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意他今日是打算趁洛煜不注意时将其暗算逼宫。没想到自己的长子这么无法成事儿,喝了几口酒就嘚瑟的不行。
话音刚落,大殿外突然传来刀剑划过的声音,随即门口的两个御林军应声倒地,两列人马从店外跑进来,形成环合之势,将整个大殿围在包围圈里。
电光火石之间,局势突变。
“右相!”几个大臣见壮,起身要拔剑,身体却一软,半跪在地上。随即所有人面色一变,皆试图站起,却发现浑身无力,当下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这是中计了。
洛煜大惊:“你!”他的饭食端上来前都要用银针试过的,酒里自然没毒,可现在的情况,他几乎是必死无疑。
“老家伙,你现在传位给我,我就送你出境,让你好吃好喝的安度晚年,如何?”
“原来你们早有预谋!”洛煜睁大双眼。
前方发出打斗的声音,苏沉央急忙摘下头上的盖头。
洛煜好像站了起来,却被右相一剑刺在胸前,虽未伤及要害,可对于整日骄奢淫逸的洛煜来说,已经是再无起身之力。
“看看!苏锦瑟,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呢?还给我倔,还敢对我不敬!我现在就是在这里上了你,也没人敢大声说话!”说着,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苏沉央强压住心中的怒火,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到郗昶的表情才知道,原来郗昶对苏锦瑟早就动了坏心思,只是苏锦瑟一直在躲着郗昶。
郗昶喝醉酒后力气尤其的大,苏沉央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依旧面目清冷的看着他,扬起头。他好像气不过,又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用尽了全身力气,像是心中有无数怨恨,将她当成出气包,……她只感觉头晕晕的,感觉脸颊烫的要流血,他却依旧不想停下来。
他越扇,她的头抬得越高,越要显示出自己的那一股傲气。最后,他好像发现怎么扇她都无法让她服软,便抽出身旁一个手下的佩剑,狠狠刺在她的左脚上。
她只感觉要痛过气了,却依旧没有叫出声。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楚慕良一定不会就这样让右相抢了洛煜的皇位的,她只需要等他出手……
“啊!贱人!”郗昶癫狂着又举起剑,这一次,是朝她的心脏刺来。她瞳孔微缩,看着袭来的剑刃,现在不行,不行,还不行,她一出手,就会被郗昶的人万箭穿心。
危急关头,大殿外突然传来无数马蹄声,郗昶手中的动作一凝滞,愣在那里。
郗昶睁大眼睛转过身,就在她即将看见大殿外面的情况时,一个奴才及时挡在郗昶身前,为他挡住了那一箭。那一箭竟直接射穿那奴才的心脏,可见射箭之人有多么的愤怒,箭术又多么的高深。
这一幕倒是似曾相识。
那奴才慢慢倒下,终于露出大殿外的场景。
她眼圈一红。
他骑着骏马向大殿飞驰而来,身后是三千轻骑。她一时激动,但也留意着身旁郗昶的动静,他突然抱起她,从身后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莫名的,此时此刻她倒不是很害怕,他的手却微微哆嗦。
楚慕良第一个赶到殿前,纵身跃下马,看着她,只一眼,就让她安心。
苏沉央脑海里全是当初萧弘兮逼宫时的景象。
说实话,右相这次逼宫,她心中并没什么大波澜,这种莫朝篡位的事在宫中经常有,比起萧弘兮当时的阵仗,右相这次的举动根本不值一提。
郗昶喊到,“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将这小贱人送去西天!”
