了。”
    莫憂驚愕的抬眼相看,顏自清面無表情,斜眼瞟了顏如玉一眼,顏如玉嚅嚅,剛要出聲,顏自清已發了話:“玉兒,你先退下。”
    顏如玉詫異的看了眼父親,不敢說話,正猶豫不決,顏老夫人輕聲道:“玉兒,你爹爹讓你退下,你不聽話么?還不快出去?難道要惹你爹爹生氣不成?”顏如玉低著頭諾諾而退,甚至沒看莫憂一眼。
    莫憂目送他掀簾退出,留她獨自面對兩位長輩。
    顏自清上下打量莫憂,沉默半晌,竟未說讓她坐下,莫憂心忖:初次見面,難道就是要立家威么?罷了,他們是長輩,為了不讓如玉為難,有什么委屈受不得呢,且聽聽他要立什么規矩。
    顏自清緩緩發話道:“玉兒已告知老夫,上京途中先遇山賊擄劫,后遇大雪封山難行,多虧莫姑娘相助,老夫今日在此謝過。”
    莫憂微微一笑,回禮道:“不敢,晚輩哪里受得起老大人的謝字。”
    顏自清輕“嗯”一聲,向侍立于下首的丫環使年眼色,丫環伶俐的轉入屏后,捧出一只蓋有紅綢的朱漆方盤來,顏自清道:“這些是作為姑娘的謝禮,請收下。”
    莫憂一愣,丫環已上前來,莫憂掀起紅綢,盤中盡是黃金白銀、珍珠寶石,璀璨燦的映人眼亂,莫憂緩緩搖頭:“莫憂相助顏公子,不為財物。”
    顏自清拈須道:“老夫亦聽玉兒說起,莫姑娘一向用度闊綽,不缺這些,就是玉兒這段日子花銷,想必也不止區區,不過,這是顏家的一點意思,莫姑娘執意不收,倒顯得老夫小氣了。”
    莫憂遲疑著如何能收,顏自清又道:“蒙圣上恩眷,玉兒金榜提名,顏門光耀,老夫攜家眷遷至京城,一家團聚,玉兒也理應搬回同住。”
    莫憂一怔,此言于情于理皆無不妥,當今如玉椿萱同在,他自然要承歡膝下、晨昏定省,怎么好再住在攬月居?只是,他這一去,我如何打算?正遲疑著,顏自清頓了頓,輕抿一口茶,徐徐道:“老夫已設下酒宴,一為答謝姑娘照顧小兒,二為玉兒向姑娘辭別。”
    “辭別?”莫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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