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孙大夫从前院检查了那些肉人回来之后,墨染空仍旧坐在宁欢的床边,刚才他出手似乎有些重了,结果到了现在宁欢还没醒过来,更不要说让她随孙大夫离开了。
此时听到身后的动静,知道是孙大夫回来了,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让鬼车带你们出去,日后它就跟着你们。”
“看来墨君这是要孤注一掷了。”孙大夫看着他的背影,淡淡的说道,“我刚刚在前面都听说了,现在所有人都是一副愁云惨雾的样子,我还听说,魃母要在十月初一前在每个城主的主城里修聚魂塔,还派了几大长老督造。”
“嗯。”墨染空哼了声,“厉儿接替的是兽长老的差事。”
“所以,墨君。”孙大夫眼神微闪,“您觉得,就算其他几大城主不知道宁大人的名声,白厉又怎会不知,只怕魃母那里早就有了计较,就凭您手里的一半阴阳石,您觉得能做什么?”
沉默了下,墨染空冷笑:“若是在南梁城就离开,怕是已经到了某处海岛了吧。”
“墨君,这不能怪您,厉公子毕竟同您血脉相连,您担心他也是对的。”孙大夫又道。
“本君担心他?”墨染空哼了声。
“所以……”孙大夫笑了笑,“我也不信厉公子会真的背叛您,怪只怪魃母太强了。”
“你想说什么?”墨染空眉头一挑,终于转头看向他。
“墨君,也许真的不用送宁大人离开,还有一个月的功夫,老夫倒是有个主意,就看城主大人舍不舍得了?”
“舍得?”墨染空眸子一动。
“就算墨君舍得,可这个法子适不适合宁大人,还要看大人醒来,老夫为她诊脉的结果了,大人可信得过老夫?”
墨染空眼神一凉,又扫了眼床上的宁欢,却见她的睫毛竟然动了动,这才知道她早就醒了,随即,他微微笑了笑:“她不怕死,你还不怕吗?”
孙大夫脸色一滞,而这个时候墨染空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往外面走去:“本君去看看聚魂塔的建造准备的如何了,给她诊了脉,先生告诉我结果就是。”
说着,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
第二天一大早,宁欢就出现在了后院的寒潭外,这里本来是墨染空用来修炼夜阴杀的地方,他要通过这寒潭,将体内攫取的阳气转化为阴气,然后再增加自己的功力,平时是决不许外人进入的。
不仅是是在枫苓邑,其它城主的府中也都有这种寒潭,作为他们练功之用,每一个都寒气逼人,阴冷无比。
所以,除了鬼魃,若是普通人靠近,除非是有功力术法护身,否则的话,很少能靠近这寒潭的十步之内,往往在二十步外,便会瑟瑟发抖了。
可是此时,宁欢的身上就只穿着一身单衣,而且就在寒潭边上,只站了一会儿,她就已经感觉到,单单是从寒潭里冒出来的寒气,就已经灼得她小腿发烫了,更不要说,按照孙大夫的说法,一会儿她还要跳进寒潭中。
到了这会儿,虽然昨天孙大夫将这么做的原因全都已经告诉她了,她还是有些忐忑,转头看着他苦笑道:“孙先生,真的没事吗?我怎么感觉跳下去会冻僵呀!”
看到这个,她就想起了自己曾经掉进去的那个冰窟,那次,她也是生了一场大病,不过那次她掉下去就被大哥救上来了,而如今孙大夫却说,她还要在里面待一阵子,实在是让她想想都觉得难受。
“大人放心。”看到宁欢的样子,孙大夫再次解释道,“大人从小就练了宇阳功的心法,所以,您体内的阳气才会如此充沛,这一点,老夫早就同您提过了吧。”
宁欢点点头:“你是说过没错,不过,我只练过心法,其余的一点儿都没学呀,这也行?”
“有没有人告诉大人,大人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体质,最适合修炼宇阳功,若不是后来耽误了,您的造诣只怕还要在华采尘之上?”
