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让苏沉央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为之一动。
她佯装着要刁难他的样子,“当真这么想?你可能独来独往习惯了,不知道,女人是很麻烦的。特别是女人怀孕之后,吃穿用度都要讲究。”
他笑出声来,眼中却一片认真,紧紧的盯着她的脸,“那你想为我生个孩子吗。”
她想都没想,“当然不想了。”
楚慕良一愣,面色随即有些阴冷。抿着双唇不发一言。
苏沉央忍住想笑的冲动,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可是这种事情,由不得我想不想。”
他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很对,这件事上她很有觉悟。
片刻后,他问道,“为什么不想给我生孩子。”
“怀孕多麻烦啊,行为举止都要小心翼翼的,一不小心就动了胎气,看见好吃的也不能吃。多吃几口就会想吐。对了,你知道孕吐吗?”她扭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渴望他能想到什么。
楚慕良与她对视着,张开嘴刚想说知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头一次露出了怔懵的神情,看着她眼中似笑非笑的狡黠,他抓住她的手,用她无法抗拒的、带着希冀的眼神凝视着她。
“你是不是……怀孕了……”
苏沉央思虑片刻,还是决定不再逗他,乖乖的笑起来,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就呆在那里。
她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也从未见他这样笑过。他看起来比上辈子听到她怀孕的消息还要高兴,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一把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她伸出手抱住他,头靠在他脖颈,闭上眼,嘴角噙着幸福的笑容。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他说到,声音中带着兴奋和颤抖。
“我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给你说。”
“那你现在还想离开我吗。”
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她若有若无的逃离,他眸中又有些担心。
苏沉央摇摇头,心头有些心疼。
“只要你还肯收留我,我一步都不想逃了。我逃累了,是时候正视自己的心了。”她说到。
她好像一直都在逃亡。从上辈子,逃到这辈子,从帝师府,逃到雁关。匆忙掩饰着内心的渴望,它却还是在干涸的地方开了花。
楚慕良放开苏沉央,注视着她的眉眼,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细细的摩挲着。
随即又笑了出来,再一次将她抱进怀里,“再说一遍。”
她笑着服软,“我不想逃了,阿良。我想做你的妻子,做你真正意义上的妻子,一辈子也不和你分开。”
“再说一遍。”
“我不想逃了……”
“最后那一句。”
“我想做你真正意义上的妻子,一辈子也不和你分开。”
“再说一遍……”
苏沉央笑出声,随即安静下来,“我爱你。”
他闭着双眼,深深的笑着。第一次发现,幸福来得竟是如此的突然。
她从他的怀抱中轻轻挣脱,抬起一双灵动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眉眼。随即伸出双手,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轻轻凑身上前,将自己的唇瓣贴在他凉凉唇上。
他有体寒的症状,不论四季,身上都是冰凉的。她闭着双眼,认真的吮吸着,摩擦着,希望能给他带来温暖。
这样一个纯情的吻,在楚慕良的化被动为主动下,渐渐加深。他用力的在她娇嫩的唇上啃咬,一手捧在她脑后,另一只手搂在她纤细的腰间。
她睁大双眼,急忙推了推他。
“小心孩子……”
楚慕良蹙起眉,他好不容易能正大光明的做这些,头一次得到了她的回应,怎么就这么不顺呢。
看她一脸的认真,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含糊,当下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抱着她闷闷的不说话。
“起来。”
苏沉央睁大一双圆溜溜的杏眼,侧过头瞪着他。
这人平时看着挺成熟冷静的,戴上了面具更是威风八面,怎么这种时候居然还跟她生闷气。
她想笑,又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夫君,孩子,这就是她今后的生活了吗。
他支起身子,看着她带着娇嗔的双眼,猛地亲在她嘴唇上,然后坐了起来。
苏沉央脸上还带着红晕,急忙坐直身子,将身上被他挑开的衣服穿好。
“还想吃东西吗。”他拉着她坐回圆桌前,温和的问。
苏沉央觉得,他知道她怀孕之后,和她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了,想逗逗他,思虑片刻后,“我想吃城西的桂花糕。”
“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我现在爱吃了。怀孕的女人口味都很怪你不知道吗。”
“那我去买。”说着,他站起身子。
苏沉央拉住他的手,“明天再去吧。”
他怎会不知道她那点捉弄人的小心思,笑了笑,“好。”
他一挥袖袍,看着一桌子的菜,有些不知道该干嘛了,踌躇片刻后为她倒了杯热水。
当真是伺候老佛爷一样,苏沉央美滋滋的想。
如果她能早一点想通,或许他们也就不会经历这么多磨难了。
两人正在屋内细语,屋外经过的小丫鬟突然小声尖叫起来,“快看!下雪了!”
“真的,好大的雪啊。”
苏沉央眼睛睁大,眸中熠熠生辉,看向窗外站了起来。楚慕良急忙拉住她的胳膊,“你慢点……”
“没事,我今天和大统领过招都没事,我还舞剑了呢,我即兴改编了一段剑法,一会儿我跳给你看。”
“你敢。”楚慕良一脸正色,这个女人怀着孩子还敢这么造次?
苏沉央笑眼弯弯,上前推开屋门,走到连廊上,瞬间就被漫天的鹅毛大雪吸引了视线。
她站在连廊的台阶下,抬着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飘下的一抹抹白,呼出一片哈气,眼中尽是美好和惬意。
“真是迟来的初雪……”
今年的这一场初雪,比上辈子的这一年晚来了两个月。
不过它还是来了。所以无论多晚,她都在等待着它。
原来幸福当真是如此简单,触手可及,若隐若现。一直在她身旁徘徊,而她却执迷不悟。若不是这个孩子的到来,她不知道还会压抑自己的心多久。是孩子成全了她,她怎么能不用真心去爱这个孩子。
阴沉了一整夜的天空,原来只是黎明破晓前的雾霭,挨过这刀剑缭乱的一晚,才能看见这样美好的一幕。就像她和楚慕良,经历了低沉,才能明白平凡的可贵。
伸出手,接过一片又一片的雪花,纯白色的冰晶在她手心慢慢融化,纯洁而神圣。她这才觉得,真正的放下原来是这么轻松。
多久没有这样惬意的赏过雪了,以前在塞外军营,她最希望看见一场飘飘扬扬的大雪,在雪中练剑,哪怕双手被冻得通红,也乐此不疲。今年,一直未曾见过下雪。她知道,她篡改了天意,未来的路定不会一帆风顺。可此时此刻,她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随即,她便被温暖包围。他将一个狐裘大衣盖在她肩上。
他略带不满的声音徐徐传来,“已经怀孕了,还穿这么少在外面看雪。”将苏沉央的身子转过来,面朝着自己,楚慕良细心的为她系上领口。
这一次苏沉央没有再拒绝他。她笑着,看着他一脸的认真,心中明镜似的,他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
上一次他为她披上披风,她狠心拒绝了他,这一次,她却只想好好看着他。
楚慕良被她盯得暗自失笑,系好领子后,她又转过身,看着连廊外的雪花发呆。他从后抱住她,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耳鬓厮磨,诉尽了衷肠。
他们像交颈的天鹅,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单洺隔着老远,看着他们在连廊边上这样甜蜜,也不由笑了出来。
他从未见过主子脸上露出这种表情,好像他从来都是个神仙一样,喜怒不形于色。自从苏沉央进入了他的生活,他才沾染了些尘世气息,单洺这才知道,主子看似是无情,动情后却是比谁都要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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