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空宁欢》第38章 人心（3）

    宇清山位于大夏都城夏城的西方一百里的地方，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可以说是拱卫大夏免受鬼魃进攻的一道屏障。其实不仅仅是地理位置上的屏障，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从百年前鬼魃一族兴起，大夏的西方便越来越乱，尤其是近二十年来，随着鬼魃一族愈发兴盛，原本大夏位于西方的都城平安却越来越不平安了，这才有了十年前的迁都，而都城这一迁，就向东迁了数千里，再往东几百里，就是大海了。
    如今的大夏，防守上越发的依仗宇清山的术士，宇清山也以拯救寰宇，肃清鬼魃为己任，尽己所能扶持大夏王朝，希望能早些将鬼魃赶出大夏的土地，重新还世间一个安宁安静，甚至还应大夏朝廷之邀，派了玉清真人的师弟司徒清前往朝廷担任国师一职。
    不过可惜，大厦将倾，就算如此，也挡不住鬼魃一族的步步紧逼。而且，此时的大夏早就不是一百年前的大夏了，即便对于入朝的术士很尊敬，可是举国上下，已经被鬼魃们吓破了胆，除了会拿出迁都这种主意外，一个个苟且偷生，一天天的混日子，哪里还有半点斗志，指着他们拿主意，倒还不如再往东几百里，集体跳海算了。
    今日，是被派往朝廷担任国师一职的司徒清回来的日子，不过，在玉清真人这里，气氛却似乎不那么融洽，还离着门厅远远地，便听到厅中传来他的二弟子向华那特有的粗犷声音。
    “师叔，师侄实在是不明白，两个多月前的流沙城一役，您为何不让我们去援助流沙城，反而留在了赫连城，结果让流沙城落在了鬼魃手上，让百姓们生灵涂炭。”
    这次回来，司徒清就知道少不了受这些师侄们的责问，于是他对坐在正中的玉清真人拱了拱手道：“师兄，这次来，我就是要向您解释这件事情。”
    关于这件事情，玉清真人也听到了些消息，于是，不等司徒清开口，他便说道：“可是因为第五家的人去了赫连城？”
    司徒清点点头：“师兄明鉴，正是如此。当时，第五家的大小姐不知为何突然到了赫连城，是他们怕小姐会有危险，恳请我们留在赫连城的。”
    “可是，师叔留着也就罢了，又何必让我们也在那里窝着，白白错过了救援流沙城的最好时机，小师弟最后还是忍不住去了流沙城，结果回来告诉我们，流沙城已经成了人间炼狱，尸鬼三日屠城，杀了数万百姓，简直惨不忍睹。”
    听了向华的话，玉清真人转头望向一旁的小徒弟：“采尘，你还是去了？”
    听到师父叫自己，华采尘连忙站了出来，先是看了看一旁的司徒清，然后才对师父说道：“师父，徒弟的确是去了，的确如师兄所说，不过，师叔这么做，也有他的考量。毕竟，我们宇清山只有两三个人，军队还是大夏的，被第五家掌控，就算我们去了，可没有大夏军队支援，杀一两个鬼魃还行，面对千军万马也是束手无策。”
    华采尘说到这里，玉清真人大致明白了，于是他摆了摆手，低声道：“我都知道了。好了，这件事情以后不许再提，我会找大夏朝廷交涉的。”
    说完这些，他沉吟了一下，对周围说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采尘和司徒留下就行了。”
    师父有令，向华再觉得不忿，也没有办法，狠狠瞪了司徒清一眼，又看着华采尘撇了撇嘴，便随其他人下去了，眨眼间，大厅中只剩下了华采尘同司徒清一左一右陪着玉清真人。
    看所有人都退下了，玉清真人这才看着司徒清开口道：“师弟，你到底得到了什么消息，现在可以说了吧。”
    “是，师兄！”听到玉清真人的话，司徒清看向华采尘，“采尘，可否还记得三年前你抓到的那个大鬼魃柳元？”
    “柳元？”华采尘怔了怔，“就是那个输了鬼魃城主之战的柳元？他不是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的了吗？”
    三年前，华采尘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这个柳元，当时，他浑身是血，目光呆滞，见人就咬，见活物就撕扯，同一般最低级的尸鬼没什么两样。正因为如此，遇到他的时候，他们有些大意了，反而让他伤了不少人，后来还是华采尘察觉不对，将他给拿下，带回宇清山的。
    只是没想到，在经过宇清山一位师叔辨认后，竟然一眼就认出他是曾经落英城的城主柳元。于是，这便成了宇清山三年以来的最大机密。