这一点,在宇清山的时候,的确有人对她说过,不过她只当做是恭维,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而眼下听孙大夫这么一说,她才想起,大哥小时候让她打坐调息的时候,的确曾经兴奋地手舞足蹈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同这个原因有关。
不过,不管怎样,如今就算是她没有这种体质,该跳的的寒潭也得跳呀,只是,难道非得跳这个寒潭吗?也许还有些更舒服的法子吧。
当即她干笑两声:“孙大夫也说是如果,可如今我什么都不会,你真的确定没问题。”
“大人!”孙大夫苦笑一下,“这世上本就没有十成十的事情,您要是怕了,就算了。我只能告诉您,若是您想用别的法子激发出你体内隐藏的宇清真气,怕是要在数九寒天在雪地里冻上九天九夜还差不多。如今,先不说九天九夜时间长短,单是找下雪的地方,就要跑到极北之地,可您看看,如今这枫苓邑已经戒备森严,你们这一去一回,只怕没以前那么容易了……”
“行了,我知道了。”
不等他说完,宁欢已经打断了他,其实,这些昨天孙大夫替她诊脉之后对她说过,她如今只是再确认一下,而顺便再等等墨染空。
因为从昨天他离开开始,他就再没出现过,直到今天早上孙大夫带她来寒潭。她想着,要是万一孙大夫弄错了,她跳下去要是冻死了,有老大在身边,她最起码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但是眼下看来,她昨日果然惹恼了他,他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了,实在是让她有够丧气的。
不过,眼下已经没有她犹豫的时间,孙大夫在昨天给她诊过脉后帮她出了一个主意,就是让她快些病了,然后再治好她,争取魃母选肉人那天彻底痊愈。而这一病一好间,他会趁机将她身上的宇清气除去。
因为孙大夫说,人若大病一场,定会消耗体内元气,所谓的元气大伤正是因此得来。而且,还有一句话说过,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是病好了,这元气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的,往往要养好长时间才会恢复原来的水平。甚至有人病是好了,却因为元气久久不能恢复,伤了身体的根本,反而落下病来,甚至因此一命呜呼的都有。
只是,若是得别的病,或许消耗的是元气,可作为阳气之首的宇清气,若是想要伤它,那就一定得是鬼魃的阴寒之气了,正因为如此,孙大夫才会想出这个主意,借着寒潭里的阴气,将宁欢体内的宇清气调动出来后,再拔出来。
这样一来,宇清气既除,宁欢身上的阳气便再没有特别之处,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了。然后,他再治好她,让她稍稍亏损些元气,那样的话,她的阳气便会变得平平,再加上她是女子,体内阳气本就先天不足,所以,魃母不一定会选上她。
也亏孙大夫能想出这种釜底抽薪的法子,宁欢听得一愣一愣的,可是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个法子还可以一试了,当即她便听了他的建议,决定立即先把自己弄病了。
只是,她本想同墨染空商量一下呢,最起码也要知会他一声,可终究是没等到他。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等了,打断孙大夫的话后,她笑嘻嘻的道:“可别把我给冻没了。我记得上次不过是碰了碰老大做出来的结界,就被粘去了一层皮,可别给冻成血水了。”
“不会,这不过是寒潭,毕竟没有墨君的术法掺在里面……”
还不等孙大夫说完,他却听到“哗啦”一声,宁欢不声不响的就跳入了寒潭中,他吓了一跳,急忙向前走了几步,可在离寒潭十步的距离时,还是不得不停下了。然后他看着寒潭,胆战心惊的喊道:“宁大人,你可还好?”
“还还还……好好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传来了宁欢结结巴巴的回应声,“就就就……是是是……这里面……太太太太……喵喵喵喵的……冷冷冷了……”
听到她还能说话,孙大夫脸色松了松,急忙道:“寒潭自然是冷的,等什么时候大人觉得胸口有一股热气涌向全身,那就是宇清气被激出来了,根据大人的脉象和跳动强弱,老夫估计大概需要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够了。”
“两两两……个……时时时时……辰……”宁欢的脸色一变,“老子……现现现现在就没没没没……知知知觉了……老老老老子……要要要要……站站站……不住……”
她的话音未落,却见她身体一歪,竟向一旁摔去。
寒潭不深,若是普通的水潭,她只要扶住潭壁就行,可这次由于太冷了,她的手早就不听使唤,心中想着,可手却怎么也伸不出来,只得眼睁睁的让自己向旁边倒去。
此时在她心中却对岸上的孙大夫破口大骂:喵的,只说她不会被冻死,可没说她会被冻木呀!这要是倒在水里,的确不会被冻死,只会被淹死好不好!
只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浑身发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更不要说去找孙大夫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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