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第五姬非要在城中住一宿,若不是害怕大晚上的在城外野营危险,宁欢只怕昨天从东门进了,立马就从西门离开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亲手埋葬的人会重新活过来,还在短短几日间生龙活虎的将另一个大鬼魃给干掉了,但是却知道这赤泉邑她是绝对不能呆下去了,不然的话,若是不小心碰到了那位,岂不是要被大卸八块!
这世上没有谁比第五姬更会察言观色的了,所以,她很快就察觉了宁欢不对劲儿,于是住进客栈之后,她试探的问道:“宁大哥,咱们明天真的要一早就走?”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定了一个套间,第五姬在里屋睡床榻,宁欢在外面睡木榻,里外两间由一个屏风隔开,也算是宽敞。
环顾了周围的情形一番后,宁欢心中越来越烦躁,发觉自己下意识的已经将半夜逃跑的路线给看好了,她现在只想着明日怎么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所以,心烦意乱下,她自然也没有注意第五姬的眼神又开始闪烁了,只是不耐烦的应了一句:“当然,你不是也很急吗,咱们早离开一日,也能早点见到你大哥呀!”
“话是这么说。”第五姬的眼神又闪了闪,“可是咱们将很多东西都放在城外的马车上了,只带了些必须的,咱们就算是要走,也要在城中将这几日吃用的东西置办好呀,也许,还要再找一辆马车,这些东西全置办下来,至少需要一日的功夫,我只怕咱们的时间不太够呢!”
到了这会儿,宁欢才正眼看了看第五姬,然后眉毛挑了挑:“这样呀,那要不要再买些点心花生瓜子糖什么的路上当零食吃?”
“这个……”
“啪”的一下,第五姬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一痛,却是被宁欢狠狠敲了个爆栗,疼的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还不等她抗议,只见宁欢又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恼火的说道:“大小姐,你以为你是在郊外踏青吗?这里是哪里,这里是鬼魃的地盘,随时都可能遇到吃人的尸鬼,你连命都可能随时不保,你还想要点心,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可是……”
第五姬还想说什么,却见宁欢摆摆手:“别可是了,明日一早,咱们备好了这几天的干粮就上路,别说我没警告你,这里可不同之前那几个城池,你刚才上来的时候没听老板说吗?新的城主要选肉人了,这要是被他看上,你想走都走不了,更不要说去找你大哥了,你明白了吗?”
听到她提起选肉人,第五姬一下子来了兴趣,连忙问道:“我早就想问了,这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前好像听说过,似乎有个肉人因为主君的器重,也被主君变成了鬼魃,从此得以与主君一样获得永生,这可是真的?”
看到她眼中闪烁出的兴奋,宁欢脸色一沉:“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才会相信这种话?你进城的时候没听说吗,原来的城主可是被现在的城主给杀了。他们若是能永生的话,又怎么会死?我听我……我听人说,鬼魃故意散播这些谣言,就是要骗你们这种人的,让你们自己送上门去给他们做肉人,你也不傻呀,怎么连你也信了……”
这个问题,她在很小的时候也听说过,当时便去问了她大哥,她大哥就是这么回答她的,除此以外,他还警告她,鬼魃是没有心的,尸鬼如此,五大城主也是如此,唯一的不同就是五大城主比尸鬼多一丝生气,而且更狡猾,也更危险。但归根结底还是行尸走肉,这样的人,就算是活着,又同死了有什么分别。
当时她还不懂,可后来一路向南方走来,她看到了太多曾经的同伴在被尸鬼咬死尸变之后的样子,那还哪里是人,根本就是野兽。只是野兽尚且还知道趋利避害,就像上次见到的那头野猪一样,一发现情况不妙掉头就跑,可是尸鬼,就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除非主君吹起鬼角将他们召回,否则他们就算是化为飞灰也绝不会后退一步,根本就是个工具。所以,阿夏死后,她宁愿砍掉他的脑袋让他身首异处,也绝不想看到他死后变成尸鬼,流着涎液,龇着獠牙去啃食自己的同类的样子,那样的话,他作为人的尊严就会彻底荡然无存。
越说,宁欢的表情越严肃,这十几天来,第五姬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幅样子,自然也不敢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不过,她的话却引起了宁欢足够的警惕,她仔细看了看她,皱眉道:“我说,你不会因为自己的病,想要……”
“宁大哥,你说什么呀,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第五姬听了连忙说道,“而且,你想呀,肉人都是要阳气充足的人,身体也要非常健康才行。我这副样子,就算是想做肉人,也得鬼魃看得上我呀。而且,就算我真做了肉人,你觉得我这副身子骨,能撑几天?只怕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听她这么说,宁欢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位第五小姐心机太深,她可是为此吃了不少亏的,也不能全信她的话,当即她暗暗打定主意,在离开赤泉邑之前,她一定要好好看着这位大小姐,省得她真闯出什么祸来。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的睡了一夜,这一夜第五姬还算安生,宁欢却梦到了那棵流沙城外的老槐树,不知怎的她就到了那棵被闪电劈中的老槐树前面,看着脚下被大雪覆盖的坟包,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而这个时候,一双冷的像冰似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甚至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身后那人是谁,都快要吓死了。
随着一声惊叫,宁欢猛地坐了起来,已经是一身冷汗了,转头看向窗外,天色早已大亮,日头都升起来老高了。
她眉头一皱,立即看着里间大声唤道:“小五,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只是她的声音喊过之后,里间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她心中一惊,急忙从长榻上跳了起来,向里间冲去。
绕过隔着里外间的屏风,看到里面的情形后,宁欢的心立即沉了下去,只见屋子里空空如也,床铺也叠的整整齐齐,第五姬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不过,等她又在屋子里翻找了一番,发现她换洗的衣物和包袱还都在之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而等她出了里屋,在外屋的茶几上看到第五姬留给她的字条后,一颗心总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只见字条上面写着:大哥,你睡得太熟,我买干粮去了。
她既然留了字条,那去做傻事的可能就小了,否则的话,她就这么一走了之,她又能将她怎么样?
想到这些,宁欢决定先到楼下的食肆吃早饭,等第五姬回来之后就上路。
只是这一等,宁欢竟然等到了午膳时间都没将第五姬等回来,她这才着了急,到了柜台前问掌柜的道:“掌柜的,我妹子还没回来,她有没有跟你说去哪里买东西了?”
掌柜的也吃了一惊:“没错,你妹妹早上出门的时候,是说要出去买东西,应该就在旁边的集市,可她很早就出门了,说是要去买干粮。怎么,她还没回来吗?”
第五姬长得很美,掌柜的又怎么可能不记得,所以宁欢一提,他就想起来了。
就在这时,却听到客栈门口传来一阵喧嚣声,隐隐的有人喊道:“尸鬼,隔壁街上有尸鬼出现了,死了好多人,好多人呀!”
随着这个声音,客栈门口的大街上出现一阵骚动声,人们显然是吓到了,看起来是要去逃命,宁欢的冷汗一下子就从后背冒出来了。
隔壁街,那条街上可是有这里最大最繁华的集市呢,也是离客栈最近的一个,应该就是掌柜的提到的,第五姬买东西的那里。第五姬到现在还没回来,难不成……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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