他恶狠狠的威胁着,楚慕良却只看着她,视线缓缓从她身上的嫁衣移到她的脚上,又移到她的双颊,再移到她嘴边的血迹上,倏尔沉默着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直直的指向郗昶。
她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面无表情,好像心如止水,却分明让人觉得他杀气逼人,恨不得屠尽天下苍生一样。
“哼。”郗昶冷哼,架在她脖间的剑逼得更紧。楚慕良握剑的手骨节渐渐泛白。她看他脸色苍白,或许真是刚经历了什么生死追杀,这种时候怎么不找个地方暂避风头,调整好状态,部署好一切,来日一举夺下胜局。
大殿里的冷寂让人背后发凉,好似自己下一秒就会成为这场逼宫的受害者。双方对峙许久,楚慕良都没有看向龙椅上一眼。
郗昶倒是越来越紧张,抵在她脖颈上的剑刃颤抖的更加剧烈,以至于她已经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疼痛,和液体留下的触感。
“郗公子不必担忧,即使楚慕良带着兵马赶来,也不可能敌过我等。为了此次逼宫,我等筹划许久,断不会如此不堪一击!”韩太尉走到郗昶面前,脸上堆着笑,那双眼睛却显得如此狡黠。接着一挥衣袖,转身气势汹汹的的看向楚慕良。
“我平时是如何教你的,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右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郗昶,随即大声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上空。几乎她看见的人,无不脸色苍白,好像自知胜局已定,妻儿难保。
“倒不是一丝破绽都没有。”她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飘响。
两手抓住郗昶拿着剑的手和胳膊,身体前倾的片刻,右脚轻灵的抬高,踢在郗昶头上,衣袂扇动间,已然翻到郗昶身后,反手将他手中的剑抵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几个敏捷的动作,来来回回,只一眨眼间。
等右相他们听到她的声音,意识到她的目的之时,她已经和郗昶调换了位置。
“你个贱……”
她将他手中的剑压向他的脖颈。
“你、你不是中了药了!”
“那药对我没用。”她清冷道。
“那你刚才……”郗昶的脸色白的吓人,声音也越来越颤抖。
“为了等。”
下意识的,她看向楚慕良。他也正好看向她,眼中是她无法避及的复杂,可是这一眼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抽回视线。
“右相,看来你今日要扫兴了,一个时辰内,让你的人退出阜都方圆百里。”她冷面看着右相,又找回了当年征战漠北时的决断。
右相阴着脸:“如何,一个时辰根本来不及。”
“让他们现在跑,时间还够。她不管别的,只知道,跑的走的,活,跑不走的,”她看向郗昶,笑道,“和他一起死!”
“走啊!听她的!都给我滚!快滚!”郗昶哆嗦着喊道。周围的士兵面面相觑,都开始试探性的往殿外退。
“不许退!”右相大喊。
“爹!”郗昶嘶吼到。
“哼!”右相狠狠的瞪了郗昶一眼,转而看向她,淡淡道,“我却从不知道,卫国公府大小姐隐藏的如此之深。最大的变故,竟是出在你身上!”
她冷眼看着他,却并未察觉他眼中的悔恨,当下心中一震,不好!
“不过,你以为我会护这个蠢材?”右相大笑着,动作连贯的抽出佩剑,在郗昶睁大的瞳孔中,一剑划在后者脖颈。霎时间,鲜血喷洒在右相衣衫上,他竟不肯罢休,双眼通红的举剑直冲她而来,她抢过郗昶的剑,一把推开他,脚尖轻点地面,发动轻功后退着想要避开右相,他却紧紧相逼,势要重伤她。
看着郗昶的睁大眼睛的尸体,苏沉央当下心中一凉。右相为了那个皇位,居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放弃。
情况一触即发,就在右相对她出手之时,楚慕良一臂挥下,身后的将士已经和右相的士兵厮打在一起。顾琏儿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兰居,心急如焚的时时注意着她这边,却和右相的人手打的脱不开身。右相的人马的确要多于她们这边,但形势也并非不可逆转,楚慕良和顾琏儿,都是当今西楚数一数二的高手,对付一些虾兵蟹将,反而不惧他们人多。
再加上,若是右相此时战败,结局就可窥一二了。
她一咬牙,抓紧了手中长剑,仔细回忆着当年在战场上的情形,那种状态,才是杀人最好的状态。
挡过右相一剑,却听他说:“你不是苏锦瑟!”
只是此时大殿一片混乱,没人听清他的话。
“你是苏沉央!”右相睁大双眼,“怎么可能?!”
他早就听说苏沉央双目失明了,两年不曾回京。上次在齐淑的诞辰上看到她还觉得诧异。
她挥剑扫过他胸前。她一言不发,挑准一切可以出剑的时机。右相倒是没有她这么认真:“不管再厉害,也只是一介毛头丫头,如何想打败我!”
说着,右相加大攻势。渐渐地,她愈加感觉不敌,却不愿放弃。然而,右相终于等不及了,好似发动了全身力气,向她刺来。她明白再拖下去对她也不利,身形一转,赴死一般向他生生刺去。
“不要!”
耳边传来一声嘶吼。
她也算是听到他用并不冷静的口气说话了,着实难得。说不定她现在看去,还能看到他并不淡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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