    从二十年前鬼魃的攻势凌厉起来，他们便听说，这些攻城略地的城主乃是活生生的人，是被魃母从小养大，亲自训练出来的，不像尸鬼和普通鬼魃兵那样，是在普通人死了之后尸变而成，因此才会十分的狡猾奸诈，为魃母立了这么大的功劳。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若是能抓住一个城主，其价值也比抓住普通鬼魃有用的多。最起码，他们知道的事情也比一般的鬼魃要多，毕竟，他们还是有神智在的。
    已经三年了，自从华采尘知道柳元的身份起，他就再也没见过他，如今师叔竟然突然对他提起，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是他开了口？”
    司徒清赞许的点点头：“采尘不亏思维敏捷，没错，他的确开了口。”
    “他说了什么？”华采尘急忙问道。
    司徒清的神色一肃，然后他看着前面的玉清真人低声道：“前几日，这个柳元似乎有些清醒了，所以我问他的时候，他告诉我，魃母降临，可不是仅仅为了攻城略地，她还有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华采尘眼神闪了闪，“什么目的？”
    司徒清顿了顿，用更低的声音说道：“师兄可曾听过尸王将臣？”
    “将臣？”玉清真人的手颤了颤，眸子一下子清明起来，哪里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然后他冷哼道，“我以前也曾往那里想过，没想到还真是为了他。不过，他不是早就被封在了异界吗？那个魃母在人界呆了百年都没将他带出来，难道就凭这几个城主，就能让他重新临世？”
    司徒清摇摇头：“余的那个柳元也没多说，而且没多久便又变得疯疯癫癫的，不过，师兄你别忘了，魃母也是因为百年前的异界撕裂才降临人世的，所以，她若真的想把将臣从异世给带出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华采尘沉吟了一下，对玉清真人拱了拱手：“师父师叔，弟子需要做什么？”
    玉清真人同司徒清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一个赞许的眼神，玉清真人笑道：“还是看看你师叔怎么安排吧，这件事情，我已经全权交给你师叔管了。”
    “不敢，我也是听师兄的吩咐行事。”司徒清说着，这才重新看向华采尘，“我是想着，再过一个月，便又是鬼魃城主的选拔之日了，正好得了这个消息，你不如陪我去灵泉山周围转转，即便进不去，最好也能探听些消息出来，查探下他们的动向，而且……”
    “而且什么？”华采尘又问。
    司徒清苦笑一下：“而且，第五家的大小姐这回是真的丢了，第五家的人希望我们能帮他们找人。”
    “第五家的小姐丢了，为何要到灵泉山周围找。”华采尘立即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儿，“难道她不知道灵泉山附近都是鬼魃吗？而且，听说第五家的小姐是因为病了，所以才会延迟了同淳王的婚礼……难不成，她根本就没病？”
    想到自己临行前，第五大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司徒清叹了口气：“这位第五小姐，同旁人的想法略有不同，日后你就知道了。”
    看到司徒清的样子，华采尘眼神又闪了闪：“不会，这次找这位第五小姐才是第一要务，查探鬼魃情形才只是顺便吧！柳元的事情，师叔还没有同朝廷说？”
    这一次，司徒清不说话了，而是看向了玉清真人，而玉清真人捻着自己的花白胡子沉吟了一下，这才缓缓地说道：“采尘，你要知道，只有我们的宇清心法，才是鬼魃的克星，要知道，百年前，它是同魃母一起临世的。所以，不管此时是不是大夏朝，又或者是什么别的朝廷，我们宇清山的宗旨绝不会变。我们同他们，也不过是暂时的合作而已。”
    玉清真人点到即止，华采尘却已经明白了，于是他不再多问，而是沉声应道：“是，师父，那徒儿什么时候下山？”
    “你现在就回去准备准备，即刻同你师叔下山。”
    “是。”
    “师弟，你也去准备准备吧，下山的时候就不用来请辞了，最近我要闭关修行。”
    “是，师兄。”司徒清也连忙说道。
    华采尘同司徒清双双离开了玉清真人的前厅，不过，刚出了门，华采尘却转头看着司徒清低低的问道：“师叔，两个月前，那个柳元是不是也在赫连城？”
    司徒清未置可否，只是对他笑了笑：“你快去收拾吧，再晚，咱们只怕就赶不上宿头了。
    这次咱们去灵泉山，路途险恶，总要多留些力气，怕是不能日日御剑飞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